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枫花》三分野甜

8、人皮娃娃02

　　程野离开医院直接去了接办这个案子的岑安分局，明明是去补录口供的人，坐在问询室却像换了角色。

　　记笔录的小民警必须隔两分钟告知对方一次，案件相关信息，无法透露。

　　程野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叼着棒棒糖指挥道：“先去派人查一下酒店房门前的监控，另外查一下霍宁近一个月来临时租住的酒店，附近两条街最后也都走访一下，看下有没有其他异常情况。”

　　“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小民警将打印好的笔录递给他，敲敲需要签字的地方：“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这签字。”

　　小民警一边送程野，一边叮嘱他，热心市民遇到危险，仗义相救可以，但不能不顾自身安全，下次遇到危险记得先报警。

　　程野敷衍的点头，前脚刚踏出警局大门，就听到身后五六个人仓促的从局里跑出来，他眼疾手快抓住一个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见对方打量的目光，程野赶忙补充道：“镇江二队队长程野，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骊山半腰发现一具男尸，死状诡异，死亡现场和前几天被袭击的受害者，曾经收到的娃娃很像。”

　　对方答完话匆忙跑上出警车，程野准备跟上去时，身旁民警一把拽住他胳膊把人拉回来，他铐着程野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不知道伪装警察是什么罪？你刚才的行为，我可以控告你窃取信息和妨碍公务。”

　　又是娃娃？这次真的死人了。如果那天他没有出现在商场，霍宁大概率也会出事。程野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并不简单，至少不像霍宁描述的“追星”那么简单。

　　“谁骗你了，不信你自己查去。”程野气愤地甩了甩手铐，命令对方立刻解开。

　　对方白了他一眼，手往程野面前一摊：“警员证拿出来我就给你解开。”

　　两个小时后，孙叔握着分局的手，客气地道歉，嘴上反复重复着给他们添麻烦了。

　　程野刚坐上车，老头就给了他一记暴锤，程野再次庆幸，幸好老头没有胡子，不然真就应了吹胡瞪眼：“行啊，长本事了，我看你就是不能闲着，从明天开始给我去后山长跑去。”

　　程野小声嘟囔着：“我又没说假话啊，我确实是镇江二队队长啊。”

　　“你马上就不是了。”老头闭上眼，气的呼呼的，干脆不搭理他。

　　孙叔开着车有意劝道：“小野，你现在还在休假，案件调查不应该介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养好伤。”

　　程野挪着屁股往老头身边贴近：“我刚不是一时着急吗，这么多年条件反射。而且我现在也算半个涉案人员，关心一下案件也是人之常情，你说对吧？”

　　老头一眼闭着，一眼眯着打量人：“你是关心案件，还是关心案件里的人？”

　　程野没开口，老头睁开眼，瞧着程野：“真喜欢那小孩？”

　　程野啊了一声，这哪跟哪的，又绕回来了。犹豫半天干脆嘚瑟的坦白：“他喜欢我，没好意思说，我不一定同意。”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怎么闻都闻不习惯，医生绕完最后一圈绷带，将镊子和纱布放到工具盒里简单的说了下伤情。

　　包扎的时候霍宁总会时不时地擦鼻底。临走前医生特意将窗户稍微拉大了一点：“通通风，屋子里消毒水的味道会散些。”

　　霍宁道了声谢，解释说自己就是有点想打喷嚏，倒不是因为病房味道。

　　新换的主治医生样貌生的文静，皮肤细白，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极其简单的细金属边眼镜，他说话很慢，可能是长期跟病人相处，习惯放慢语速方便对方准确接受信息：“喷嚏打不出的时候可以看向亮的地方，你试试。”

　　霍宁按照他说的方法试了一下果然管用。

　　“这个方法的原理，是因为眼睛和鼻子的知觉是传递到同一条三叉神经上的，所以当眼睛进入的光线会在一定程度上对鼻腔起到刺激作用。”

　　病房门被敲了两声，一男一女走到霍宁面前亮出警察证件。萧齐看了眼白知与询问道：“您是？”

　　“我是霍先生后续的主治医生，白知与。”

　　在翻阅了两页诊断记录后，萧齐盯着上面记录的名字，警觉地问：“之前的医生不是你，为什么换主治医生？”

　　白知与温润的一一作答，霍宁基本的皮肉损伤已好，但刀刃向手掌切入过深，影响到一定的神经组织，白知与是精神病理科新来一批里最好的，所以霍宁后续的恢复治疗就转交给他了。

　　萧齐点点头，收起一身的刺放人离开。

　　霍宁看着病房两侧站着的便衣警察，直接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萧齐将三张照片递给霍宁，问他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那是三张风格完全不同的照片，却都极其具有代表性，以至于仅仅三张照片，就能让霍宁明白当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男生的免冠照，照片上的人看着不大，眉眼之间间距有些小，让眼神看起来显得有些凶。

　　第二张照片是霍宁曾经收到过的一个娃娃。娃娃穿着黑色的哥特式连衣裙，过膝的网格丝袜紧贴着腿上的皮肤，但那钢丝缠成的网格将大腿的皮肉切割成一个个规整的菱形，丝袜的暗红色更像用鲜血染成。

　　娃娃脖子上挂着的项圈不是简单的装饰物，它是维系脑袋不掉的固定带，嘴唇的位置又被刀子反复划出弧度，远看就像一个笑脸。

　　手臂被铁链缠绕索绑到一起，手握着的黑色钉子插进心脏的位置，如果仔细观察，你就能够发现，娃娃手腕上一圈黑色的圆环，实际是由一个个字组成的黑色赞歌——你是造物主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我将来到你身边，带你走进新世界。

　　第三张照片像是将一二两张图合成了一张，男生的死状和照片中的娃娃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人体组织在实际的切割和撕碎过程中远没有娃娃那么整齐。

　　那种肉眼可见的恐怖通过照片溢出，好像被割裂的皮肤仍在汩汩的涌出鲜血。

　　霍宁将照片翻过去扣在桌子上：“能帮我把窗户开大一点吗？”

　　做记录的女警官将窗户拉大一点，萧齐告诉霍宁这是昨天才发现的尸体，警方现在怀疑这是一起恶性杀人事件，从今天开始，将会有人24小时在医院保护霍宁。

　　霍宁全程点头，态度十分配合，萧齐手点在照片上，终于开始进入问话环节：“回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吗？”

　　他点头告知对方从未见过。

　　萧齐又问道：“回忆一下，回国后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身边有没有突然出现什么人？”

　　他依旧摇头，说没有。

　　后面的几个问题，霍宁的答案也没有什么实质的信息量，对于这件事他们也不意外，毕竟早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调查了死者张成的全部资料，他和霍宁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甚至前两周袭击霍宁的那些人，都没有任何一人跟死者张成有过交集。

　　分局刑侦队，桌上的泡面正热腾腾的冒着白气，陈闻远眼睛紧盯着电脑，一手疯狂敲击键盘加速，一手在桌上摸索着叉子。

　　摸了半天，好心人程野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把叉子，他拿着叉子嗦了口泡面吧咂了下嘴，尝了尝，觉得味道不对劲，他吃的明明是海鲜面，为啥一股子红烧牛肉的味道。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又塞了一大口道了声谢。

　　程野撕开棒棒糖的包装塞嘴里，屁股往办公桌边一沉，稳稳的倚住，眼神往那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红烧牛肉泡面桶瞅了一眼，自然地回了句：“不客气，兄弟。”

　　陈闻远听着声音有点陌生，回头发现不是自己同事，刚放嘴里的泡面还没来得及咬断，面条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在空中甩出一路油点子：“你谁啊？”

　　程野放下挡油的文件夹，从兜里拽着带子揪出证件，绳子在手上绕了两圈，警员证亮对方眼前：“市局二队队长，程野。”

　　对方视线在证件和他本人之前看了几个来回，把面条嗦回去转身坐回去，抱起泡面桶猛得吸入一口：“忙呢啥事，快说。”

　　“人皮娃娃的案子，从现在开始二队接手了，通知一会就会下来，吃完把现有资料整理好，到车上等我。”

　　“啥？”陈闻远抹了把嘴角的油：“我们查的好好的，为啥你们说接手就接手？”

　　程野嘴角向上一挑，拍拍陈闻远的肩膀：“你后面也能好好查，我不光带走案子，人也带走。”

　　陈闻远上了车才知道，就在一个半小时前，第二名受害者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