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可违》笑一叭

14、最后的人类

　　“如果我们懦弱、畏缩，人类的未来就将是一场注定结局的陷落。”

　　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没有冰洞的严寒。

　　兰可从梦中醒来，老前辈的话犹如古树盘虬扎根在他的心脏中，随着跳动，愈捆愈紧。他们慷慨赴死，坚毅不悔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她该来了。”

　　利落地起身，打开窗户，繁华和谐，众生皆喜，这就是星际的世界，能让人类安身的地方。

　　远处的花店刚刚开张，而床头的花束已凋谢。
　　他看不清楚这繁华的世界，却能感受到那一份生机勃勃，全新的生命。
　　手心朝上，温暖落在其中，兰可低吟道：“让我来迎接你们。”

　　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在一刻的停顿后，房门被推开，兰可转过头，没有一丝意外。
　　一群他从未见过的人簇拥着一名女子站在门前，为首的女人嘴角扯着久违的熟悉的笑容，双眸含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对于艾琳的到来，兰可早已料到。
　　她身后的人应该就是克里家族的分支了，那群分不清主人、虚伪狂妄之徒，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的贪恋上。

　　机器管家早已被迫关机，失去了对门禁的控制权。
　　这是克里家族的传统，如果家主失联，遇到特殊情况，众分支长老可共同开启祖宅手动模式，使其丧失智能模式。
　　兰可垂眸避开他们直直的眼神，似是害怕地不敢面对眼前来之不善的人。

　　他没有问他们的来意，既然已经到了这儿，无非是想带走他。

　　艾琳稳步上前，停在与兰可不足一米的地方，声音带上了微不可查的颤抖，“跟我走吧。”

　　短短几字，兰可却在里面听出了祈求的意味，心里不禁暗讽，'他能有选择吗？'

　　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兰可没有回答，但他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

　　艾琳心下大喜，试探似地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见他没有挣扎，眼底的欢喜几乎满溢出来。

　　房门在他们离开后缓缓关闭，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但床头枯萎的花却昭示着主人的离开。

　　分支的人也没想到居然能如此顺利，高兴之余，心里无不嘲讽，'家主心心恋恋的人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家伙。'
　　人们轻视、嘲弄的目光如影随形，尽管重新回到了西瑟家族，再也不会与他们相见，也无法摆脱。

　　艾琳似乎是想让他稍加适应，在领他回房后便离开了，仍然是之前的房间，摆设分毫不差。
　　兰可无所事事地坐在床边，床头的花开得倒是极艳，下意识摸上右手腕，空落落的，这才意识到，智脑已经被他褪下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眼下只剩等待。

　　连着几日，艾琳都不曾来见兰可，兰可也不曾踏出房门半步，床头的花永远都鲜艳夺目，他不知道，每日天还未明，艾琳总会偷溜进来，为他换上今日最艳的花。

　　她不敢见他，却又十分想念。

　　再说特里克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往生命星。
　　那是一颗流淌着七彩光芒的水晶，晶莹剔透的内里似有液体晃动。

　　特里克斯将它植入星球的内部，看着它如雪般消融，终于放下了心，不出一年，它将流经这颗星球所有生灵的身躯，让他们永远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

　　冰洞中的兰可似有所感，手下轻抚的动作稍顿，唇角浅淡的笑容始终不曾落下。
　　“他们会永远守护你们。”
　　球体像是有了神智一般，扭动圆滚滚的身子，回应着他。

　　外界有人在晃动他的身体，兰可不紧不慢地回到身体中，原来是艾琳。

　　她的双眸通红，竟是泛起了泪，浑身的酒气让兰可不适地皱紧眉头。

　　身下的人醒来了，艾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退缩，但在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时，痛苦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不愿意接受我，他讨厌我。'

　　不顾身下人的挣扎，艾琳狠心地咬住了他的唇瓣，强硬地挤进唇齿间，近乎疯狂地逼迫着他与自己纠缠。
　　兰可是不喜酒的，蓦然被强烈的酒精味侵袭，感受着唇舌的疼痛，呛得泪水模糊了双眼。

　　人类的体力完全不可与星际人相提并论，兰可的挣扎在艾琳看来不过是小孩的打闹，轻易便禁锢住了他的动作。
　　冰冷的蝎尾小心翼翼地划破他的衣衫，贴上他的肌肤，冰凉的触感沿着脊椎传入神经，刺激得兰可止不住颤抖。

　　次日，兰可从沉睡中醒来，身上干干爽爽，除了疼痛没有一丝粘腻。

　　任由自己躺在床上，兰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艾琳不是女性吗？怎么变成男的了？

　　身体内部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是全身的骨头硬生生被人敲碎，肌肉被人一寸寸撕裂。
　　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褪去最后的血色，紧咬的双唇破了皮，鲜红的血液染上唇瓣，似抹了胭脂。
　　雪白与鲜红的对比让人心生惊艳。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慢慢褪去，兰可明白，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本来还在纠结该不该如此做，如今他也不用纠结了，下定决心，兰可再次来到了冰洞。

　　球体感觉到他的到来，激动地晃动着，像是见到妈妈的雏鸟。
　　兰可安抚着它，沉默片刻后道：“我需要你们帮我，好吗？”
　　怎么可能得到回应呢？他也不过是问一声罢了。

　　球体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千万初具雏形的婴孩，他们是那么的脆弱，一碰即碎，却又那么的强大，承担着人类的命运。

　　温和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兰可伸出手，蓝光在其上流淌，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兰可终于将他取了下来。
　　婴孩离开了母床的滋养，不安地躁动，却在蓝光的蕴养下渐渐恢复平静。
　　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股间长出了蝎尾，同艾琳的极其相似，却又是那般的稚嫩、柔软。
　　最后一缕蓝光从兰可的眉心涌出，带着丝丝银线，钻进婴孩的眉心。

　　如果有人探查他的精神海，就会发现在空中浮动着一团荧蓝色的光球，保护着内部弱小的银线。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兰可已经疲惫不堪，虚软得几乎无法站立。

　　婴孩在他怀中沉睡着，仿佛做着酣甜的美梦。

　　再醒来时，兰可发现自己正依偎在艾琳的怀中，这才注意到，原来艾琳不知不觉间居然比自己高大了许多，柔和的五官愈加立体，棱角锋利，她已经变成男性了。

　　两人缄口不提昨夜发生的事，但两人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着艾琳递来的勺子，喝完粥，睡意再次袭来，昏昏沉沉中，兰可感觉到后面疼痛的地方一阵冰凉，竟缓解了撕裂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