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旧城》硬币树

39、第 39 章

　　一年过去了，杨欣在H城一所著名的财经大学已经是准大二生，而我们这一群人的生活依旧这样浑浑噩噩。

　　曾以为会喜欢这样的工作与生活，但最后也厌倦了，人不管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始终不能够得到满足。

　　以前热爱音乐，有很多不能言表感情都通过唱歌倾吐出来。那时，我还有喜欢上别人的动力，歌词里全是关乎爱情，我能唱，能让人体会到我唱时表达的东西。但我现在没有这些东西，亦没有倾诉的欲望。

　　那日回家，父亲问我
　　“想更系统的学音乐吗？”

　　“学来做什么？想我做歌星？”我笑问他。

　　他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学了参加艺考，考所音乐学院，将来做一名音乐老师，在外招些学生。也能够养家糊口。”

　　“算了，我这个岁数考上大学也整整比人家大三四岁。和他们都有代沟了。”

　　父亲本要骂我却压抑着怒火，叹口气又说
　　“娃啊，你应该更多的去为自己未来着想，咱进大学的目的是学习，是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咱不是去社交的。算了，你爹我也不逼你，你这几日好好想想吧。”

　　躺在卧室里回想父亲说的话，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再者，这种生活我也厌倦了，这个城市总是让我感到沮丧。像封闭在一个狭小的容器里，闷得喘不过气，我很早就想从这里逃出去了。

　　我答应了父亲的建议。

　　回去就辞了职，心里尤其舒坦。即将也去H城学音乐，那日朋友们陪我喝得醉醺醺的，我们吹着河风，沿着河道散步，湿地公园的阶梯有几千把座椅环绕着广场，我们靠在最后一排说着话。各自诉说着自己的理想。

　　看看夜色中的城市，人们的欲望蒸发在楼宇之间，人越年长越容易迷失回去的路。这个世界本身是浑浊的。人们的初心早已被磨损了形状。

　　那日，石榆送我去火车站，临别时，她眼睛里含满了泪水，一颗颗掉下来。却依旧满面笑容。她说
　　“常联系。”
　　我过去拥抱她
　　“保重。”

　　我内心酸涩，转头拉上行李走了，不敢回头。

　　父亲提前为我安排了住房，每月房租两千，据悉学音乐每月学费四千，我自己的积蓄应该够这一年生活上的开销。能为他减轻些压力。他已快年过半百，这些年他为我付出了太多，眼下学音乐这件事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住房是一间标配的单身公寓，一切安顿下来后便下楼吃晚饭。回来躺在阳台的吊椅上吹吹晚风，抽一支烟。看着城市五颜六色的灯光出神，如今我们在同一座城市，还有缘分再见吗？

　　次日去了音乐老师家里，是一位有些肥胖的男人，头发油腻。但他的妻子却美貌。一部分有才华的男人或许是这样，他对我说
　　“你父亲夸赞你唱歌好听，你随便唱一首让老师听一下。”

　　我随意唱了几句后他又说
　　“很不错，但流行音乐的考试很讲究技巧，光是声音有特色也不行。”

　　“跟我来。”

　　他带我去书房，撩开琴盖
　　“刚才听你唱歌觉得你音准不错，我现在即兴弹一小段曲子，你把旋律记在脑海里，然后哼出来。”

　　我照做。他眼神放光说
　　“很棒啊，一个音也没错。孩子，你很有天赋。不学作曲可惜了。”

　　之前有耳闻学作曲十分困难，难度不亚于高数。我便推辞
　　“老师，我还是想学唱歌这一块，我比较笨，不认为自己能学好作曲。”

　　“你这孩子为何那么自卑呢？给你说一个现状吧，你知道一个省每年考声乐的学生有多少吗?”

　　我摇头
　　“上万人。故竞争很大。但学作曲的考生在一个省只有十多二十个。你知道老师想表达什么意思吗？”

　　“知道的老师，但我还是怕自己学不好”我有些沮丧。

　　“不必担忧，跟着我学你一定能学好，只要你热爱音乐。”

　　我对他说的这些慢慢来了兴趣。他递给我一支烟，问
　　“抽烟吗？”

　　“谢谢。”我接过。
　　他继续说
　　“你会发现作曲其实是音乐里最有意思的事情。现在唱歌的人太多了，不管是通俗乐还是民乐。但真正优秀作曲家在中国有多少？实在是太稀缺，现在都盛产口水歌，但这些歌的和声乱七八糟，甚至主旋律的基本乐理都错得一塌糊涂。”

　　他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又不想冷场所以问他
　　“老师您是教作曲的吗？”

　　“我曾经是大学里的作曲系老师。孩子，你这几天可以考虑一下是学声乐还是作曲，我的建议是作曲。”

　　思虑再三，选择了作曲，希望如老师说的学作曲竞争不大。

　　后来每天一节课，每天早上都去老师家，从基本乐理知识学起，音阶，音程，和弦，识谱唱谱，学习钢琴...... 每天都练习乐理知识的题目。周末找到琴行，与老板商量每个月交点钱在这里练琴，但老板善解人意，只要没课可供我免费练习。果然世上好人真多，为表示感激我也常给他带好吃的。

　　那天夜里，我正悠然的在阳台喝茶，石榆发了消息过来
　　“我分手了。”

　　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她，想着请个假回去陪她几天。她却说
　　“没事的，我和他还会复合的，这段时期大家都缓缓，我相信会好起来的。”

　　我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分分合合那么多年，他也许还会去找她的，我刚想着说些什么好呢，她又给我发过来一个文案，大抵是想让谈话轻松些。如下
　　今天被一个G朋友安慰了，就很感动，我说要不我俩凑合着过吧，他突然脸色大变说你没有男人要我可有男人。

　　我发了一长串哈哈哈过去，又补充说
　　“哎，可惜事实是G在现实生活中更难找男朋友。”

　　“不，我觉得现在已经有快普及的势头了。我现在见到很多。”

　　“那你说说我为何单身至今？”

　　“你还好意思问哦，喜欢你的你看不上，还不爱和他们浪费时间，不将就非得找个最好的。”

　　“好像你说的挺有道理哈，哎，也是了，活该我单身哈哈。”

　　那个夜晚我们聊得欢快。聊天结束后便回房睡觉了，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