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旧城》硬币树

43、第 43 章

　　那日同事聚餐，在夜场喝了许多酒。醉得迷迷糊糊，打车去了陈森那儿，有许久没见他甚是想念，也许是酒精的原因，那夜急于想同他做。

　　将全部车窗打开，迎面的风让我清醒了许多。下车后没走几步路顿时头痛难耐，假酒就是这样让人见风倒。上了电梯，来到他家门口，拨通了他的电话。开门的却是两个人。另一张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是一种端庄大气的美。他们俩穿着同款的睡衣刺得我眼睛生疼。
　　“先，先进来吧。”他俩过来扶我。

　　“不打紧，我没醉。”我强硬着挤出笑容往沙发上一躺

　　“这大晚上的，你，你怎么过来了，还一身酒气。”他支支吾吾的问我

　　“怎么，不欢迎啊？”我笑声听着爽朗，却也凄凉。

　　“怎么说话的。”女孩从冰箱取出酸奶推了推陈森一把，他却只是讪讪的笑着。

　　“来，喝点酸奶解解酒。”

　　“谢谢。”我接了过来。

　　“哦，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付清，这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桥亦。”

　　好哥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好哥们？一声好哥们说得这样云淡风轻，我们之间的一切就荡然无存了？

　　“你好。”女孩朝我点头微笑。

　　她看上去这样的端庄大气，像小说的女主，跟他最为般配。相形见绌，夹在他们之间我显得那般突兀。

　　他们睡同一间卧室，我睡在沙发。我心里很压抑，不想去客房，不想被关进小黑屋。四周都安静了下来，躺在空荡荡的黑暗里，眼泪毫不争气的顺着太阳穴不断流，好像已经不受中枢神经控制。

　　那一刻，像被人捅了上千刀，千疮百孔让我痛不欲生。陈森，你什么时候来救救我，我好难受，我全身上下都碎成一小块一小块，仿佛快要死掉了。你过来抱抱我好吗，你为什么这么安静。我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我今天就想要你，此刻就想要，但你却抱着陌生女人在我面前关上了门，我找不到理由大吵大闹。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我精虫上脑不能自已，于是立即起身去厕所解决了，把纸巾扔进便池，放水冲走证据。

　　我要逃了，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我要恨你一辈子。

　　我在大街上崩溃大哭，在行道树下蜷缩成一团，夜车呼啸而过，没有人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没有人停下车来关怀我。那一刻，我的世界坍塌成一片废墟。我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哭累了，委屈也过了，但恨意不会消失。我找到附近的广场，在便利店买了香烟，在广场上坐了整夜，抽完一包烟，抽到胸口疼起来，仿佛随时会猝死。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打车去杨欣那里。他们做了粥给我，但我一点也吃不下。我哭了一天，哭到眼睛布满了血丝，杨欣看我如此绝望，抱着我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陈森，同时一边安慰我。窝囊也好，那一刻我真的什么都顾不得了。熊志过来说
　　“让他一个人好好的宣泄下吧。”他把杨欣扶起，走了出去又轻轻合上了门。

　　那个晚上好歹吃下东西，杨欣他们提议说出去走走，散散心。我们走了许久，杨欣说
　　“不要再和他见面了，这段时间把工作辞了，住我们这里，我们带你出去玩，把这一切狠心忘掉吧。这段时间也许就像患了重感冒，在我们这里疗伤，我们陪伴你一起走出这段阴霾。”

　　“我和杨欣一直都是你的后盾，无论发生什么，你身后还有我们，我们一直都是你的家人。”
　　他们俩说了许多安慰我的话，心里很感动，也渐渐宽慰起来。但工作我还是得继续，我要通过每天不断的打电话来试图麻痹自己，专心工作，一点一点，忘掉他。

　　最终高考分数下来，分数如愿过了二本线，其实可以就在H城填最好的那一所大学，但我填的志愿全在遥远的北方。我要离他远远地，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他。

　　工作不太如意，本来谈妥的客人却被其他同事抢走了。这一单眼看是可以得到上万提成的，怨只怨自己联系的客人没其他人联系得频繁罢了。后来有好几单也出现这样的情况，到手的鸭子最终都飞走了。

　　杨欣给我介绍了另一份工作，在大学招生(自考本科)，待遇比我这好得多，基本工资高，提成也容易拿。所以销售这边我就辞了职，回去宿舍拿行李的那天联系了苏宇，因为我没有钥匙，那日他们正打算去酒吧喝酒。但我到了楼下拨通苏宇电话时，他却说已经走了。

　　我非常生气，被放了这样的鸽子。但心想也罢，目前是托人办事，没资格生气，我耐心问他
　　“你们在哪个酒吧？”

　　“市中心这边，一会儿徐浩要回去，我让他到了联系你。”

　　“好的，谢谢。”

　　我在楼下等了两个小时，始终不见徐浩本人，我又拨通苏宇电话
　　“我过来找你吧，你发个定位给我。”

　　这一天弄到深夜十二点才回到熊志家里。杨欣问为何那么晚到，我说明了原由。她气得脸色铁青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人，之前来我这里取行李时我来了大姨妈还给他拎下去。这种人真他妈的不知感恩，畜生都比他强。桥亦，听我的，别和他处了真的。”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肯定是不处了的，很没意思，拿回行李的路上我就把他的微信删了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有些人初识美好，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一路人。

　　我们又谈起新工作的事情，杨欣对我说
　　“我有个朋友叫杨洁，你现在加她微信，我已经给她说好了，后天你去C大学，她带你去面试。”

　　傍晚宋海涛发来微信
　　“你还在H城吗？”

　　“在啊。”

　　“过来喝酒蹦迪，喷水池XS”接着他发了个定位给我。

　　“和谁啊，有帅哥吗？”

　　“全是帅哥，好几个帅1任你挑。”

　　出租车司机将我带到楼下，我打电话给他，他下来接我。我和他很长一段时间未见，见面激动拥抱。
　　“走，上去吧。”

　　“走吧，你怎么也来H城了。”我问他

　　“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他笑着说

　　“做什么工作？”

　　“在我舅舅的能源公司。”

　　“听起来不错。”

　　那晚有好几个男的看上我，加了我微信。我对一个小泽的男孩比较感兴趣，人是感官动物，看到好看的那能不动色欲，谁又例外？很快和他确定情侣关系，这只是走个形式，规则谁又不懂呢？那夜云雨之欢，不在话下。

　　面试那天特意穿了短衬，刻意遮挡脖子深深浅浅的吻痕。

　　短暂培训了一天，第二天就正式入职。这的确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打电话给高考落榜的学生，介绍自考本科。我一个星期下来就招到了两三个学生来交学费。

　　底薪三千，一星期休息一天。一名学生交了学费就有两百元提成。总的工资对于学生党来说确实可观。

　　一天夜里陈森突然打电话给我，看着这串熟悉的号码，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冷静下来接了电话
　　“你在哪儿？”他低声问我。

　　“我在哪儿关你何事？有话快说，我要睡觉。”

　　“我喝得太多了，来送我回家好不好。”

　　“你打电话给付清啊，打给我干嘛。”

　　“我们分手了。”

　　我本想狠狠拒绝他，但想到集训的那个冬天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到嘴的话又咽进肚子。
　　“发定位。”我挂了电话。

　　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现在想起他就会联想起那个夜晚，那个让我恶心不堪的夜晚。但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想了片刻决定为他再做几件事，就当回报。

　　那夜我把自己再一次给了他，激情退去后，他打开床头灯用纸擦拭身体，突然看到我脖子上未褪去的吻痕，他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气得浑身颤抖，仿佛随时会过来杀死我。我很镇定的去卫生间，迅速冲了澡出来，回卧室若无其事的穿上衣服，全程未看他一眼，亦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穿上之后我才淡淡地说
　　“我走了。”

　　那夜我走之后，他打了上百个电话，我将手机静音，一次也未接。

　　后来有个习惯，在睡觉之前定会将手机调静音。但有一次他发微信吓唬我，他说他被人打了，身上全是伤，现在在大马路上。我赶过去之后看到他屁事没有，便咒骂他一番。将他送到家里我转头走了，他拉住我。我说
　　“放手。”

　　“再做一次。”他说

　　“□□做完还得给钱，你把我当什么？求你做个人吧。”

　　“我给你钱。”

　　我再也忍不下去，我将他推进屋内，关上门对他一顿拳打脚踢。他没还手，也没发声。只是满身，满地的鲜血。我突然哭了，那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大哭。我不敢再看他，夺门而出。没坐电梯，跑楼梯，眼泪数不清掉在多少个台阶上。

　　我不再深夜去接酗酒的他归家。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他让我帮他去市中心取他修好的苹果手机。他说店里忙，一直没抽出时间。我中午打车去取又打车回来，差点上班迟到。他说我休息的时候给他，我则直接邮寄到他家，因为看到他不再会有好事情发生。

　　虽然表面上做得决绝，看似下了极大决心，但忍不住会常常关注他发的任何朋友圈。他很少发朋友圈，那日他在朋友圈发了一首音乐链接《九儿》，周迅出演的电视剧《红高粱》的主题曲。那段时间我将这首歌听了无数遍，从早到晚的听。

　　那个黄昏我和杨洁还有另一名叫许娇的女生坐在足球场的石阶上聊天（我们三个人中午以及下午下班后常一起吃饭，因男生寝室与女生寝室离得近，故下班也会一同回寝室。这份工作女生多男生少。加上住的是整栋寝室楼，所以她俩的寝室只有她二人。我这一层只有我一个人住）。

　　杨洁说
　　“关于自考本科，我上网查了，有人评论说他的含金量比不上大专，但有人说有用。我至今没搞明白，只是怕打电话招来的这些学生让我们白白耽误了人家的前途。”
　　许娇说
　　“好像是说全日制的文凭才能在找工作时得到认可，只是也不知这自考本科属不属于全日制。”
　　她俩都是和杨欣在一个班的同学，对于这些问题的见解比我深，后来杨洁打听到这自考本科不属于全日制时，才知道我们做了一件错事。领完工资之后便迅速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