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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酒•二巡 ...

  •   急速下降的晕眩感尚还在脑海里残存着,可那魂却已经进了新的肉身里了。

      投了这么多次胎,可最喜欢的,就是睁开眼的那会儿。你能想象到,一睁眼,这天还是这天,这地还是这地,可是,这天地间,唯独就没有上辈子的你,一切都没了,干干净净的。

      原来,换了个肉身,真真可以改变很多。

      灵魂刚和身体契合的时候,有些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恍惚间,总觉得有双手,冰冰凉凉的,不时的抚上我的的额头,也许不止一双,毕竟,触感还是有些差别的。但是,现下,我也已是无力再去思及这些了。每次投胎还魂总是会消耗掉我很多的精力,毕竟,这是逆天的事儿。耳边,偶尔会传来女子的叹息声喝哭泣声,却又会被另外一个声音给喝止。模糊的,却也听了个大概。

      “啪”清脆的把掌声,打在了那呜咽的女子的脸上。

      “哭什么哭,向我的儿子怎会这般柔弱,怎可能挺不过去!”那大喝出声的女子讲的倔强,却带着无可掩饰的悲哀。

      像是自欺欺人了吧。

      这么多天了,这样的对话,也说了不下几遍了。那唤作艳的女子,就这么倔强的坚信着,这身子会再次醒来。就这几天听到了,这孩子烧了好多天了,要是寻常的魂儿,早就已经去了地府报道了,就算大难不死,醒来了,便也只是痴儿罢了。这道理,那女子不会不懂。

      暗自叹了口气。

      确是自欺欺人了吧。

      便也就这么挺了几天,终于在第五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睁了眼。

      经过几天的契合,我已经可以完全掌控这个身体了。

      睁眼的刹那,蒙蒙的光,依旧刺得我有些许的疼痛。

      透着艳俗的红色纱帐,朦朦胧胧,遮着一半,露着一半。有些媚俗的香艳。风一吹,层层叠叠的飘着,散着。

      守在床边的女子有些微冷的打了个寒颤,微微动了动,便起了身。那一瞬,杏眼睁得圆溜。

      是个美人。

      我心中暗暗赞叹。原以为可以那般泼辣的女子,定然是如火,浓烈至极的。着看了一眼,却知是我肤浅了。似江南四月烟雨那般的女子。明媚中带着朦胧的忧伤。欲语还羞得细雨,直直的,润透到了心底。

      木然间,一把被紧紧的抱住了,有些许窒息的感觉。那双细腻的手不断地抚着我的发,背。一次,又一次。带着些许的颤抖。

      “太好了,太好了,和儿,我的和儿啊...."她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哽咽的,颤抖的。

      肩头,微微有些湿润。

      在这种煽情的时候,我一向是显得有些笨拙的,不善言辞的。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可能,这样是最好的。她紧紧地抱着我,似要将连日来的压抑和不安驱散殆尽。

      “姐,姐,沈大财主来了!快啊!”那女子喊得慌张,惊得她一下跳了起来。

      “什么!”她的语气无可掩饰的慌张。随手拿了件春衫披在了我肩头,便推搡着那女子“快,快藏好!”话音刚落,便听得那木制的门儿被大力的踹了开,吱吱嘎嘎的响个不停。想来,这吱嘎乱响的,便也不只是这门吧 。随即,一个男子疾步走了进来,身材英武,面容也尚且算是端正的,大约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后头跟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身的绫罗绸缎,却是艳的过了。

      “贱人!‘那妇人大喝。一个巴掌便就这么抽了过去。响的清脆。

      我仍旧这么坐在床上,没有动作 ,表情,便也是不丰富的。

      那男子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拉着了那妇人的手,怒喊着“谁让你动手的!啊!还嫌不够乱的啊!”

      那妇人确是有些委屈的说“这逮着个正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啊!”说罢,用眼角恶毒的看了母亲一眼,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她便也只是用手捂着半边脸,默不作声,紧紧的盯着那男子。从我这,正好能看见这男子对这她使眼色,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离艳的脸一下变得惨白。似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终于,那男子开口了“艳儿,你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是质问的语调。

      她仍是不做声,那妇人脸上的神色愈加得意,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便说道“还用说啊,老爷”她的嘴角上扬成了一个恶毒的弧度,神色轻蔑“想来便是这贱人......呵呵!”

      轻蔑的尾音。

      却让我生出一股对她的怜悯,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呦~还不认那~想来这孩子总是不会骗人的吧,来,到是看看这孩子管谁叫娘亲。”那妇人说。

      听罢,离艳的脸色愈加惨白了。

      妇人推了我一把,在催促着。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紧盯着我,显得有些可笑。

      脚步有些虚浮的走着,朝着艳的方向。

      她的手握的紧,连骨节都泛着白,像要叫手里的香帕揉烂。脸上满是悲喜莫名的神色,糊成了一堆,渗人的紧,头低低的垂着,目光盯着地面,怕是不敢看我吧。

      就这么向前走了几步,猛地一转身,扑进了她妹妹的怀里,低低喊了声“娘”。头紧紧的埋在她的小腹间,遮住了嘴角诡异的笑。

      身后,满是诧异的目光。

      那瞬间,离艳的头抬了起来,一脸惊异,或许还有悲哀。

      之后便是老套的戏码,男子的不满,妇人的不甘,愤愤的离去,没有丝毫的新意可言。男人是在妇人之后离去的,安慰了离艳一番,诉说了对我这个儿子的愧疚以及一些信誓旦旦不找边际的甜言蜜语,听着让我觉得可笑的紧,唯一有价值的可能便是交到女子手中那两张房契了吧。

      之后,她一个人呆坐了很久,默默地,流着泪。

      早春,依是春寒料峭的当儿,吹进的风仍旧是微冷,穿过了半掩的窗,掀起了纱帘儿,连女子的绸裙也掀起了半角,吹呀吹的,脸上都是微冷的气,春衫已离了肩,在地上缠成了一团,遮住了我半只未着鞋袜的脚,我站着,她坐着,明明只是几步的路,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不是她不愿走,而是我不愿伸手。

      窗外,梅瓣落得满地,吹起,翩飞了满园,偶尔粘捻在窗沿上,一会儿,又和在别他的花里,打着卷儿,远去了。

      我没有见证它的开始,却巧遇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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