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留旧城》硬币树

11、第 11 章

　　这是一个清爽的阴天，早晨的教室走廊传来阵阵整齐的读书声，班主任来到教室给大家介绍新同学，抬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她。
　　“大家好，我叫石榆”女孩表情淡定

　　“最后一排有空位，你先坐着吧”班主任说完便匆匆离开

　　我仔细打量她，黑色的齐肩短发，杏眼黑眸，白净的瓜子脸，眼角有一颗浑浊的泪痣。长得很美，却是种清冷而不易接近的美。神情冷漠。有种桀骜不驯的叛逆，第一眼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她神态自然地朝最后一排走去，在离我只隔一个狭窄过道的空桌上坐了下来，翻出英语书铺平摊在桌上，将书包塞进桌箱。整个班级寂静一片，前半排的同学不时转过头看她，气氛尴尬到极点。班长此刻发话打破僵局
　　“读书啊，在干嘛你们”

　　英语课代表起了头，全班又响起朗朗读书声。

　　课间，石榆从书包翻出一盒饼干，先是自顾吃了两块，后侧过脸将饼干递到我面前。

　　“好巧，能在这儿碰到你”她笑容明媚

　　我朝她礼貌微笑，拿出一块放到嘴里。

　　“不要腼腆，你是尹娇的老同学，自然，我希望以后能和你成为好朋友”她的笑容烂漫而真诚。

　　“多多关照”

　　“以后就是朋友了，别那么客套”

　　我俩笑了起来。

　　没想过世界竟如此之小，我们之间的友情，从一盒饼干开始。

　　石榆经常在课间叫我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我们的话题和兴趣都十分相投，似乎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石榆并不像表面看上去不好相处，相反的，她待人一片赤诚，性格耿直爽快。

　　“桥亦”她向刚走进教室的我招了招手

　　我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她将耳机分我一只，我问她。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Sky fall》,电影《007：大破天幕》的主题曲”她莞尔

　　“那天在奶茶店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起来俗套，不过是真的，也许是因为你长的面善”她眼睛笑起来像银色的月光。

　　“你说的...是哪家奶茶店？”我小心翼翼问

　　“就那天你和尹娇碰面的那家啊，我当时在外面刚好看到你们道别，我走的时候还朝你笑呢。”她眼神斜睨向我，神似林青霞版的东方不败。

　　“哦，对对，我记起来了，我可能脸盲竟没认出是你”我打圆场的自导自演起来

　　“莫非，你在其他地方也看见过我？”她很敏锐的笑了

　　“没有啦”我羞红了脸，尴尬的跟着笑

　　第一次见她其实是在她难堪的时候，我想，难过的回忆，还是不要提起的好，否则破坏氛围。最后一节体育课，大家都去了操场，做操的时候，陈森站我旁边，他问我
　　“你和刚转咱班那个女生谈恋爱了？”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聊得来的朋友而已”

　　“但愿如此”

　　“什么意思，你喜欢她？”我坏笑着用胳膊撞了撞陈森

　　“放屁，我就好奇问问别扯到我啊，倒是班上的同学私底下都在议论你俩，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咱俩啥关系了你就说实话吧”陈森继续八卦追问

　　“你爱信不信吧，我的实话已经说完，至于其他同学，只要没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我懒得搭理他们。”

　　自由活动之后，石榆穿过人堆来到他们面前
　　“石榆，这是我舍友陈森”

　　“你好”她的笑容摄人心魄

　　“你，你好”陈森摸摸后脑勺

　　“那个，我先去打球了，你俩聊”陈森不好意思的走开

　　“好家伙，我刚来他就走了，我看上去有那么不好相处吗？”石榆自嘲的笑了

　　“不，他看见美女都这幅德行”

　　“少拍马屁，他肯定是误会我俩了”

　　“随他们吧，我俩的革命友谊不管他们想什么”

　　“那是必须的”

　　我们坐在草坪上，看着蔚蓝天空云卷云舒，微风拂过面庞，十分惬意。不远处陈森穿白色短袖打篮球，动作敏捷。他是个能给人带去安全感的男生。
　　“他长得可真帅，学校应该有许多女孩子追他吧”

　　“你在自言自语写什么呀”我忍俊不禁

　　“我说陈森呀，喂，他有没有女朋友？”石榆坏笑凑近我问

　　“据我所知是没有，若你追他肯定十拿九稳”

　　“好可惜，可我又喜欢的人了”石榆撇嘴摊摊手

　　“那你问个屁啊”我疑惑的看着她笑

　　“因为我觉得你俩很合衬呀”说完石榆捂着嘴笑得脸通红。

　　“胡说八道什么呢，他哪儿配得上我？”

　　开怀大笑。

　　“实话告诉你吧，我看到俩男孩子在一起会很兴奋的，你可能不信。网上说我们这种情况叫腐，我小学二年级看过一部日本的男同漫画之后便入了腐门，再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这也是绝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还真喜欢男孩子”

　　“快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不是陈森？”

　　“不是，但那个男孩子就在我们学校”

　　“我就好奇了，这个学校还有比陈森更帅的男人？有机会我一定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你神魂颠倒”

　　“其实他并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当时见到他的第一眼略为吃惊，因为他和我初中暗恋的学长长得很相像。但他现在对我来说意义不同了。我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我懂你的感受，就好像，他们都是你眼前的两幅风景，学长对你来说就像纸上看到的风景，你心生向往，却余力不足，因为人走不进一张纸质的画中，所以你对他的暗恋是站在欣赏的角度，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但是你现在暗恋的这个男孩呢，他就好像你此刻置身的风景。”

　　“正是这种感觉，你分析得正确。”

　　我们共用了午餐之后，继续回到操场坐在树荫下畅聊。

　　“也聊聊你第一个喜欢的男孩怎么样？”我说

　　石榆笑容褪去，神色暗淡下来，她放眼远处，叹了口气平复好了心情，唇角露出微笑。她的故事如一幅色彩破碎的画卷终于渐渐铺展开来。

　　石榆的往事

　　在她刚入学初中时，那个秋日的清晨有些微凉，她的父亲骑电动车载着她从城南驶到城北，城市还在半睡半醒之间带着一层薄薄的雾，西边的天空渐渐变成浅蓝色，留一弯淡白色的月牙，她靠在父亲的背上，冷风从两旁呼啸而过，吹得她眩晕。

　　下车后她坐在操场上一棵硕大的松柏下，晨曦的光洒在身上，可这身体似乎是已经被吹麻木，她依旧冷。托腮仰头观望这棵硕大的松柏，她想，它要是被装扮成一棵装满彩灯的圣诞树一定会很好看。

　　因家住得远，无奈她只能寄宿学校，军训的那些日子尤其孤独，她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当时短发，俨然是一个假小子模样，加上性格沉默寡言，班上的女孩子都不大愿意跟她玩，那是人生中一段黯然的回忆，就像一个人在漫长的黑暗隧道里行走，看不着光，看不到希望，只有两旁呼啸而过穿透胸膛的风。

　　一天下午，军训解散之后，同学们都离开了，只有她留在操场，一时间无处可去，看着橘红色的晚霞被铅灰色的乌云逐渐遮盖，天地间刮起大风吹落操场旁的树叶，一场大雨蓄势待发。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

　　那时他走到她面前，她抬起头，他露出笑容，递给她一颗奶糖
　　“给你吃一颗糖”

　　“有什么用吗”她疑惑地盯着他。

　　“吃糖会感到快乐”

　　“胡说”她低下了头

　　“真的，不信你试试”他蹲在她旁边保持着递糖的姿势

　　她剥掉奶糖的包装纸，咀嚼时齿间游荡着丝滑而浓郁的奶香味。

　　“谢谢你”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撼动，敏感的落下热泪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是想家了吧，多和身边的朋友说说话就好了”

　　“我没有朋友，他们都不大喜欢我”

　　“那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啦”他对她温柔的笑

　　顷刻间天空掉下大颗大颗的雨滴，他们在雨中奔跑，发出清脆的笑声，在通往寝室的岔路口挥手告别，她大声的对他说
　　“很高兴认识你！”

　　他也大声的回应她

　　“我也是！”

　　后来他在她隔壁班，她每天都会在走廊上幻想和他不期而遇，当他出现的时候，他们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彼此，他会对她笑，这笑容是她平淡生活中力量的来源，她依靠着这力量认真学习，希望有一天也赶上他的脚步，能在学习成绩上与他并肩。

　　常有女生写情书给他，桌箱里倒出来全是满当当的一封又一封的信，却全被他当成垃圾处理掉。她与那些女生一样，她也常在课间写了很多很多想对他说的话，但她又与那些女生不一样，她将这些想说的话写满了整个笔记本，却半个字也未给他。

　　后来有一天，她母亲去世了，她常在半夜哭醒，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每一次回家看到她空空的冰冷的房间，没有生气的厨房，阳台枯萎的花，没有食物却装满瓶瓶罐罐的酒的冰箱，她才真正意识到生命当中已经寻不着母亲的痕迹了。

　　她常常哭到浑身颤抖，哭累了睡着过去，醒来后屋子漆黑，觉得抑郁非常，这种万念俱灰的当下她该如何度过，全是靠着像煎熬着疾病般的毅力挺过。当这些悲伤她找不到人可以倾诉排泄的时候，她也一并写在她的本子里。

　　有一个课间她上厕所回来，看到班上两个女同学翻看她的本子，边看边笑，见她走过来便放下她的本子，露出鄙夷的眼神。

　　大概从那时起，她暗淡的生活又被蒙上一层灰。有一次回寝室路上，身后是同班的三个女生，其中有两个正是之前翻看她本子的那俩人，一个声音张扬地说：看前面的那个假小子，居然喜欢校草，笑死人了，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也不掂量自己配不配。一个柔柔的声音怯懦的说：小心被她听到了。声音张扬的那一个说：她听到又能怎样。

　　她当时只觉得她们非常无聊，没有想和她们吵架的心情，便奋力往寝室跑去。那一次避开她们之后，却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他们将一条橡胶软皮的蛇玩具装进她的书包，上课的时候她吓得尖叫，地理老师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他让她到走廊罚站。那时在走廊不巧碰到了他，他刚上厕所回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觉得心里很委屈，低下头说不出话，在泪水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她便扭头走了。他陪着她在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

　　她一心一意只想好好学习，可他们却不想让她如意，上厕所时把她关进厕所，把她的书包扔进脏水桶，她趴桌上睡觉他们便悄悄把粉笔灰抖她头发上，亦或是上操的时候，后面的女生往前推人撞她。

　　他们见她都是一脸平静的收拾这些残局，便日益嚣张起来。

　　在她回教室的那个大课间一个叫王波的男生拿着她的本子在班上大声的读，她站在教室门口冷漠的看着他，他们像污水厂的污水喧哗而散发着恶臭。

　　他读到她母亲去世的那一页，她依旧冷漠的看着他，只是不自觉却流下眼泪。班上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也不再好意思读下去便把本子朝她扔过来。她平静的说: 捡起来道歉。

　　他带着一脸鄙夷的笑走了过来：喂，你他妈疯了？话音刚落她劈头盖脸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她和他厮打在一起，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她将他重重的踹倒在地上，她的膝盖顶住他的颈部，她挥拳朝着他的脸一顿乱揍，鼻血喷涌出来，他疯狂叫喊。班上的同学很快将她们分开了。

　　但打架解恨，处理的结果却是一堆麻烦事。他的父母不依不饶，她父亲被赔了一大笔汤药费，回到家他用皮带狠狠揍她，她被打得遍体鳞伤却没流下一滴眼泪，她知道眼泪只能代表屈服和软弱，没有母亲的护佑，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坚强的活着，无论什么时候。

　　她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朝着另一个极端发展的呢？她也想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可生活推着她走的，却是与之相反的路。

　　父亲认识一个女人，没过多久便把她带到家里，她左唇边有一颗硕大的痣，戴银色的耳环，喷劣质香水，浓妆艳抹看上去尖酸刻薄，且说话矫揉做作。她在家里十分放肆。

　　一日她用母亲的香水被她看到，她从她手里夺过来。她说：你为什么抢她东西？她说: 这是我母亲的东西，怎么就变成了你的东西？她宣示主权说道：你母亲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就会从这个屋子消失。她冷笑看着她：你哪儿来的自信？立刻滚出去，别脏了我家的地。她气得脸铁青但还是尖酸刻薄的笑着说：告诉你小贱人，我已经怀了振军的孩子，到时候你父亲便不要你了，你放心，这些死人晦气的旧物连同你一并会从这个家里消失。

　　父亲洗完澡闻声朝母亲卧室这边走过来，她用力扇这女人一耳光，她哭喊着往客厅跑，父亲见女人脸上肿胀的手掌印，怒不可遏，要寻皮带抽她。

　　她往客厅跑去，手持一把水果刀指着他们大吼：不要靠近我！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几近疯狂。将啤酒瓶摔向他们，酒瓶哗哗碎落一地，溅撒一地的白色泡沫，她已经不能自已，将花瓶，烟灰缸，杯子等等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狠狠摔个遍，家里一片狼藉，她像一只野兽发出沉闷的喘息，恶狠狠盯着他们，他们被吓退在墙角，父亲失望的看着她说：她已经疯了。

　　那一个晚上，她坐在窗户旁点燃香烟，第一次抽烟呛得她泪流满面。抽了不知道几根，有种漂浮在云端般的体验。冷静下来后，她决定离家出走。她开始收拾行李，收拾自己衣物的时候她就在想，去餐馆端盘子洗碗也好，去奶茶店咖啡馆打工也好，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乌烟瘴气的家。

　　她去母亲的卧室想带点她生前的一些随身旧物，在衣柜的深处偶然发现规整放好的一摞钞票，她数了数大概一万块钱，或许是她之前来不及存的钱，她一并带走了。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她一点困意也没有，她去了学校学生经常光顾的那一家黑网吧上网，以此来打发困意全无的夜晚。

　　坐她旁边的女孩大概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染一头蜜金色的齐肩的短发，她问她借打火机，她给了她。她问她多大，她说十四岁，她说：你长得很好看，看得出是一个美人坯子。她对她笑：谢谢。她分给她一支烟，她接过来。她继续问她：有没有想过留长发？她说：有这个打算。

　　那个晚上她们加了□□，她带着她玩□□炫舞和□□飞车，她们边玩游戏边聊天，她觉得很快乐。

　　她们经常联系，她待她不薄，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女孩是在大街上游荡着长大的，在这外面的混混里头大家都叫她万姐，她叫万靖蕾。

　　回到学校之后，班主任问她昨夜去了哪儿？他说她父亲昨天半夜在家里寻不着她，要是今早她还没出现在学校的话就得报警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下课后他找她到树下谈话，他是个温暖的男子，可她对他却没有倾诉的愿望，他说：你的家庭情况你的父亲已经对我说了，你爸爸还是爱你的，他昨夜焦急的打电话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将崩溃的哭腔。

　　她冷笑一声，神情冷漠的看着操场。他叹息一声又说：你想哭的时候就哭吧，人的情绪总要找个方式宣泄出来，很多事情哭过就好了。她终于开了口：从我母亲去世到现在，该哭的我都已经哭够了，我现在没有眼泪了。

　　在她被黑暗包裹得快要窒息的时候，这束光又轻轻地打进来了，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所有人都回寝室了，只有她一人趴在桌上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斑驳影出神。他轻轻地坐在她旁边：
　　“好浓郁的桂花香。”

　　她转过头看着他，他的脸好看得无可挑剔。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对她笑

　　“什么也没想，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还没有缓过来”

　　她看着他心里变得柔软起来。

　　“方便说说吗，即使能替你分担一点。”他的眼神是温柔的

　　那个中午是她在学校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她把所有的事都同他说了，他很温柔的安慰着她。

　　国庆假期，她和他恋爱了，他带着她去海边玩，为她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他们坐飞艇，海上自行车...... 玩得十分尽兴，他为她捡来了许多美丽的贝壳说要为她做贝壳项链，他们还去集市街看各种精美的古玩，在商场吃饭的时候他说他喜欢公仔，便买了一只送她。

　　他家有一套海景房在这边海滩旁，所以他们住行都很方便，夜晚在阳台看着夜色中的大海说了很多话，各自聊着发生在身边的趣事。

　　夜晚睡觉的时候他们十指紧扣，他吻了她的脸。年少的爱情又像友情。夜晚恬静，散发着栀子的清香。

　　后来有一天，他们闹别扭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说感觉在一起太粘了，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要自由，她问他她哪些地方束缚了他，他沉默，最后对她说他其实是害怕老师们看出他们早恋，她信他了，她不再去找他。

　　她开始有些害怕，她逃避她看到的，亦害怕在学校能遇到他。那双眼睛，比下雪还冷。

　　她之前和他恋爱的事情，几乎同级的学生都知道，后来他们不走在一起，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分手了，然后她又耳闻他的桌箱出现了满当当的情书。

　　王婷在一次课间主动与她示好，她坐在她旁边小心翼翼问：小榆，你们分手了吗？她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令她感到厌烦。见她没搭理她，她继续拍马屁假惺惺的说：别难过啊，你现在那么漂亮不愁找不到帅气的男朋友啦，不要搭理他这种人。她很烦躁，不耐烦的说道：关你什么事？她便灰头土脸的走开了。

　　那道光又从黑暗里倏然不见，她又回到这黑暗的沼泽，人渴求光明和幸福的路不好走，堕落却是这样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放任自己的习性野蛮生长。

　　周末她不想呆在那乌烟瘴气的家里，也不想呆在同任何人都没有交集的学校。靖蕾已成年，她带她去了正规的网吧，帮她用别人的身份证开了机子，她俩从早到晚都在打游戏，抽很多的烟，夜晚便同她回家睡觉。她也常带上她去各种酒吧喝酒，认识很多朋友。她的玩心变得越来越大，经常夜里翻围墙出学校同靖蕾他们玩通宵，清晨又从围墙外翻进来。

　　一日，班上有几个成绩不好的叛逆男生跑来问她:你认识万姐？她不言，没打算理他们 。他们继续说说：以后我们跟你混吧。这句话倒是让她开心。傻里傻气的。从那之后，她便多了这几个小弟，她经常带他们翻围墙出去玩。他们亦为她带来好处，譬如抄作业，写检讨，以及，打探他的消息。

　　当她在学校臭名昭著的时候，没有女生再敢写情书给他，他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而她是这个学校叛逆桀骜的学生。他与她在初中的三年里分分合合，但她知道他从始至终是喜欢她的。

　　毕业之后的暑假，他们才算真正的结束了这段感情。那一天下午他们坐一起谈判完之后他说：不见了。之后便走了，他删掉了一切他们之间的联系方式，换掉了电话号码。

　　她在这个城市，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