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人》小雨婷婷

5、第五章:来我办公室一趟

　　白昼降临，机械闹钟的敲打声划破天际，安时雨破天荒地，在闹钟第一次响起时便起身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二月中旬微凉的天气，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简单的洗漱过后，安时雨站在衣柜前愣了神，而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件军绿色的大衣。
　　不知为什么，张蔓菁的音容笑貌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颀长而潇洒的身影，两道身影不断交错重叠，“郎才女貌，他们很合适吧。”她默默地垂下双眸，似是犹豫，似是不甘，她紧紧咬着下唇，轻轻颤抖着的手停留在那件大衣上，不愿挪去。
　　“嗯，我记得你，安时雨。”突然，安时雨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快速地从衣柜中抽出那件大衣，冲出家门，朝学校的方向驶去，厚重的大衣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影显得更加弱不禁风，惹人爱怜。其实，连安时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在心里默默期待着，期待着和顾老师似是情侣装般撞衫的小确幸，就像张蔓菁那样。
　　与大课间铃声一同到来的，是顾清和那道新鲜，畏惧，却又有些让安时雨感到熟悉的身影，他将身子轻轻斜靠在门框上，左手依旧半插在兜里，致使衬衫一角被轻轻撩起，右手好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微微向他所在的方向弯曲，勾手时嘴角却似是带有一抹笑意。
　　“安时雨，来我办公室一趟。”与昨日不同的是，清冷的声线里竟包含了几分温柔。
　　安时雨不敢相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我的口型，茫然的看着教室门口。
　　“嗯。”顾老师有耐心地应了一声，身子依然懒洋洋地斜靠着。
　　安时雨小跑着走到顾清和面前，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走进那间最向阳的屋子。
　　顾清和的办公室很大，足够容纳六个任课老师同时办公，窗台上那排精致的小花盆里，此时还未显现出即将开放的意思。安时雨一进门就看到，昨日在顾老师身上那件笔挺的黑色西服外套，正没有一丝褶皱地，搭在东南方向办公桌的椅背上。
　　不知为什么，本应热闹的办公室此刻竟空无一人。安时雨下意识地向东南方向走去，顾清和却轻轻推上了门，并示意她到西边一张更大的办公桌去。
　　顾清和慢慢地在那张办公桌的椅子上坐下，松了松衣领，将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放于膝上，身子微微后靠，僵硬地站在椅子旁的安时雨，却并没有显得高出多少。
　　顾清和看了看眼前的白纸，又抬头对上安时雨疑惑的目光。
　　“想考入我曾经任教的地方读书吗？”
　　安时雨下意识地点点头。
　　“看看这张纸，我找出了你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其他科目都是全优，唯独物理，差了一分。”
　　安时雨认真打量起面前的白纸，安时雨三个字被顾清和用红笔工整地，写在白纸中央。周围，是她各科的分数，整张A4纸上满是顾老师圈圈点点批注分析的痕迹。
　　“我知道，以你现在的成绩，足以轻松进入海慧大学的大门，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用最高的成绩，考入最好的专业。”顾清和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物理差的这一分，我来帮你补上去，一个月后的第一次月考，我希望拿到你全优的成绩单，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约定。未来每个阶段，我都会给你制定新的目标，直到最后你足够进入海慧大学最好的专业为止。”
　　安时雨听着顾清和对她的规划，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是她？
　　在三班，并不难找到比她优秀的学生，自踏入一中校园一年半以来，她从来都只是安分守己地按老师的要求行事，没有一丝逾越，却也没有一毫主见，她从未像张蔓菁那样按自己每天的计划努力着，只是靠着一点天分中自带的小聪明，靠着不知何时突然拥有的强大记忆力，保持在前几名的位子。至于对未来的规划，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希望可以安于现状，顺理成章的进入海慧大学，最高的分数，最好的专业，她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些。
　　但今天，安时雨心动了，仿佛突然看到，一条通往金碧辉煌的城堡的，金黄大道，正铺展在她的面前。
　　“嗯，下次月考，请您看我的成绩，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约定。”她抿了抿唇，咽了口口水，而后便恭敬地走出偌大的办公室，轻轻掩上了门。
　　一阵清风徐来，淡黄色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顾清和笑意未散的侧脸上，他双眸紧闭，整个人向椅背完全靠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开始期待，期待着这个有自己从前影子的孩子，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他本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傲人的学历，丰富的经历，以及完全不输师范生的教学能力，都足以成为学校对外宣传的资本，亦足以获得领导层的足够尊重，他实在没必要这么做，他不需要用什么其他东西再来证明自己。
　　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也许是因为她与从前的自己相似，他希望做那个伯乐，成就这匹千里马，也许是因为她让自己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后，看到了最单纯的美好，也许是因为她是他在这认识的第一个且唯一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