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季节，流年光色》墨崖

3、早春微温

　　经过这次的小风波，我暂时改变翻身之路的探索方向，捏着爹娘定时提供的生活费老老实实的上课下课买菜做饭。平日里季颜对我的唧唧歪歪，我能忍则忍，忍不了就躲，关上房间门做宅男兼勤奋乖学生。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一定要考上个外地重点大学，或者申请留学，然后潇洒地扬头对季颜这厮说：嘿，现在你可以从我的视线里滚出去了！
　　晚上，我正在聚精会神算几何题，季颜又按他的老习惯穿着棉睡袍来私闯民房。
　　我不咸不淡抛出一句：“季少爷，麻烦您以后进门的时候把你那美丽金贵的尊手在门上轻轻触碰一下可好？”
　　不回头我都知道，季颜又笑得露出脸旁那个碍眼的涡。“不好。”
　　最不能忍受，即事事可忍受。我斜眼看他，幻想自己眼里有座火焰山，能把他烧成烤鸭。
　　下一刻，我眼里的烤鸭走上前来，动作优雅地把手上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烤鸭露出毫无挑剔的男仆式笑容，道：“仙度瑞拉，这是王子体贴你熬夜的温馨茶点，请慢用。”
　　我确信我的下巴掉到了膝盖上。然后在季颜端起杯子浅抿一口时掉到了地上。
　　“……你不是说为我准备的么？”本来我很愿意相信这杯子里绝对有泻药或者剧毒的。
　　“没错啊。”季颜挑眉看我，“我只是让你相信，我并没有下毒或者泻药什么的。”
　　我吓一跳。这小子有读心术？“……你自己喝吧，你的尊嘴碰过的茶，我不喝。”为了掩饰惊吓，我坐回去作势继续奋战。
　　提笔解决完一题，才发觉烤鸭还没走。
　　我转头准备再口水一番，却发现这无赖青年用一种奇异得让我发毛的眼光看着我。
　　对上我的眼睛，烤鸭，不，季颜微微一笑，说了晴天霹雳的四个字：“苏祺，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是的，我知道不是四个字，但是只有四个字是重点。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石化5秒后艰难地挤出一句：“你……你说什么？”
　　季颜直视着我，似笑非笑，从容地补充：“我说，苏祺，我喜欢你。”
　　我凝视他15秒，吸口气拍拍胸口挫败地转头。“少爷，你能不能不要再没完没了地消遣我了？很好玩吗？”
　　“我说真的。”季颜扳过我的肩膀，“我想想……你刚来的时候，一脸小白，纯真得要命，让我只想欺负你，看到你忍气吞声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来由的我就开心。”顿了顿，那个令人憎恶的涡又出现了，“却没想到，你骨子里的倔强和不服输是这么激烈，爆发出来的时候，那姿态简直闪了我的眼睛。到后来，我已经不知道是想欺负你，还是想看你被欺负时那种带着暗刺反击的样子了。”
　　忽略掉“小白”、“纯真”这种突然套在头上的光环，我目瞪口呆。“……季颜，我是男的。”
　　“然后？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季颜的笑容灿烂得像清晨的向日葵：“做我男朋友吧。”
　　我呆怔半晌，把笔一丢，火速冲出房间，闪进浴室。
　　热水器显示目前总温度50度，我把开关拧到15度，正是早春天气，激射出来的冷水冻得我一哆嗦，脑子里还是那惊天动地的四字。
　　季颜在外面敲门。
　　我粗了嗓子吼一句：“你干嘛？！”
　　季颜的声音模糊地传进来，“苏祺，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冲冷水，小心感冒。”
　　我一浴巾丢在门上，“你去死！！”让我费解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点失落。奇怪了，以前只有丢银行卡的两天内才会有这感觉！
　　等等，等等。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苏祺，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苏祺……眼前浮现出几分钟前季颜俊秀的脸和让人发毛的眼神，我一个激灵，立刻把水温再调低足足5度，结果下一刻就尖叫着跳一米远——“苏祺你在做什么……”然后我一抬头看到了一脸担忧跨进来的季颜。
　　大眼瞪小眼三秒以后，我以手遮身，从舌尖到嗓子眼都结巴了：“你，你出去！我要穿，穿衣服了……”
　　季颜摸摸鼻子退了出去，还不忘在门外柔声道：“别激动苏祺，我不会因为身材而嫌弃你的。”
　　我气急败坏，“我身材哪里不对了？”话甫一出口，却恨不得咬断舌头。不意外的听到季颜的笑声：“要不要我再进来确认一次？”
　　“你敢！”我马上反锁门，一边火速穿衣服一边监视着门口，平息了衣服上的褶皱和一锅粥乱的心情，等到我拉开门，眼前放大的脸让我又怪叫一声。
　　季颜搭住我的肩膀，完全不理会我望着他那只爪子的惊悚眼神，走到餐桌旁递过一杯刚煮好的牛奶。笑笑：“喝一点会暖和些。”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撇嘴。“切，假惺惺。”强自接过杯子稀里糊涂一饮而尽。随着胃里升腾而上的暖意，心里那股失落却不知为何变成了复杂的喜悦，我低咒着真是见鬼了，怎么几分钟里又是丢钱包又是中彩票的！
　　正在嘟囔，只觉得上方阴影逼近，季颜好像说了什么，然后抱住我拍了拍，导致满鼻子都是那股淡淡的沐浴乳香味。
　　直到他走开，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听到了什么。
　　“一个人无亲无故的，别太逞强。还有我在呢。晚安。”
　　我不敢置信地张圆了嘴，脸都黑了——“季颜你拿这恶心台词去哄你的花痴粉丝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