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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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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逢山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叶征和裴见皆看向他,显然两人一时间皆未能理解周逢山话里的意思。
兴许理解,但不敢确信。
周逢山此刻神情放松,少有的舒展眉头看看叶征又看看裴见,给裴见的眼神,带着些许宽慰之意。
叶征放下筷子,朦朦胧胧的看向周逢山,道:“周逢山,我愈发看不明白你了。”
周逢山笑道:“看的明白还是看不明白,都无甚要紧,好好养病好好练功,往后的路十分精彩。”
叶征道:“为什么去北辽?”
周逢山又笑道:“你猜。”
叶征沉默,她猜不出,也一时间不想再去猜,周逢山曾经为了恒国背后谋反之人暗杀祁远,如今又为什么突然北上去往北辽,他这些年该不会已投靠了北辽,做了北辽的奸细。
如此说来,周逢山暗杀祁远是因为北辽?
叶征觉得此种猜想实在滑稽,但仍旧故意问道:“你是北辽的间隙吧?”
周逢山随手拿起根筷子砸向叶征,叶征接住放回桌子上。
“不是就不是,急什么。”
周逢山又骂道:“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当的御前第一护卫。”
叶征并不在意,她笑着看向周逢山:“靠的命吧,毕竟就连你也觉得我命大。”
周逢山一直未说出究竟为何北上,但近来盯裴见叶征两人练功盯的十分紧,叶征恢复了许多,但距离痊愈却还需要一段时间。
裴见比叶征小上一岁半,但样貌却比叶征看上去大了三四岁,一副十分老成的模样。不知究竟是不是因着算起来师出同门的缘故,她看着裴见,就像是看着明空季北一般。
但裴见好像并不拿她当作师姐,多数时间倒像个对手。
“喂,刀那么慢,等着别人来砍死你吗?”
这句话叶征根本不必想也知晓,周逢山是再骂她,她十分奇怪,周逢山从来未骂过裴见一次,甚至连半句指责也无。
她思来想去,找出了个裴见十分听话并不会惹他生气的理由。
叶征咬紧了牙,提着刀挡住裴见的一招一式,她根本来不及看清裴见的刀,兴许仍旧不应该看,叶征闭上双眼,耳畔长刀呼啸而来,她奋力抵挡,突然开始避之不及。
这不是裴见的刀。
叶征突然有些欣喜,这应是半个月以来,周逢山第一次亲自提刀陪练。
她闭着双眼回忆起承泽街头的夜里,不过几式就被周逢山斩断了刀,刀法骇人到让她如临地狱。
今日她带着还未痊愈的伤痛去接他的刀法,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同一个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因为周逢山今日起刀,与承泽街头时为同一招式。
刷的一声长刀相撞,叶征抬刀奋力挡住头顶周逢山砍来的一刀,接着身体一横迅速抽刀转身好不恋战。
她破解了周逢山这一刀,但也只是破解了这一刀,当周逢山的长刀横过来挡住她下一式的去路时,她还是无路可逃。
“上次的错这次没有再犯,做的不错。”
周逢山收起刀,少有的夸赞了叶征一句,但叶征此刻听起来显然不那么开心,周逢山站在她面前,像是个粗壮到完全无法撼动的大树,将她的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过往练过贺川的剑法和慕容秋的刀法,但此刻在周逢山身上毫无还手之力。
叶征没有说话,她收起刀,静静的站在周逢山面前,眼前一遍遍的回想方才周逢山的一招一式。
兴许,兴许下一次她仍旧可以破解,但这世间又有几次可以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院子里一时间无人说话,安静了片刻周逢山又提起了刀,转身叫过裴见,同他练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叶征坐回门前,听着这院中的长刀碰撞声和来自山林间的风声,周逢山裴见离她皆远,她谁也看不见。她闭上眼睛,借由耳畔的声音来构想出周逢山和裴见的一招一式,再到构想出贺川和慕容秋的一招一式。
她的脑海里像个混乱的练武场,这几个护龙山庄数一数二的高手皆在场内已刀剑相搏,贺川的脸仍旧无比清晰,此刻在她脑海里正与面前的周逢山,同处一方。
她过去并不知晓这两人究竟发生过什么,如今应也不算十分清楚,仅靠着三师父的几句描述,她无从想象。
若两人情意深厚,又怎会多年不见,若两人情意深厚,又怎会反目成仇。
这许多年,这两人应都只是做到了只字不提,所以贺川从未提过,叶征也不知晓。
当院中的声音就此停下,叶征突然说道:“为什么我师父教我的剑法,在你这里毫无用处。”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笨蛋。”
“嗯..?”
周逢山这一句话猝不及防的话突然让叶征怔在那里,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周逢山也仍旧未给她多说一句的机会,将刀丢给裴见后,叶征一天都未再见过他。
晚春尽,绿叶生,但北疆的土地仍旧生着寒意,绿草才刚冒头,方圆百里若能生出朵花,便算是春意盎然。
北疆大营内,冯文广的桌子上摆着一封密函,密函里的内容他刚看过,帐外有马蹄停下,接着冯琛掀帘而入。
冯琛简单行了个礼,道:“父亲。”
冯文广点了点头,眼睛重新放回桌子上的密函里。
冯琛道:“怎么说?”
冯文广起身,只说了几个字:“无战便守,有战必战,不得退却。”
这几个字出自皇上御笔,多年来因盼恒国太平,北疆对北辽多次忍让,不敢冒然起兵反抗,但越是如此,反叫北辽越发猖狂。
冯文广忠勇之将,死守边界,北辽在边界跑马,他便率兵在边界操练,北辽的箭不小心飞过来一只,他便亲自拉弓一弓三箭的还回去。
他腰佩一把御赐长刀,与耶律坤隔着边界对望,霜雪严寒,他连眼也未眨一下,直到耶律坤先从边界上退回,方才休止。
密函到达后不久,接着而来的是三百万两银子,以及足够北疆将士吃上半年的军粮。
但这三百万里,有两百万都出自沈关霖之手。
午后,冯琛骑马走在恒国与北辽的边界上,身旁仅有一名副将陪同,他在看北辽耶律坤带兵在紧距边界不足一里远的地方跑马,声势浩大,呼喊声马蹄声几乎响彻整个北疆边界。
副将道:“这些人又在挑衅。”
日光正好,照的冯琛有些睁不开眼,但他未用手遮挡,甚至未移开过眼光,他脚踢了一下马肚,继续顺着边界往前走。
冯琛道:“只要他不越过这条线,就都与我们无关,但是越过一条腿,就给我砍一条腿,越过一个人,就给我杀一个人。”
副将于马上微微颔首,沉声道:“是,将军。”
西南鸟语花香,暖的像是已入了夏。
祁钊坐在练武场,看祁滔祁浩和许多将士摔跤对练,祁长平坐在一旁打着瞌睡,祁洵坐在另一旁,给祁长平擦着短刀。
昨夜恒昌来的密函祁钊看过,但究竟信中是何内容,到今日也尚且只有他一人知晓,祁远的笔迹沉稳刚劲,端正小字,足足写了九页。
祁钊看了眼祁长平,说道:“长平,去给我端壶凉茶来。”
祁长平哦了一声便立即起身离开,此刻武场边只剩下祁钊和自己的长孙祁洵。
祁钊声音已显老态,但仍旧字字铿锵有力,他道:“这次增兵北疆,你率兵去,祁滔也跟你一同前往。”
祁钊的话还未说完,但祁浩从远处跑来时,他便停下未再继续说完,对于西南增兵北疆,祁洵亦有诸多疑问,但见祁钊停住,他未再问下去。
恒昌送来的亲笔信里,若只是增兵北疆,应不该有九页之多。
周逢山踏着月色归来,叶征正坐在门前,裴见立在她身旁,两人皆未说话。
周逢山解刀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裴见上前接过,周逢山边走边说:“你想不想知道恒昌发生了什么?”
叶征问道:“什么?”
“皇帝北上,御驾亲征。”
叶征呼吸一滞,心口莫名疼了一瞬,接着浑身被无穷的担忧包裹,即便御驾亲征是迟早的事,但如今,她这个御前第一护卫,却并未陪伴在皇帝左右。
叶征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周逢山瞧着叶征脸上的神色,笑道:“不着急,我们总比他们走的快。”
叶征未再说话,周逢山又道:“他是皇帝,后宫会有佳丽三千,你喜欢他,就要与别人共享这一个男人。”
这问题叶征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所得答案皆是,“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叶征道。
“哼...”周逢山嗤笑一声,又说道,“确实,那又如何,但若他同他父亲一般,你倒少了这些顾虑。”
周逢山虽不在护龙山庄,但此事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叶征看向他,说道:“这些也无甚要紧。”
“你倒想得通透,不争不抢,像极了...”
周逢山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叶征已顺着他的话想到了下半句,她未拆穿,也未接着补充下去。
那两个字两人十分默契的从未提及,但好像彼此也都知道,那个人曾是彼此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