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离雾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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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他快死了？”
“嗯，快死了。”
“找我父亲治？”
“嗯。”
江行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越过他和身后的無乐有答有回，一时间有点委屈，不明白自己这么和善怎么就遭她嫌弃了。
“我父亲出去采药了，你们先进来坐吧。”女孩把门彻底拉开，一面拉一面说，“我叫江月，我不是小孩。”
说完江月似有若无地瞥了眼江行，江行这才想起来，好像的确有类人永远都像个小孩般，长不高变不大。
只是江月真的太像小孩了，不管是长相还是声音。
江行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趁走近江月的时候极快地道了声歉，江月却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江月示意将裴舒白放在床上，安置好后，她走到床沿靠近把脉。江月一如先前所有的郎中皱起了眉，但没有多余的叹气和摇头。無乐知道，她们找对地方了。
江月收回手，对一旁的無乐说：“情况很糟糕。”
这个她知道，都已经听了千万遍了。
“你没有给他喝你的血吗？”
话落，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两人都互相审视着对方，似乎眼睛成了嘴巴，眼神成了句子。
無乐率先打破这种无声的交流，她半眯着眼，说：“你是魔族。”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两人在最开始就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魔族自古都是个群居团体，魔族和魔族之间的吸引力，是为了找到落单的魔族而逐渐进化出的一项本能，不管变迁多少次，都刻在骨子里。
意外的，江月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尖又细，是小孩的声音。
“我不是魔族。”
“我和你一样，我是半魔。”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無乐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照理说她应该很开心，魔族不常见，半魔更不常见，她和江月是幸运的产物，跨种族的结合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幼时的她最想要的不就是个同类吗？一个真真正正的同类，可现在真正遇见了，她心里却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情绪，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悲凄”吧。
陌生的情绪占据了無乐的内心，太过陌生，以至于無乐也不知作何回复，只是淡声说了句：“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半魔，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住在这个没人住的荒凉小山，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我都知道。
無乐没有多言，她看了看死寂在床上的裴舒白，回答了江月最初问她的那个问题：“我喂过他血了，但没有用。”
江月表情逐渐冷峻起来，她又多看了裴舒白几眼，沉默了良久后道：“等我父亲回来吧。”
蹲在一旁的江行知道面前两人的对话是自己插不进的，便干脆发呆了起来，他想起無乐只身闯进青云宗的事还是后怕，若是没有裴清柠的帮助，那定会是一场艰难的硬战。
也不知道青云宗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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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裴舒白走后，青云宗陷入了自裴泽登位以来最大的混乱。
裴舒白在青云宗弟子们心中的地位是裴泽难以想象的，虽然夸张，但也不是没有弟子把裴舒白视为心中的“神”，以他为目标而努力修炼。
而现在“神”陨落了，信仰崩塌，一时间都迷茫了起来。
甚至还有弟子私底下怪罪于裴泽，不过是把青云剑罢了，抢了就被抢了呗，或许是那魔女哄骗了裴师兄，或许是裴师兄有其他难隐之言。但裴泽什么也没问清，什么也没和他们交代，就直接判处裴舒白死刑。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裴师兄对青云宗的贡献，难道还抵不过这一次的错误吗？
短短几日，裴泽的声望骤降。
可是裴泽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先不说他怕他做的那些污糟事被发现，就以现在的境况而言，若把裴舒白是魔族这一消息放出去，那些弟子岂不是更要崩溃大乱，到时候这整个青云宗可真的要败在他手中了。
一想到这个，裴泽脑子就突突地跳，但是让他烦心的还远远不止这一件。那日他和长老突然功力全失，当时因为事态紧急便没有去过多追究。但如今闲下来了细想，却发现，他的好女儿，还当真是痴情啊。
裴泽阴着张脸让弟子把裴清柠给叫了过来，裴清柠早知有这一日，也没有过多害怕，平静地走进了青云殿。
“跪下。”
裴清柠跪下。
“那日我法力尽失，可与你有关？”
“是。”
“裴清柠！”
裴泽一拍而起，几乎是吼了出来，他对这个女儿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万般宠爱，甚至可以违背自己的原则。可是，她在为裴舒白，为自己所谓的爱情奉献的时候，可曾想过她的父亲，可曾想过他要怎样才能收拾她的烂摊子？
“简直胡闹，这是长老没有过多追究，要真追究起来了，你要怎么办，我又该如何自处！”
裴清柠看着裴泽失控地大吼，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跪得正，背挺得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我欠裴师兄的，我愿承受。”
裴泽表情有点难看，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裴清柠已经知道了她的药是怎么来的，他千万小心地隐瞒，可最后还是知道了，这让裴泽有点直不起腰来，仿佛自己赤条条地暴露在裴清柠面前，无所遁形。
“那也是我欠裴舒白的，与你何干？”裴泽的声势弱了下去，似乎唯一能支撑住他的底盘，已经被裴清柠给摧毁得稀烂。
裴清柠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了身，她直视着裴泽，裴泽眼神飘忽，像是不敢和她对视。
“所以我是在为爹爹赎罪。”
说完，裴清柠转身就走，而裴泽却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宫殿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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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雾山
江世奇背着竹篮，里面装满了各种药材。离雾山人烟稀少，但这药材却是应有尽有，尤其是山顶的离雾草，更是千金难求。
他像往常一样走进木屋，却发现里面多了三个陌生面孔。
“阿月，这几位是？”江世奇放下竹篮，用警惕的眼神扫视着江行他们。
“父亲，他们的朋友身受重伤，来找您医治。”江月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裴舒白，解释道。
江世奇心中其实充满了疑惑，人人都传言他家有个不会长大的“魔童”，虽然这话并没有错，但也正是因此几乎没有人敢上门来找他医治。况且......阿月讨厌人，怎么会让他们进来了呢？
这些疑惑，在看到無乐之后，江世奇便彻底明白了。他看了看自家女儿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病人，他是一定要给治好了。
江世奇走上前，对無乐点了点头致意，無乐也颔首回应，介绍自己道：“我叫無乐，他是江行。”
江世奇走到了裴舒白身边，在看到裴舒白的那一刻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江月此时也站到了他身边，对他道：“魔族的血对他没有用。”听了这话，江世奇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几寸，看裴舒白的眼神也更深沉了些。
良久，他放下了裴舒白的手腕。
“江郎中，怎么样？”無乐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甚至于有点扭曲。
江世奇的表情没有一开始那么严肃了，但也算不上轻松，他对無乐说：“我暂且能吊住他的命，但是要救他，还需要一项最重要的药材。”
“什么药材？”听见能救裴舒白，無乐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不过是株药材罢了，再昂贵她都能弄来。
“离雾草。”
“在哪？是山顶吗？我现在就去取”無乐一听，转身就欲出去。
“不，你不能去取。”江世奇喊住無乐，待無乐停下脚步后他接着道，“你是魔族吧，离雾草尤其脆弱，只有人类和一些妖力微弱的妖族才能靠近，魔族力量太强劲，离雾草承受不住。”
無乐皱住了眉头，时间紧急，既然她不能去，那么......
蹲在一旁发呆的江行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锁定，他抬头迎接那道目光，果然来源是那双凤眸。
“祖宗，不......不会要我一个人去吧？”江行指了指自己，一脸难以置信。这离雾山可是出了名的妖怪山啊，要不然山上药材这么多，怎么可能一个来采的人都没有。
無乐拍了拍江行的肩膀，对着他点了点头鼓励道：“江行，我相信你可以的，，裴舒白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自从听见裴舒白有救后，無乐也开心了许多，甚至都和江行开起了玩笑。看着自家祖宗终于没沉着张脸了，江行怎么也说不出那句拒绝的话。况且就算他说了不，他也相信祖宗只会对他笑一笑，然后直接把他给扔上山。
于是乎，为了节省时间，江行还没能准备一下，就被無乐给无情地赶上了山。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离雾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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