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第一女护卫》壹风

32、夜行

　　二月已至，晴多雪少，但气温仍寒，湖面的冰仍结着薄薄一层。
　　御书房里祁远仍旧埋首案内，炭火旺盛，烧的整个房间犹如春时，他盯着一本奏折沉思，又时而去盯着屋中那盆炭火。
　　“往北应更冷，今年雪又多，不知百姓们这个年过的如何...”
　　寂静的御书房祁远突然说道，这房里暖的连手里的笔都觉不出一丝冰凉。
　　叶征此时正靠在门边休憩，这屋里只有他二人在，这话便是对叶征说的，叶征正自思索如何回答时，祁远又道：“奏折言辞未必真切，需亲眼所见才为真。”
　　叶征睁眼，问道：“皇上想出巡北上？”
　　祁远从案后起身走来，手里仍拿着那本奏折，那炉里炭火才刚添过，此刻烧的火红，叶征已站起，看向走来的祁远。
　　祁远看着叶征道：“正是，出巡北上，且是微服出巡。”
　　叶征瞬时间想起近来外出种种遭遇，不免疑虑涌上心头。
　　叶征说道：“行凶的人还未找到，现在微服出巡，恐有危险。”
　　祁远并不在意，笑道：“整个护龙山庄，还保护不了朕的安危吗？”
　　叶征不语，祁远又道：“朕知你心中疑虑，也知护龙山庄做派，若此去能引出那条蛇，也算件痛快事。”
　　“但皇上不能做诱饵。”
　　祁远笑道：“你这诱饵来来回回几趟，又能如何呢？刚入宫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叶护卫哪儿去了？如今怎么如此小心翼翼。”
　　祁远又道：“此时就这么定了，往后细节明日再论，若无事我们两日后便出发。”
　　“朝中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必亲自去查看一番。”
　　叶征道：“我明日去安排。”
　　祁远知她何意，又嘱咐她：“不必大费周折，简简单单不被察觉最好。”
　　两人出御书房时夜已深，外面的风有些大，走至鸿庆宫前，便见地上有一条红绸，祁远捡起，正是那条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想起何湛与华扶朗二人，眷属应已成，连红绸都散了。
　　他转身，将红绸交给叶征，两人各自回去休息。
　　近来他很少要叶征值夜，往前每每叶征在，他轻则连连做梦，重则极难入睡，他常常盘腿坐床上，看着门口发上一会儿呆，脑海中不过是想，叶征如今是站在门口还是飞上了屋顶，他该如何叫叶征进屋来休息，如同在御书房时那样。
　　往后索性在鸿庆宫门口叶征仍按惯例要跟进来时，先说一句要她回去休息。
　　今日仍旧如此，叶征拿着红绸回去司洛轩，那桃树上其余的皆在，仅有这一条散开，且飞到了墙外去。
　　洗漱必，她躺在床上，眼上的热帕子近来用的是草药洗的，华扶朗给的药方，何湛拿的药，小福取的药，人人问起，小福皆闭口不言，只说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药。
　　眼内火热又酸疼，那帕子换过两三遍才觉好些，但云喜小福从她脸上，并看不出任何痛苦模样。
　　敷着这药，叶征突然想到何湛，心中暗生一计，第二日一早她便去太医院找何湛，明明才清早，何湛已在研磨药材。
　　叶征问他：“你今夜是不是要出宫回家去？”
　　何湛道：“正是，叶大人有何事？”
　　叶征凑近，小声道：“劳烦大人替我给二师父传句话，皇上两日后，要北上微服出巡，实为北上，但要做出南下的样子来。”
　　何湛疑惑，道：“此等大事，不是该由叶大人你亲自去商议吗？”
　　叶征示意何湛小声，继续说道：“皇上不许声张，交给大人你来悄无声息的传话，最合适。”
　　何湛仍道：“此等大事...”
　　何湛还未说完，便被叶征打断，叶征道：“此等大事，交给自家人，才能安心。”
　　不等何湛再说什么，叶征拍拍何湛肩头便离开了太医院。
　　这边祁远也已在安排北上后的朝堂诸事，他思来想去，邀宁王来武场射箭，两人于武场中央并肩而立，了了数人皆相离甚远。
　　祁远道：“先南下，再寻道北上，朝堂上上下下，皆不能声张，我出去以后，就多劳皇叔了。”
　　宁王拉弓射出一箭，那箭落在靶心边缘。
　　宁王道：“你即以决定如此，便不用担心其他，但出宫以后万事要小心。”
　　祁远此时拉弓，亦射出一箭，箭正中红心，祁远道：“这一趟出宫虽有人盯着，但眼见为实，长久困在宫里，难免眼生混沌。”
　　宁王紧跟其后再射一箭，此时终于命中靶心，宁王道：“护龙山庄皆安排妥了？”
　　祁远道：“叶征已叫人传话回去，应妥了。”
　　宁王点头，道：“妥当便好，有护龙山庄在，去哪里应都不用担心。”
　　祁远笑道：“有皇叔在，这朝中也不用我担心。”
　　宁王将箭收起，同祁远一起去场边喝茶，宁王端起一杯递给祁远，道：“你可以信任我，但不能太过信任我。”
　　宁王话里的意思祁远自然明白，他接过那杯茶一口饮尽，说道：“我如此信任你，你想做个闲王，怕是不能了。”
　　宁王倒上一杯茶，慢慢饮。
　　“你哪日才肯放我去做个闲王？”
　　祁远笑道：“快了，快了，你且先想着把宅子安在哪处？”

　　入夜，祁远同叶征轻装出行，天黑的只有几颗星星，连正门也未出，只从侧门被杨卓送了出去，一出宫两人骑快马，连官道也未走，顺民间小路一路往南，一路快马加鞭奔出恒昌城外去。
　　离城之后才慢下来，踏着夜色顺着南下的河道慢慢的走。河上有渔船亮着灯，在黑夜里像落在河面上的星星。
　　祁远骑的有些累了，他停在河边下马，牵着马慢慢顺河道而行，叶征紧随其后。
　　祁远望着那几艘渔船，问道：“不知这些船能否借宿一晚。”
　　叶征并未给他夜宿渔船的机会，说道：“这里不是万全之地，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就到镇子上了，那里有客栈。”
　　祁远并未再坚持，两人走了片刻，饮了些水，仍旧骑马赶路，饶是路程长远又隐藏危险，祁远一路上看着也十分兴奋。他并非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与疾苦的君王，民间的种种他皆心知肚明。
　　两人终于在天亮之前行至小镇，彼时已有早点铺子开门营业，馒头与包子的香气悠悠传来，在还不至温暖的初春里诱人前往。
　　祁远买了包子跟馒头，两文钱的馒头和五文钱的肉包子祁远觉得价钱合适。祁远丝毫不拘小节，就如此牵着马同叶征寻找可以歇脚的客栈。
　　终于找到一处，取名为福满客栈，虽不大也不至简陋，叶征原想带他换一家，被祁远拒绝。
　　祁远道：“只有如此，才能深切的体会百姓的生活。”
　　进去时，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两人进去他也未发觉，直到叶征敲了敲桌子，那掌柜才打着哈欠抬起头来，连眼也未睁开。
　　“两位客官，现今这个时辰没有饭吃，你们过几个时辰再来吧。”
　　叶征又敲敲桌子，道：“我们不吃饭，住店。”
　　那掌柜听见声音，才睁开眼来，见两人穿着非寻常人，立即来了精神，奉承似的道：“住店好，小店正有空着的上房，我这就给两位客官准备。”
　　那掌柜叫醒睡在角落的杂役，那杂役揉着眼睛嘴里还骂骂咧咧，但也总算上了楼，这边掌柜的去倒水，但火炉子早已灭掉，只能带着笑去跟祁远叶征解释：“两位客官稍等片刻，客房马上收拾好，呆会热水给客官送进房里去。”
　　祁远笑道：“有劳掌柜的。”
　　那人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可不是掌柜的，我们掌柜的白天才来。”
　　祁远正吃着包子，他实则对眼前这人是不是掌柜的并不赶兴趣，他眼神有些涣散，连叶征也看出来，他这是十分的困了。
　　叶征便打断那话头止不住的店小二，道：“你去催一催，客房何时能好。”
　　小二连连点头，才欲上楼，那名杂役正从楼上下来，此刻像是已经醒了，态度比方才好了许多，看见祁远叶征二人，脸上带着客气的笑。
　　小二亲自带着两人去往各自的房间，虽叫上房，但却十分简约，床褥还算干净柔软，桌子算不得脏也并不干净，两人才将东西放下，那小二果真端着两壶热茶来，一屋送了一壶。
　　茶壶在祁远房间放下，祁远叫住小二，手里塞给他一把铜钱，道：“门外的两匹马，劳烦你照料一下。”
　　小二接过钱，笑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好好照料。”
　　小二下楼时，叶征拦住他嘱咐道：“我同他皆要休息，不叫你们，你们便不用来打扰。”
　　那小二十分乖顺，连连点头，眼睛时不时看向叶征腰间的刀。
　　小二走后，叶征并未去休息，她将这二楼的房间，一个一个打开查看，屋内皆是空的，祁远站在门口，笑着看她。
　　“方才那店家已说了这楼上没有人，你还如此小心。”
　　叶征关上最后一道门，道：“你不是困了吗？还不去睡？”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