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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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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大宅年夜饭结束后,许政羲就被韩殊的催魂电话响个不停,旨在等候他这久违的人开场欢乐。
韩殊的酒店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他家世代从商,在圈内也算赫赫有名的家族。
他能跟许政羲成为好友,也因年少轻狂,不懂城里贵族圈还有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最后他带着一身傲气,被许政羲收拾得服服帖帖,也算不打不相识。
许政羲赶到会所,内里欢得一团乱麻。他不动声色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躺坐沙发上,眯缝着眼盯着不远的牌桌,觑着某人身影一阵沉吟。
眼尖的某人早已嗅到他,隔空向他招手。
“来啦,要不要玩两圈。”
慵懒窝坐沙发的人,摸出烟盒,磕了根出来叼在嘴边,理了理身上的驼色风衣才迈着长腿懒调过去。
牌桌上识相的人,早让出位置立在旁等他入座,还不忘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香烟。然后谄媚笑了笑,讨好说:“许先生,大伙儿就等您了。”
闻言,他掀眸浅视眼前人,样貌平平,中等身材,之前照面过几次,似乎是寻找他合作的。
他刚落座,对面的人就不饶说:“待会悠着点啊,一年到头就属你挣得盆满钵满,运气别他妈过分。”
不怪韩殊见人一落座就发出警告,因为根据以往经历,逢他必输,跟七月十五见鬼一样邪。
但每次牌局都叫他参与,是想让他当散财童子,美名其曰破财挡灾,预祝他来年日富一日。
许政羲对于韩殊的态度见怪不怪,漏出洁白牙齿笑向他,那笑容灿烂得食人花般,惊吓得韩殊以为他嗑药了。
“你没事吧。”
闻而不语的人,摸了张牌,嘴咧得更开,话不多说,推牌倒桌。
“操,才开局一分钟,你他妈就通杀三家,你没病吧。”韩殊嘴里咒叨着,手还是乖乖拿筹码扔出。
其余两人也是第一次跟他凑局,真是开眼界了。
几圈下来,都是许政羲赢,他也忽感没趣,之后就开始放水随心来了,让他们几家欢喜几家愁。
与父亲吵红脸的陆叙,独自郁闷开着车在东城区兜圈。最急躁的时候却遇上红灯,憋得慌的他从兜里掏出香烟,娴熟地拨开金光闪闪的打火机波棱盖,“唿~”,燎燎烟火忽明忽暗闪烁。
浓浊的烟气侵蚀了整个车厢,他轻按窗户开关,玻璃徐徐降下,阵阵寒风灌进驾驶座。
信号灯一亮,他紧踩油门,车呼啸而出,暗骂一段三字经。
他抿紧唇瓣,烦躁拨弄了下短寸头发,往副驾摆放的西服翻出手机,按了个快捷键。“在哪?”没有任何嘘寒问暖,直接提问对方。
对方还未回答,那厢就一阵吵闹,男的中气十足,女的娇媚软糯。
许政羲慵懒的坐姿,右手拇指与食指捻起个二筒,轻笑一声,推牌倒桌。才回复被晾挂的人,“韩殊的场子,有事?”
陆叙没接话,就挂断电话,驱车赶往某人聚会场所。
许政羲握着漆黑屏幕的手机,拧了拧眉,一脸平静的神色倒瞧不出愠怒之色,唯有那细微动作昭示他的不悦。
桌上察言观色的韩殊,意领神会,“陆叙那小子又骚扰你呢?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听着这讨好语气,许政羲怒骂不得,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忍着烦躁心情,回说:“你最近也给我安生点,上面正查得严,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揽着做。”
被训导的人,也不生气,领情笑说:“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一手臂搭在椅背上,一手落拓不羁摸牌的人,在身旁的美女递上酒杯之际,眉目含笑地推牌。
在橘黄的暖色灯光照耀下,将许政羲脸上那邪魅渲染得有一丝严肃,却并未妨碍取乐的人散漫。
低头点了支烟的许政羲,抬起下颚,往那不远处的女人堆里点了点,瞅着那位在花丛里显得特风情万种的妖冶女生,眯了眯眼,朝韩殊说:“那女的就是苏泽的新欢?”
听他一问,听者微側首,大概瞟了眼,眼含桃花纨绔说:“是吧,据说某学院的校花,叫什么莺莺来着。”
许政羲漠然地咳嗽了声,一口含在咽喉的烟气被喷出,忍俊不禁。
本混在女人堆里谈笑风生的柳莺莺,远远瞧了这么一出,一双凤眼含笑含妖,步态轻盈地踱至韩殊身后,双手攀附椅背笑说:“今天许先生运气最佳,连杀三方咧。”
本情绪恹恹的人,此刻倒生出一丝玩味情绪,转而一副云遮雾绕说:“你要有兴趣,让你玩几把沾沾手气,输了算许某的。”
柳莺莺哪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忙献媚说:“不了,待会摸坏了手气,败您兴致。”
许政羲弯唇扯笑一声,继续牌局。
上半场结束,许政羲也没耐性陪着这群人进入下半程,散尽筹码脱身离开。独自一人来到阳台吹吹风,吸吸新鲜空气。
三十几层的高度眺望下去,恍然一种居高临下不胜寒的孤寂。身后一股熟悉气息压近,惊动敏锐的人转身探视。
“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
陆叙背靠栏杆,面向屋里闹腾喧哗的景象。手上的烟卷迎着夜风加速燃烧,快烫至指尖,才轻轻抛开,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至铝制垃圾桶。
他侧身睨着不发一语的人,舌尖顶了下后牙槽,悠悠开口:“听说老太太有意安排你跟宋家,怎么不同意。”
双臂枕垫铁杆的人,左掌心摊开下巴处,细碎声响过后,嘴里便咬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深深吸了两口,吐出浓浓气瘴,将他的神色迷失。
“配不上。”语含暗讽。
此话一出,将陆叙逗乐了,失声笑出口,上气不接下气说:“别这么埋汰人家姑娘,好歹也是娇生惯养的。被老太太听了,不剥你一层皮啊。”
随后感叹一句:“现在大势已成,很多我们以为能改变的,都已无力挽回。”
听着他深闺怨妇的语气,许政羲乜斜他,“遇麻烦了?”
不答反说的人,低头瞩着沾了灰尘的皮鞋,黑亮中隐闪污垢。
“年后我要订婚了。”
咬着烟思忖的人,被他这话顿住思绪,皱了皱眉,审视他一圈,没情绪说:“为这跟你老爷子吵了。”
他父母想跟周家联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陆叙也懒得拨云撩雾地一一挑明,只要婚后不妨碍自个自由,跟哪个强强联合不是结。
陆叙没正面回答,转话题问:“听说你去崇城了?”
许政羲拇指指腹磨着烟嘴搭在铁柱上,双眼无神远眺着黑暗天际一角,面无波澜。
见他不回应,陆叙自顾自说:“国内地大物博,发展事业哪不好,偏选那糟心地。”顿了顿,整理下措辞再念:“那事还记着?过去那么久,秦雨都回来了,该放下了。现在各自安好,也该一洗前尘。”
许政羲弯了弯嘴角,低笑:“可能吗?”像是自问。
陆叙不知他这回答是指那事还是秦雨。
“能不能,就等你一个点头,免得有些不该误伤的人被波及。你忘了,对大家才是最好的安排。”
许政羲重重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袅袅,眯了眯眼,扬起嘴角露出淡淡不羁笑容。琢磨“大家”两字的深沉含义,却被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
接过电话,默不作声聆听着。那边没讲几分钟,他的脸部肌肉微僵,冰冷的眸子也越发犀利,薄唇紧蹙。
挂断电话后,他戳灭烟火,重重摁着烟蒂在水晶烟缸边缘,将洁白透明的石英晶体沾上一圈黑。
若轻若重抛下一句,“曾经我也以为离开是最好的安排。”
陆叙来不及劝说那句“你别再次祸害自己。”,那人就匆匆拔腿离开。徒剩深深思索他的话的人,被风吹乱了思绪,伫立的身躯衣摆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