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时局原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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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珍珠午睡还没醒，曾越就来了。连连催她梳洗打扮。珍珠于睡眼迷蒙中收拾停当，迷迷糊糊上了他的车坐进副驾驶位。车内充满皮革的淡淡膻味，珍珠忽然就醒过来了“你要带我去哪？”怕是为了不叫旁人知道，曾越连司机都没带。他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低低的声音。前头的石板路并不是很好走，曾越开的极其小心“我给你找了工作，是去学校里教书，现在带你去看看。”
因为是迎着太阳走，太阳光刺的眼睛疼，珍珠一手遮在额头问他“教书？哪家学校？”语中不无欣喜之意。曾家是上海大家，经营药材生意多年，在这里很有名望，曾越替她找份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珍珠只是感激，自己这样贸然鲁莽，曾越还愿意倾力帮她。
曾越眯了眯眼“‘芦谷中学’，我记得你以前在教会里头做过教工，去试试吧。”
珍珠点点头“可是。。我心里还是没底。”曾越略略斜乜她一眼，笑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儿？真奇了怪了。”珍珠脸一红，扭头笑“讨厌！那我不说谢谢你了。”
曾越略略减了速度，往一条大路上拐去“别！你要真想谢我，还得谢的。”珍珠笑“美的你。”
拐入大路，明显熙攘许多。路虽宽，走的人也多，车子走的反而更慢。她侧头看路边林立高楼店铺“是男校还是女校？”
曾越略顿了顿“是男女合校。上海的学校都是这样，没有独立的男女学校。所以好些有钱人家，都把孩子送去重庆、北平读书。”珍珠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托着腮“哦”了一声算是作答。
“哎。。不过，这个学校可是大有来头。尤其里头一个‘御军院’”曾越一手扶住方向盘，一手去摸裤兜里的烟。
珍珠有些发懵“什么来头？”
曾越刁住烟“帮我拿个火”珍珠在他的外衣兜里翻着一枚银色打火机，替他点了烟“烟瘾这样大。”
曾越笑了笑吸一口烟道“这个学校前身是清代的贵族书院，出了不少的翰林院士，嘉庆皇帝都赐过一块牌匾，后来八国联军打仗，才被迫停了课。战争一过，就叫霍家给盘了下来，请了晚清的一个院士做校长。改名叫‘芦谷学校’重新招生。里头‘御军院’招的全是男的，上课学习全按照部队的规矩，说白了，就是给霍家军培养后继人才。”
车窗开着，风带着外头糖炒栗子的香味从窗口灌进来，激得珍珠眼皮一跳“霍家军？！”
曾越点点头“没错。”珍珠瞪着眼睛望他“你说那个内战时候，抢了秦伯元帅位的霍家军？！”
曾越回瞪她，厉声道“什么叫抢？！胜败乃兵家常事，霍家用兵如神，能想到攻了山东却又撒手放给梁大宇管制，本身就是大将风范，并不是将所有土地占为己有才叫赢家！秦帅打仗过于激进，不懂得适时进退，如今能握住北平兵权，已经是荣幸！你一毛孩子懂什么。。”
“谁是小毛孩子！”珍珠张口要反驳，想想犯不着为了这个跟他争，又闭了嘴。低头闷闷拨弄着腕上的镯子，后来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原本说要封元帅的霍家长子，却叫人暗杀了。现在这个元帅又是谁？”
“元帅位上还坐着霍老爷子，但自从霍伯庭死了之后，老爷子就已经不问事隐居西山去了。封了二儿子霍仲轶做督军，放元帅的权。”曾越吐出一口烟，他的脸就在稀薄烟雾中浮沉。
珍珠抿嘴笑“传说中那个冷漠隐忍的天纵奇才？现在内战已经结束，就算做了元帅也不过是浪费人才嘛”
曾越眼神一凛，笑道“什么冷漠隐忍，天纵奇才，全是八卦杂志胡编瞎造。仲轶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就是脾气冷了些。当兵的嘛，难免的”曾越将烟头扔出窗外，深吸一口气，摇头道“虽然说内战已经结束，但是这剩下的残局，才是真正的阴谋开始。”
珍珠缓缓按摩着手背，想起以前在报纸上看到的霍仲轶照片，不很清楚，但能看清一身戎装，杀戮气息颇重。看一眼曾越道“这也是，我知道现在这世道不太平，要不然好端端的总理府，怎么想起跟经商的联姻。莫伯伯那个人我知道，虽然嘴上不说，骨子里还是清高，不太看得起我们家。”曾越笑一笑“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也不知是褒是贬“其实，内战一歇，秦元帅撤了职，除了北平，兵权就全握在霍家手里，若他要叛变，总理府也就岌岌可危了。你们家是北平商家的头子，我虽然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但这无缘无故的商政联盟，还是叫人起疑。北平这样乱，你出来也好！”
珍珠挪一挪发上戴的水晶发卡，朝曾越笑“原不知替我开车的竟是这样一个大政治家。”
曾越大笑出声，双眼熠熠生辉。“你不知道的多的去了。对了，竟然要躲，你可得换个名字，别回头遇到个认识的，可就麻烦了。”珍珠想一想说“好。。那就叫姝瑥吧，以前在诗社我就用这个。姓不能改，回头商家祖宗不饶我”
“商姝瑥，商姝瑥。。”曾越剑眉一舒“不比商珍珠差”
珍珠笑“那是，我姥姥说的，珍珠，这叫大俗大雅。”
曾越将车驶入两边满是松树的路，车轮碾过柏油路带着一路的细碎声响。还有藏在松间的鸟儿，高亢一声啼叫，似一线云光，冲破云霄。直入天际。
“你跟霍家很熟么？”
“我跟霍仲轶熟，那次去北平还是跟他一块去的”
“他去北平干什么？”
“送他妹妹去北平读书。那次宴会他还去了，要不是你跑了，我还打算引荐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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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时局原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