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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夫人 ...

  •   叶征清醒许多,只是浑身乏力,加之祁远仍紧抱着她,使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叶征抬抬手,示意祁远松开。
      叶征被祁远扶着坐起,将裹了她两三层的披风解开来透气,祁远伸手去触摸叶征额头,叶征下意识想躲开,又忍住了动作。
      祁远的手是热的,他道:“应比昨夜好了些,你还觉哪里不舒服?”
      叶征摇摇头,道:“无事,只是有些乏力。”
      祁远将昨夜未烧完的柴火重新点燃,起身推开门,看外面天色大亮,雪已停,但下了一夜,此刻积雪深厚,他思索着回头看叶征,那张连虚弱的发白,一并脸唇上血色也无。
      叶征抬起还有些晕的头看着他,说道:“若雪停了我们便走,坐在这里也不是法子,你还病着。”
      祁远关上门,蹲在地上聚拢那对燃起的柴,他烤着手,道:“我如今已好了,你自己倒成了前日的我,还来关心我。”
      叶征也烤着手,心里想着赶路的事,她打起十分的精神,才能从这地上站起来,她道:“我是你的护卫,自然要时刻都关心你。”
      叶征连说话的力气也用完了,她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祁远连忙过去扶她,她道:“火要灭干净,再给佛祖上柱香。”
      这些皆是贺川所教。
      她不能吩咐祁远,便想自己去门外捧一捧雪,祁远看出来,立刻将她制止,一个人从门外捧了两趟雪,将门内的火灭的干干净净。
      香案旁还有余香,祁远点燃,给了叶征三支。
      两人骑马往岭南赶路,叶征马上的缰绳被祁远牵在手里,他带着她,踏着及膝白雪,一点一点往前路走,叶征的刀挂在马上,她看着前面祁远心想,若刺客此时来犯,她如今这样,又能抵挡及时。
      但所幸一路平安,她骑在马上,趴一会儿坐一会儿,如此走到中午才到岭南,两匹马饿的更是路中止步,连路也不肯走了。
      寻的第一家客栈,祁远未犹豫挑选,带着叶征径直走进去,店家见状,赶忙叫人带他二人去客房休息。
      叶征终于躺进了床里,她已经无力去思考什么君臣有别,此刻的祁远成了前两天的她,一个微服出巡的皇帝为她上楼下的来回奔波,她此刻已被安置在十分温暖柔软的床里,似是做梦般的看着回来的祁远。
      祁远在床边坐下,望着她安慰道:“大夫马上就到。”
      叶征想不通为何突然就病倒了,且病的需要人照顾,她看着眼前的祁远,恍惚间忘了他是一个皇帝,自己是护卫。
      叶征道:“你不应该如此照顾我,于理不合。”
      祁远愣了一瞬,伸手为她盖好被子,他道:“此刻没有君臣,只有你我,若我不照顾你,谁来照顾你?”
      叶征不置可否,将话忍在了心里,她看着他,心中没来由的一丝悸动,她想忍住,就像忍住这几天夜里的头痛一般,但忍了多时,此刻头仍在痛。
      大夫终于赶来,被楼下的小二领着上了楼,银子确实管用,给够了,这客栈皆照应的十分周全。
      那大夫上了些年纪,但看起来却十分稳重,他把了一时脉象,看着祁远说道:“夫人病了应不是一两日了。”
      叶征听完这话,突然在床上开始咳嗽,祁远立即倒上一杯茶给她端去,喝了一口方觉好些,她重新躺回床里,想解释她并不是什么夫人,又觉得解释多余。
      大夫又问:“夫人的热怕是起了有些日子了。”
      祁远并不知晓,他看向叶征,叶征道:“只是觉得能好,便没有说。”
      大夫又道:“这脉象虚弱,许是近日过度操劳,加上风寒发热冲撞在一起,再好的身体也顶不住了。”
      那大夫松开叶征的手,看了看她的眼睛,道:“喝些退热的药,再好生休息两天,如此就能好了。”
      大夫刚站起,又被叶征叫住,她道:“我家公子风寒还未愈,劳烦大夫再看看。”
      如此又坐下给祁远把脉,大夫说道:“公子已无大碍,再吃一副药便可痊愈了,只是别因着照顾夫人,再累倒了。”
      祁远道:“多谢大夫。”
      祁远将人送下楼后回来,站在床前看着叶征,笑道:“我原以为今日不用喝药了,多谢你一句话。”
      叶征道:“你回房去休息,我这里不用你陪着。”
      祁远指了指床边的坐榻,道:“那张小桌子撤了,就是一张床,我回去休息,你在这里还惦记着我夜里的安危,哪里能休息好,大夫说你操劳过度,我猜你出宫这几日,夜里皆没有睡安稳过。”
      祁远说的皆是对的,在宫里还有杨卓还有李拓,还有许许多多值夜的侍卫盯着,在宫外跟着的只有她,她不敢有半分懈怠。
      叶征未说话,祁远又道:“我就在这里,你一睁眼就能看见我,一个动静你也听的见,不必担心,只管好好休息。”
      一席话说的叶征无话可说,或许正是如此,此刻只有看着祁远在眼前,她才觉安心。
      祁远道:“饿吗?我去叫人送些粥上来,你多少喝两口。”
      叶征胃里空空,但却吃不下东西,粥比药先送来,她坐在床里捧着那碗粥,只喝了两三口,祁远问她:“你还想吃些什么?”
      叶征想说橘子,幼时风寒发热吃不下东西,嘴里苦涩时贺川便会买橘子给她。
      但此刻门外大雪未化,哪里会有橘子?
      叶征摇摇头,仍旧躺回床里,看着祁远坐在屋内的桌子旁,一口一口喝粥。
      店家端了两碗药来,祁远应是交代了蜜饯,这蜜饯虽与昆平的不同,但看着也是好的,祁远端着叶征的药来床前递给她,又回去端着那碗蜜饯坐在床边。
      叶征道:“若我说我喝药用不了这个,你会如何?”
      祁远笑道:“我会觉得丢脸,所以你必须吃一个。”
      叶征被他一句话逗笑,忍着头痛将那碗药一口喝完,拿了颗蜜饯放进嘴里含着躺下,祁远一人坐在桌前,慢慢的将自己的药喝完。
      叶征躺进床里继续昏昏沉沉,似是梦呓般的嘱托祁远。
      “记得叫人送被子来,也去吃些像样的饭菜,但别多吃...睡时要关好门。”
      叶征说着,眼睛几乎要闭上,祁远走来,说道:“我都知道,你快些休息吧。”
      叶征病着也睡觉极轻,昨夜应是祁远一夜未动,她不觉得吵闹,睡的竟安稳,今天白日里客栈时有叮叮咣咣的响动,祁远轻轻开门接被子,隔壁关门开门,楼下说话声音大些,她也能听的见。
      躺在床里被帷幔遮住,她时睡时醒,周遭一直有其他响动但唯独没有祁远,叶征翻身掀开些帷幔,一眼便看见祁远正对着她。
      祁远走来,问道:“怎么了?”
      叶征不能说,自己只是看看他,她只道:“我口渴,想喝口水。”
      祁远立即去倒杯茶端来,看着她喝下,用手背碰着她额头试探,但还是热,看她躺下,祁远道:“今后哪里不舒服了,要说。”
      叶征点头,祁远又将帷幔放下,如此便又到了晚上,该喝的药又送来了,两人仍旧一前一后的喝完,叶征道:“你去楼下吃饭吧。”
      “我叫人端来这里,你不必起身。”祁远道。
      叶征已掀被下床,道:“再躺下去,夜里该睡不着了,我下去走走。”
      祁远立即要来扶她,叶征已自己先站了起来,叶征穿上外衣,道:“我自小便习武,病也好的快,不必担心。”
      床里因她还在发热也变的闷热,推开门时些许凉气吹的她很是舒服,她仍旧将刀挂在腰上,叫祁远在前她跟在后,如此便能让今日叫她夫人的那些人此刻只当她是这公子的护卫。
      她脚步有些酸软,跟在祁远身后手扶上了栏杆,下来时店家过来,笑道:“夫人看起来比来时好些了。”
      叶征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夫人。”
      腰间的刀被解开放在桌子上,那店家显然不明白但也不打算深究,道:“是我眼拙,两位莫怪,今晚要吃些什么?”
      两人点了些极其清淡的饭菜,叶征吃不下饭,但鱼汤喝了一些,祁远因着昨日吐了一回的事也没有多吃,两个人吃完无事,在楼下喝着茶多坐了会。
      “慕容夏?”
      两人在外并无什么突然相熟的人,且这慕容夏之名仅是第一次用,叶征初听时,只觉得是恰逢遇上了同名的人。
      她回头看时,那人已径直朝她走来,正是在昌南见过的沈关霖。
      沈关霖十分不客气的在她这张桌子上坐下,说道:“可巧了,又碰上了你们。”
      祁远道:“确实巧,又遇见了沈兄。”
      沈关霖先问:“你们不是要往南吗?怎么往北来了?”
      祁远倒上杯茶给他,说道:“一时兴起,就往北来了,沈兄呢?”
      沈关霖接过茶道了句谢,说道:“我不想回家,便想往北先游历一番再说。”
      祁远点头,那沈关霖又转头看向叶征,凑近了小声道:“我那日去护龙山庄了,他们根本不招弟子,也没有几百斤的大石头试炼。”
      叶征哦了一声,惋惜道:“那看来应是我那位朋友胡编乱造,待我回去再问问他。”
      沈关霖喝了口茶,又道:“我第一次见护龙山庄,竟没有想象中的气派。”
      叶征问:“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子?”
      沈关霖思索着,说道:“门口应站着两排带刀的弟子,大门也是通身气派,但那日一见,却再普通不过,像是还没有我家的园子大。”
      叶征道:“原来如此,倒是让沈兄你失望了。”
      沈关霖道:“那倒未必,护龙山庄有多大并不要紧,要紧的是里面的人,要紧的是这四个字。”
      叶征笑而不语,祁远问他:“那你可有见过里面的人?”
      “自然是见了”,沈关霖兴奋的说道,“虽未拜成师,但却有真的弟子出来见了我,但看起来却不像习武的样子,穿着打扮举止皆十分文雅。”
      叶征看一眼祁远,两人相识一笑,知出来见他的十有八九是连靖,但连靖武功之高,叶征兴许也不是对手。
      沈关霖又道:“护龙山庄还招文弟子?进宫做伴读吗?”
      叶征摇头,道:“这倒闻所未闻,但有些人深藏不露,也不能只看外表。”
      沈关霖低头看一眼叶征的刀,说道:“你倒更是像深藏不露。”
      叶征笑道:“我是假把式,只有刀是好的,露了怕你笑话。”
      沈关霖瞥了瞥嘴,问向祁远,道:“你们几时走,我们结伴可好?”
      叶征听罢,笑着从椅子上站起,看了一眼祁远,对沈关霖说道:“我们不同路,不能结伴。”
      祁远亦说道:“她今日病着,不能陪你多留,沈兄好生歇息。”
      两人仍旧上楼去,进了屋子关上房门,叶征便坐去床里,祁远道:“你怀疑他?”
      叶征摇摇头思索道:“不知道,只是太过巧,小心为好。”
      祁远点头,道:“那便不去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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