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旧时歌》穆佩

3、第二章：始祖

　　夜，更深了，星月被埋葬在深夜中，夜空低迷。
　　“原来穆沉伯爵也是一个不念旧情的冷血贵族呐，我还以为伯爵会手下留情而无法完成始祖的任务呢。”树顶上披着暗红斗篷的少女勾起一丝轻笑，斗篷遮住了少女的面部，只有鬓白的银发在斗篷的披肩处飞扬。
　　少女用大拇指拭去唇间的血渍，呜啸的林风中，少女舔着指尖抹下来的血渍，微笑地凝视着陆地上的穆沉。
　　有些无趣啊，就这样结束了吗？
　　少女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后跳下树，朝着穆雍的尸体走去。
　　穆沉回过神来，癫狂地推开少女：“你想干什么？他已经死了，始祖下达的命令是杀死他，你还想将他变成吸血鬼吗？”
　　少女摘下头顶的斗篷。露出一张略有稚气的孩童脸孔，幽黑的瞳孔戏谑地凝视着穆沉：“那么，本始祖现在命令你，我要你将这个人类变成吸血鬼，这是吸血鬼始祖的命令，穆沉伯爵能做到吗？”
　　没有吸血鬼目睹过始祖的真容，所有的吸血鬼在接受高阶的同化后，瞳色都会异化，唯有血脉至纯的原始血族与常人无异。
　　少女走近穆沉，抬起穆沉的下颌：“如果伯爵无法痛心下手，本尊可以代替你完成这项任务。”少女弯起唇角，背后生出猩红的羽翼，束缚住眼前正处于惊骇中的穆沉，穆沉拼命挣扎，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不一会便没了动静。
　　万籁俱静。
　　等到穆沉醒来后，他会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少女将指尖的血滴滴在穆雍的唇间，血渍迅速在穆雍的唇间弥漫，看着穆雍的手指微动，少女的唇咧开得更弯了......
　　突然，少女的眼瞳变得不稳定起来，幽黑的眼瞳中仿佛点亮了一圈微弱的蓝光，却又瞬间湮灭，少女冷哼一声：“越来越难以控制了，大不了就换一个容器。”
　　少女重新披上斗篷，指尖的伤痕渐渐愈合，向林外走去。
　　穆雍渐渐睁开双眼，看着昏迷的穆沉和离去的少女，眼中的煞红转瞬即逝，一片冰凉。
　　现在选择成为怎样的自己，就在一念之间。
　　久寂的天空放出微亮的晨光，是白昼的降临。
　　穆雍抱起昏迷的穆沉，向原先的石洞走去。
　　吸血鬼，是不能见到阳光的，他们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
　　血族的地宫中。
　　“为什么，为什么白昼依然出现了，祭司语言中那个血族的灾星不是被始祖下令绞杀了吗？只要他死了，白昼就不会出现，难道祭司的预言是假的？”一名被日光烧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大声嘶喊的从外界窜逃进地宫，劫后余生的惊恐还未消散。
　　所有的血族都以为白昼不会再来临，于是很多贵族约定大面积寻找人类的幸存者，然后肆意饮血欢庆永夜的到来，而这次白昼的到来，是许多贵族们都没有想到的，吸血鬼家族在这次的松懈中损失惨重。
　　一名老者从地宫深处换换走出，凝重的望着女人那被光照腐蚀的脸，威严地开了口：“祭司的预言不会有假，一定是灾星还依然活着，始祖交代的任务，有人没有完成。”
　　此时一名蜷缩在角落中紫发紫眼的男子颤抖着站起身，半边脸已经被腐蚀成了深邃的黑红色，男子颤颤唇：“是穆沉伯爵，是穆沉那个叛徒，是他从我手中抢走了始祖交托给我的任务，想要凭借完成这个任务获得始祖的好感，没想到穆沉这个叛徒居然背叛了血族，一定是他放走了祸害，如果是我接下了这单任务，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地宫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在这个时刻，所有的贵族已经回来，那些昨夜在宫外寻乐的贵族此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灼伤，没有贵族敢在这个时刻外出，唯有穆沉伯爵，不在宫内......
　　“我昨晚抓回了一个有趣的人类，我们可以审问那个人类他们族内是否存在人类的幸存者聚落或者组织，说不定能问出一些意外的收获。”一名昨夜提前回到地宫的吸血鬼突然插入一句话，引起贵族们的注意。
　　贵族们一起来到地宫的地牢中，自从始祖无心管辖他们之后，地牢都空了很久了，很多吸血鬼都已经忘记了几十年前或甚百多年前他们也曾被囚禁在这里。
　　斑驳的污血，断断续续地从地牢的入口蔓延到地牢的尽头，凝干的血渍爬附在地面上冰冷的旧铁板上，整个地牢里弥漫着腐朽的恶臭。
　　一名少女侧躺在地牢的旧铁板上，没有动静。
　　银发紫眼的男子走上前，对着少女的手踢了几脚：“人类，站起身来。”
　　少女偏过头，没有睁眼：“如果是来戏谑我或者向我探求其他人类的消息，就大可不必开这个口了。”
　　男子弯起唇角，笑道：“只要你将同族的消息，我可以将你变成一名吸血鬼贵族，获得永生的力量和为人的理智，早点加入血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人类已经所剩不多了。”
　　少女抬起眼皮，看了男子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这就不用麻烦吸血鬼大人了，我可不想与您这种品种沦为一个档次，想让我透露同族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不过作为交易，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消息，作为回报，吸血鬼大人得放我离开。”
　　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少女：“我同意这笔交易，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消息，我就放你离开。”
　　我知道了消息之后杀了你，我不还是得到了你告诉我的消息吗？
　　少女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银发紫眼的吸血鬼。皱了皱眉：“我都没说是怎样的消息，你就答应了？你就不怕我随便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消息？还是说你就打算出尔反尔？”
　　男子继续看着少女，微笑着回答：“怎么会呢？我们吸血鬼一族不屑于说谎，这是我们自血脉以来的高傲与尊严。”
　　少女毫不留情的嗤笑道：“吸血鬼还有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尊严？这样吧，我先告诉你消息的主题是什么，然后你就放我到地宫通向外界的大门处，到时我再将完整的消息告诉你们然后再离开。”
　　男子扬扬眉：“那如果你不把消息告诉我们就自己跑掉了怎么办？”
　　少女冷着脸：“不可能的，我们人类一族不屑于说谎，这是我们自血脉以来的高傲与尊严。”

　　男子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好一个血脉以来的高傲与尊严，那行，你先告诉我消息的主体大概是什么。”
　　少女清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说道：“是关于两个血族灾星的事情。”
　　此言一出，男子身后的老者站不住了：“胡说，祭祀的预言中只有一个灾星，只要铲除了那个灾星，血族就能迎来世界的主宰权。”
　　少女轻蔑的看着老者：“那只能说明你们血族的祭司不行呗，预言能力有待提高啊，我相信你们血族在这个领域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还得加把油啊。”
　　老者的脸上挂不住了，倨傲地看着少女：“低级的人类也敢贬低血族的祭司，井底之蛙。”
　　少女正要开口，银发紫眼的男子打断了她的话：“那我们先将这位小姐送到地宫的门口，然后让她告诉我们接下来具体的消息，我倒要看看人类的体内是否有那高傲的血脉。”
　　少女闭上了嘴，时不时抬眼看看这银发紫眼的半张脸烧焦的男子，不太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在她心中，血族一直是很奸诈的存在，如今他敢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后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陷阱。
　　少女跟随血族们来到地宫的门前，宫门厚实而严密，少女不禁感叹道，这要是几百年前，这都算得上人类建筑上的顶流了。
　　银发紫眼的男子站在距离少女数米远处开了口：“说吧，是怎样的消息。”
　　少女回过头看向男子，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打算打开门吗？要是我说完你们不开门放我走怎么办？”
　　男子勾着唇角：“那如果我们开了门你就直接跑了怎么办？”
　　少女笑了一下：“这位大人，您方才不是说要看看人类是否有那不屑说谎的高傲血脉吗？怎么现在又疑心疑鬼的呢？”
　　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女，轻笑一声：“开门吧。”
　　奇异的是，没有任何吸血鬼反对男子的举措，就连那位固执的老者在此刻也没有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
　　宫门缓缓打开，血族们自觉地向墙边靠拢，防止倾泻的阳光灼烧到自己。
　　少女勾起嘴角，嗤笑一声：“愚蠢的血族！”即刻转头踏着阶梯向地表奔去，却措不及防地撞上了恰好走向地宫的人。
　　“去哪儿啊？”被少女撞上的斗篷银发女孩低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