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离雾山（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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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江世奇察觉到了裴舒白在他身上探究的眼神，他从药箱拿过昨天配好的药递给無乐，無乐愣了愣，随后认命般得出去煎药，心想自己倒成了裴舒白的老妈子，出去前还不忘瞪他一眼。
裴舒白被無乐给逗笑了，轻笑一声结果引来了一连串的咳嗽。
“你现在还是少动的好，多养养。”江世奇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就看见了窗外無乐煎药的身影。“那姑娘倒是实诚，昨晚守了你一夜。”
裴舒白也看向窗外，嘴角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笑容。随即他又收敛住了笑意，转眼看向江世奇。
“怎么称呼？”
“江世奇。”
“你知道我的身份。”
“青云宗大弟子，之前远远见过一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裴舒白皱眉，锐利的眼神钉在江世奇身上。
江世奇却也不慌，他早知道裴舒白会问这个，不然也不会将無乐给支出去了，他慢悠悠地放下茶杯，道：“我鼻子很灵的。”
裴舒白挑眉，江世奇又道：“但是我却闻不出你身上的魔气，若不是江月告诉我，魔族之血于你无效，我也不会反应过来。”
裴舒白没有开口，他知道江世奇还有话说。
“我也很好奇你的身份，魔族之间只有强者的血才能治愈同类，既然無乐的血对你无效，那么说明你的魔力比無乐还要强。”
两者的身份突然对调，江世奇成了质询方，裴舒白成了被询问的那个人，探究的目光一直环绕在其身。
然而裴舒白却低着头，脸上亦是迷茫。“我只知道我是魔族，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初行踪不定的青云宗师祖从魔族之地将他捡回，也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就又匆匆离开，是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所有长老都拒绝将他留下的原因，他们怕他是个祸害。
不过好在从小他就能很好地收敛住魔气，这一点怕是没有一个魔族能比他更厉害，或许这也是裴泽坚持把他留下的原因之一。
气氛突然低沉起来，江世奇走来拍了拍裴舒白的肩膀，笑道：“不知道就算了，之前我也是怀疑，不过这样也好。你体内的魔气应该是被青云宗掌门给强硬封印住了，现在你筋脉尽毁，虽是不能够再修炼了，但也是误打误撞正好破了你之前的那个封印，也算是因祸得福。你是不知道無乐那丫头，知道你不能够修炼后整个人像是要把我给吃了。”
江世奇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装作一副后怕的表情。他故意提到無乐，想缓和缓和这沉重的气氛。
好在的确很有效，裴舒白的视线又向窗外投去，窗外的無乐似乎是想打开壶盖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结果却不留神被突然升起的白烟给呛得直咳嗽。
他又被無乐给逗笑了。
“还望江先生先不要和無乐提及我的身份。”
江世奇点头表示明白，这种事还是由裴舒白亲自告诉無乐比较好。他看了裴舒白一眼，调笑道：“無乐那丫头是真的不错，听说找了一路的郎中最后才找到我这，昨晚还守了你一夜，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裴舒白听出了江世奇语气中的揶揄，但事实上他和無乐之间的关系到现在还是无法用具体的一个词来形容，甚至無乐心中还一直有着一个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姬则吧。
裴舒白低笑了声，他对江世奇答道：“当然。”
反正时间还长，他有的是时间去转变他和無乐之间的关系，至于那个叫做姬则的人，从他选择离开無乐起，他和無乐就注定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江世奇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却很喜欢面前的这个人，或许是因为裴舒白与当年的他有那么几分相像吧，都是一旦下了决心，就一定会做到的人。若不是这样，当年他也不会与江月她娘走到一起去。
想到江月的娘亲，江世奇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他叹了口气，对裴舒白道：“裴小子，我这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
裴舒白对江世奇心中其实是十分尊重的，一听是江世奇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江先生但说无妨，若我能帮上定会助先生。”
江世奇见裴舒白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心中对裴舒白的喜爱又多了几分。“其实是和我那闺女有关......”
还没等江世奇说完，無乐就端着药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见屋里的人都一脸严肃，好奇道：“你们在聊些什么？全都板着张脸。”
江世奇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裴舒白道：“下次我再与你谈。”裴舒白点头回应。
江世奇说完便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無乐注意裴舒白不能乱动。
無乐还是好奇，裴舒白和江世奇才认识这么些时间，能聊些什么？只能是大夫对病人的一些医嘱罢了。表情还那么严肃，还不愿意让别人听见。那只能是关于裴舒白不能再修炼的事了！怪不得裴舒白一脸恹恹的模样，还不愿让别人知道，肯定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尊心受挫了。
無乐看向裴舒白的眼神顿时就变了，她坐到床侧，看向裴舒白的眼神充满了鼓励安慰，可在裴舒白眼里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老母亲在深情凝视自家的崽崽。
有点诡异。
裴舒白咳了咳，手一伸打断了無乐的视线。“你不给我药喝？”
“哦，吃药。”
無乐像是才想起这回事，将一旁的药端来。
药还没凉，無乐下意识地将药吹凉了，直到送到裴舒白嘴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裴舒白现在是清醒的，不需要她喂药。無乐干笑着刚想把手给收回来，结果下一秒裴舒白就衔上了勺子，顺着勺子把药给喝了进去。
药从喉咙滚下，当看见裴舒白喉结上下轻动的时候，無乐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你干嘛？”無乐问道。
裴舒白抬眼看向無乐，眼底藏着很深的笑意。“江先生让我最好别动。”
無乐翻了个白眼，嘴里虽不停嘀咕着，但手上的动作的也没有停，一下一下地给裴舒白喂药，就像昨晚一样。
想到昨晚，無乐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昨晚那声差点令她心脏骤停的梦呓，她看了看裴舒白，他喝药时看上去很听话，乖乖地低下头垂下眼喝药，喝完了又乖乖地抬起头等着她把药递来。
“你......昨晚是不是梦到我了？”
裴舒白愣了愣，他转头看向無乐，其实無乐的长相极具攻击性，是那种能让人一眼惊艳的艳丽，可此刻裴舒白却从中看出了温柔。
他昨晚的确梦见了她，梦见了他们还在清河村的时候。梦里的無乐没有易容成裴清柠的模样，而是用着原本的模样，在村长的屋前。
“喵~”
一声猫叫轻起，凤眼里满是狡黠地看着他，月色撩人，可裴舒白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撩人。
裴舒白轻笑了声，说：“嗯。我昨晚梦见你了。”
無乐一时哑言，裴舒白的回答太过干脆，竟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好低声“哦”了一句。
突然间無乐想起昨晚裴舒白梦里叫的是她的真名，可她却从未和他说过自己的真名，又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無乐’的？”
裴舒白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道：“你的小跟班江行有次说漏了嘴被我听见了。”
無乐被裴舒白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还一直在那推究原因，原来问题是出在自家人身上，在心里快速骂了江行千万次，然后又接着拿起了药勺。
之后喂药的时候無乐和裴舒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在某些时候，無乐总能不小心撞进裴舒白的眼中，就像是他一直都候在那，只等她看过来。
喝完最后一口药，無乐递给裴舒白手帕擦嘴，依旧是那条月白色的帕子，無乐想着要扔掉很多次，最后还是洗干净了放回怀里。
其实在拿出的那一瞬無乐就察觉出不对劲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递了过去，无他，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带手帕的习惯，这下是真的没有其他帕子了。
还希望裴舒白不要以为她是个喜欢收集别人手帕的变态。
裴舒白接过帕子的时候有明显的愣神，这手帕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没想到無乐会留下它这么久。裴舒白接过手帕沉默了片刻，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叫住准备离开的無乐。
無乐回头，疑惑地看向裴舒白。
“無乐，其实我的修为......”
裴舒白好不容易准备把他的身份告诉無乐，可才刚开个话头就被無乐给打断了。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無乐一看裴舒白一脸为难，又听到“修为”二字，立马就猜到裴舒白是想告诉她，他已经不能修炼的事。这个事实本就残酷，让裴舒白再说出来无疑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于是無乐破天荒得“善解人意”了一回，裴舒白也再次感受到了那犹如老母亲般得灼热视线。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我不嫌弃你，大不了你来我这，我有钱，可以养你。”
这下就算是再迟钝裴舒白也察觉出不对了，他头一回听到如此豪气的发言，看着無乐潇洒离去的背影，裴舒白终于是笑了出来。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啊？”裴舒白低笑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不过这样似乎也挺有趣的。
裴舒白向后一靠，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的景色，心情是破天荒得好。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离雾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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