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旧城》硬币树

37、第 37 章

　　陈森去H城那天中午，我和石榆到火车站送别他。烈日当空，各自晒得满面通红。买的冰淇淋融化了，他就要走了，此去经年。

　　我很想和他一起走，可身不由己。有爱情没有面包。爱，要活着的人才能享受。

　　他推着行李箱回头说
　　“再见了，别太挂念我。”

　　他眼眶红了，转身向大厅走去。我眼泪掉下来，落地蒸发无影踪。

　　那天晚上梦见了他，梦里我们在很多年之后重逢，他定了一对钻戒，并在海边布置派对，他对众人说：这对钻戒我和他(她）将一起戴上，我这一生只属于他（她）这短暂的几分钟。我心里暗自窃喜，莫不是仙德瑞拉的故事？真是疯了。之后我们一部分人待在他家里，他跟另一部分人去派对筹备开幕工作。突然他母亲透露说他就要结婚了，女孩很漂亮，也很懂事。石榆眼眶一红便往门外走去，我跟了出去她开始安慰起我来。梦境转至他的婚礼，看着他们在台上盛装出席，海誓山盟。我坐在台下却一直回想他说的那一句话。

　　醒来感到深深的压抑，说实话，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他，我没有信心。

　　很快入职。万靖蕾对石榆疼爱有加，应算是爱屋及乌，她对我亦颇为照顾。

　　与别人合租，他们均是石榆的朋友，男的叫林涛，女的是侯泽雨。石榆主持饭局，大家渐渐开始熟络。候泽雨做酒销。林涛没有工作，但他家里有钱，便只顾玩乐。

　　这半年里纵使过得醉生梦死，但每天能与他通话，内心也有很大的安慰。

　　我和石榆，两个室友，还有万靖蕾常常半夜去网吧上通宵的网，在英雄联盟的虚拟世界中齐心协力，杀得不亦乐乎。反正不是上网就是通宵达旦的喝酒。第二天一早回家便睡得天昏地暗，夜晚又开始过着颓靡的夜生活。循环往复。

　　过完年的正月里，我想见他，于是下午三点出发，手里拿着去往H城的火车票，坐上绿皮火车翻山越岭去找他。

　　夜晚八点到达火车站，他开车来接我，依旧是寸头，穿骆色的灯芯绒夹克。看到我时突然心疼起来
　　“你现在怎么那么瘦？是吃不下东西吗？”

　　“我一直很瘦啊，只是你很久没见到我才会有这种感觉。”

　　他拿出了手机，翻了半天，放到我面前
　　“我每天看你的照片，你是真瘦了，都脱相了，来，你自己瞧瞧。”

　　“行了，知道了。”我笑

　　他带我去吃饭，车上放的是卫兰的《我怀念的你》，他摸了下我的头便跟着哼起来：其实被我疼惜的你就如孩子懵懂......

　　翌日他带我去打麻将，那天我和他运气格外好，赢了很多钱，晚饭后我们散步，走到长长的天桥。石头森林色彩斑斓，倒影在漆黑的江面，江边停靠得有船只。H城的夜景非常好看。我们走在一起说了好多话。

　　那几日他带我去吃很多美食，每次都逼我吃很多，最后一天晚上吃火锅，胃很难受便吐了。于是他又带我去药店买健胃消食片，回到家他突然说
　　“把工作辞了，住我这里？”

　　“在这里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只管在家，若太闲了可以出门买菜做饭。”

　　我苦笑，正要开口时他又说

　　“我养得起你，就住我这里，再过一两年我开店了，我们共同经营。”

　　“这种日子太枯燥了，不是我想要的，我还那么年轻，况且我是个男孩子，不想把时光都花在煮饭这件事上。”我压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但这也是爱情本该有的平淡，我保证你能过得幸福。”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愿意过这种生活。”

　　那时我们谁也没有退让，他想给我他自认为好的生活。但我知道柴米油盐的拮据生活最容易消耗两个人的感情。若真有来日，他倦了厌了，我便无处可去。我变成一个很现实的人，不容易相信任何人的诺言，除非他们的诺言立刻兑现。

　　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有一份能谋生的工作，任何关系都有可能随时破灭，你能从感情里得到的一切都是未知，但工作给你的却是能看得到，摸得着的。

　　他失望的叹了气，便转身朝卫生间走去，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第二天我要走了，他坚持挽留，但我态度坚定，非走不可。无奈他也只能送我去火车站，我们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有车里的音乐缓和着沉闷的气氛。下车后，他只说了句拜，就径直往前方驶去。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脸上，那一刻我的眼神应该是空洞的，面无表情望着窗外。

　　他很不舍，所以昨夜他很用力，脖子一圈全是深紫色的吻痕。我用围巾挡住了它们。只是翻山越岭来见他，又翻山越岭离开他。心里很难过。

　　刚下车石榆就打来电话，她也在附近，正和朋友一起，约我一同看电影。她递给我一支新款香烟，有蜂蜜的味道，问我
　　“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那必须开心。”

　　“你看上去好憔悴，昨晚做了很多次吧，陈森也太猛了。”说完笑成个二百五，她朋友也在一旁捂嘴笑。

　　我无奈的想翻白眼。

　　“梁实初前几日也来找我了。”她的表情看上去是开心的

　　“复合了吗？”

　　“复合了。”

　　“真好。”

　　“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和陈森不也挺幸福的嘛。”

　　“是的，我俩现在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已经是大团圆了。”

　　那天看了《美人鱼》后石榆还有其他活动，于是我和她就分别了，走在天桥上，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陈森打来电话，我给他报了平安。

　　打黑车回家，林涛早已将钥匙放在公寓楼下的灭鼠盒旁的砖块下，砖块下细心地备好了几十块烟钱。这小子还挺周到。

　　洗漱后一个人躺在家里感到深深的疲乏，害怕这一切的花好月圆刹那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