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可违》笑一叭

7、最后的人类

　　“队长，前面发现大型冰窟，藏有众多方型结构的特殊金属。”

　　“继续前进，维克图带领五人回驻地取恒温储存钮。”

　　艾可情绪难以抑制地激动，她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要寻找的东西，或许父亲就在里面。

　　半个时辰，部队顺利抵达了冰窟。

　　眼前的冰窟十分巨大，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它能同时容纳一万人。
　　冰窟的四周错落有致地伫立着千百个长方体模样的金属制品，上面刻画着奇怪的符号。
　　而在最中心则是一颗巨大椭圆型的球状金属，球体延伸出无数的透明管道，连接着四周环绕的方体。鲜红色的液体沿着管道来往传输。
　　这就像是神秘怪兽的卵巢。

　　“队长，这些长方体好像我们的营养舱。”
　　艾可说到。

　　经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像。

　　考虑到里面或许有存活的生命，既然搞不清楚这些管道的作用，他们也不敢随意乱动。

　　“小心些，不要破坏管道，将方体从冰中刨出来，一起运送回科研室。”

　　所有人都忙着凿冰、指挥，艾可在一旁无事可做，只好左看看右看看。
　　方型体上花着很多神秘的符号，应该是原生命体的语言。
　　这种语言在星际中从未被收录过，无人能读懂它，可不知为何，自从到了这个冰窟，艾可却莫名的感到熟悉感，尤其是眼前的文字，她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小心地避开错综复杂的管道，艾可悄悄来到最中心的球体处，它上面的符号很少，只有寥寥几笔。
　　被蛊惑一般的，艾可伸出了手，触摸上那淡淡的符号刻痕，一瞬间它仿佛拥有了生命，开始流动。
　　艾可受到了惊吓，想缩回手，手掌接触的地方突然一阵刺痛，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她，让她无法挣脱，生命在迅速的流逝，球体开始鼓动，仿佛吸收着她的生命。

　　“艾可！”
　　随着队长的一声怒吼，无数子弹摩擦金属的刺耳声乍起，球体吓得一个哆嗦，放开了艾可。
　　艾可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被士兵带着迅速远离球体。

　　“救救我！救救我们吧！”

　　“啊——”

　　“救命……救……”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咒骂，有嘶吼，有哭泣，最后是死一般的绝望的寂静。

　　艾可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收缩到极致，冷汗淋漓，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本翻开的书，他们之前寻找到的那本书。

　　没等艾可反应，书开始自动翻页。

　　公元2048年，蓝星物种灭绝已达上限，土地沙漠化严重，百分之五十的陆地沦为沙地，百分之三十的陆地沉没大海，人类只能在剩下百分之二十的陆地上苟延残喘。

　　公元2050年，新生计划终于到达最后阶段，人类终于能离开蓝星，去寻找适合生存的星球。

　　公元2051年，新生计划宣告破灭，蓝星拦截了人类，它把人类囚禁在一方天地间，开始最后的清除。

　　公元2060年，一场恐怖的冰霜席卷蓝星，凡冰霜所经处，粉尘不再，万物成冰，万物湮灭。

　　公元2061年，除人类外一切物种都已消失，人类只余不到一万人。

　　公元2062年，这是一场碾压式的杀虐，现存没有任何东西能抵御冰霜的侵袭，人类最后的保护罩在冰霜下彻底粉碎。人类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除了冰什么都没有。一切都随着冰霜的破碎一同消逝，在冰霜破碎处，坚冰重生。

　　公元2067年，兰可博士与德克斯博士研究出了人类最后的生命塔，通过抽签，九百九十九人进入了生命塔。
　　这一次，人类已经做好了消亡的打算，最后的希望就在生命塔之上。

　　公元2068年，人类真正意义上的消失，生命塔保存在坚冰之下，幸得庇护，蓝星留下了这濒临死亡的希望。
　　这一次，人类不再是新生，兰可博士将它命名为审判。

　　……

　　“艾可，艾可……”

　　焦急的呼唤将她从梦中唤醒，艾可睁开眼，母亲担忧的神色闯入她的视线。

　　艾可突然抱住了她的母亲，抑制不住地痛哭，身体颤抖不止。

　　母亲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也不问缘由。

　　直到艾可哭晕了过去，她才慢慢地帮她盖上被子，轻声关上房门，离开了。

　　第二日，艾可再次醒来，她平静了很多，虽然仍然很消沉，郁郁不乐。

　　“母亲。”艾可拦住了用完餐正要离开的艾琳，“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艾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到我房间来。”

　　房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

　　艾琳疲惫地躺在靠椅上，揉了揉太阳穴，仿佛经历了一场心战，最终沉重地道：“我不是你的母亲。”

　　这是一个堪称灭顶的答案，可艾可并不相信，她们长得那么像，身后那条独特的尾巴就是她们血脉的象征。

　　果然，艾琳继续道：“事实上，你不应该叫我母亲，你应该唤我父亲，而你的'父亲'才应该是你的母亲。”

　　不顾艾可满脸震惊不可置信，艾琳一点点地道出了尘封多年的真相。

　　二十年前，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克罗地亚星的主街道，男人不修边幅，穿着极厚的衣服。这在星际是极其罕见的景象，哪怕是出生不久的小孩也不需要靠衣服来御寒。

　　星际人远远避开他，担心他精神海出了问题。

　　可事情发生了，就在一名女性牵着她的宠物——玛塔经过时，素来温和的玛塔却突然发狂，朝着他飞奔过去，并且把他咬伤，主人立刻拉回了玛塔，但男人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以为这人在碰瓷，五岁小孩也能揍趴玛塔，这人轻松就被玛塔扑倒了，不是碰瓷，还能是什么？
　　不过当他们看他许久都不曾爬起来时，才总于有了些许疑虑，玛塔主人将他送到了医院，留下钱后便一走了之。

　　男人醒了，但身体却十分虚弱。医院也发现了他与星际人的身体构造有些不同，星际人的血液是幽蓝色，而他是鲜红色。

　　恰巧，这家医院隶属于特里克斯，在这件事被报告上去时，特里克斯正在与艾琳谈心，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两人对此很感兴趣，一同前往医院查看，却发现了意外之喜。

　　星际人越是能力强悍，遭受的精神海折磨就越是痛苦。
　　两人能力属于星际中的强者，几乎无时无刻不忍受着痛苦，虽然早已习惯，但每到痛苦集中爆发的时候更是难受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一刻，折磨他们许久的钝痛居然消失了，本来以为是遇到了品级很好的卡芙尔，没想到居然是眼前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的原因。

　　这不仅是巨大的商机更是彻底治愈他们的契机。

　　两人很快敲定了合作，先是好言好语希望在温情攻势下，男人能吐露些什么，比如他来自哪里。他们查了他的身份，星际中没有登记。
　　可是男人始终沉默，像个木偶一样，死气沉沉，他忘记了一切，甚至于对外界的感知也接受不良。
　　最重要的是，他醒着的时候对他们的痛苦没有任何缓解，治愈只有在他沉睡时才起效果。

　　他们也尝试过连接他的脑波，观察他沉睡时的神经波动。

　　果然，他们在他的梦里发现了他种族的踪迹，那是一个与星际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种族，但很快，他们看到了这个种族的结果，所有人都在冰霜的侵袭下死亡了，只有他不知为何活了下来。
　　原本的希望破灭了，他们不禁十分恼怒，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够多了，他们需要治疗，所以，他被迫陷入了沉睡。
　　在梦中，他经历了一遍又一遍人类的灭亡，经历了永无止境的希望再到绝望。

　　治疗效果很好，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时不时接受精神抚慰。

　　男人本就瘦弱的身躯更加瘦削，脸色苍白，第一次，艾琳认真观察了他，才发现原来他长着一张十分俊俏的脸，哪怕苍白得毫无血色，也有他独特的魅力。

　　“这人，我玩玩。”

　　特里克斯对此并无意见，不过是一个没有价值了的玩意儿。

　　男人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时隔两年，他第一次睁开眼。
　　艾琳给了他新名字——灵药，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不反对也不接受。

　　男人就这样住在了西瑟家族。
　　家族的人都在传家主金屋藏娇，养了个美人，除了一张脸什么用都没有。

　　也有人来找他的麻烦，给他下绊子，他畏寒，他们便让他徒手挖冰，两手冻得红肿充血。
　　他们知道，他是个哑巴，不会告诉家主，更何况作为一家之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不过是没放在心上，纵容着他们欺辱他罢了。

　　艾琳的确知晓这些事情，但她却丝毫不提，他不开口，她也不制止。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

　　后来，他们的行为越来越过分，男人的手废了，完全不能用力。

　　艾琳终于象征性地惩罚了那群人，但也不过是骂了一顿，她选择性地忘了要寻医生来给他治疗手，或许是潜意识里想给他一个教训。
　　当天，艾琳去看了他，那也是第一次，她听见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不常开口的沙哑，他说：“谢谢。”

　　作为一个商场中谋略狠毒的人，艾琳第一次感觉到了羞愧。

　　她落荒而逃，第三日，医生来了，结果是，最佳治疗时间已过，手部肌肉组织与神经组织完全坏死，无法治疗。

　　男人仿佛不知道他的手废了，又或者毫不在意，他还是那么沉默，却在医生叹息准备离开的时候，说了声，“没事。”

　　男人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雪白似玉，指尖泛着浅浅的红晕。

　　艾琳寻他的时间变多了，几乎每日都要与他闲坐一阵，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他在听。

　　“花园的花开得不怎么好，都快枯了。”

　　“特里克斯那个小混球，居然问我你好不好玩，哼(?-ω-`)，反正他是得不到的。”

　　“你什么时候再说说话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