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枫花》三分野甜

6、记得看病

　　大清早，程野屁股底下的椅子都还没坐热，他家老头清了下嗓子，确保厨房煲汤的杨嫂不会突然出来，趁着只有程野悄悄往他掌心下塞了张纸条。

　　程野一口咬掉吐司一角，看着老头作妖，他无奈的打开写着地址的纸条：“这回又是你哪个战友家的？”

　　老头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这回的不一样，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程野坐在福尔顿酒店一楼，脸上保持僵硬的笑容，放在腿上的手恨不得把握着的纸条撕得稀巴烂，他果真小瞧他家老头了！

　　程野看着眼前穿着粉色卫衣的男孩子，伸出手客气道：“你好，程野。”

　　关荞满脸洋溢着喜悦，高高兴兴的双手握住他的手掌：“听说你是警察啊？那平时会不会很危险啊？”

　　程野将手抽出来，一本正经的描述说很危险，特别危险，随时都会死，可千万不能跟我在一起。

　　下一秒关荞双手捧在胸前，闪着星星眼夸他好man啊，还手馋的想摸摸他的肌肉。

　　程野面部抽搐两下，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着急要走。他们见面的酒店正好是霍宁入住的那家，程野顺便上楼看望一下，哪知房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问了前台才知道，霍宁他们今天一早就办理了退房。

　　他拆了根棒棒糖叼嘴里，嗤笑一声，心想昨天还没找到房的人，今天就退房，跑的还挺利索。

　　大堂西侧，领班正揪着保洁员教训，让他把东西扔远点，血了吧唧的看着就晦气。

　　程野多心上前要了袋子，诺大的垃圾袋里只装着一件东西，黑色包装盒极其精美，盒上绑着一根红色的真丝丝带松散的系着。

　　盒子里面一个穿着胶衣的娃娃被刀划得面目全非，四肢被钉子牢牢钉住，下身插着一个被削的无比尖锐的十字架。

　　盒子里垫在娃娃下边的白色碎纸条上分明写了霍宁的名字。

　　程野回去的路上把通讯录翻了一遍，才发现他和霍宁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过。虽说他是人民公仆吧，但显然霍宁这个人民并不需要他。

　　他人还没到家关荞的电话就打来了，约他周末一起去吃饭，口口声声说他父母想见他。这是他能见的？程野将脚上的鞋踢在玄关处懒散的往沙发上一摊：“不去，我周末有事。”

　　电话那边的小孩机灵的说道：“别嘛～程爷爷也来，我们都说好了。”

　　程野好笑一声，将手机递给老头：“那你们俩商量去吧，反正我不去。”

　　老头劈头一掌，骂他混蛋玩意，然后装圣诞老爷爷跟关荞柔声细语的说周末一定带程野去。

　　程野抓了把瓜子仁放嘴里：“我不去啊，要去你自己去。”

　　“你说得算？”老头重重的在程野探过来的手上拍了一下：“要吃自己磕去。”

　　程野使了招声东击西又抓了把磕好的瓜子仁塞嘴里：“我都没嫌你口水，你就知足吧。”

　　老头白了眼程野，把刚磕好的两颗推到程野手边叮嘱他周末记得来，别忘了穿的人模狗样点。

　　程野心想嫌我穿得丑，别带我去啊。

　　老头懒得跟他废话：“我看你的胳膊是永远不想好了，明天我就去给你祝叔打电话。”

　　程野跟道光似的撺起来，捏着老头的肩膀跟在后面，殷勤的不像话，如果他后面有个尾巴，现在应该摇的不像样：“我明儿个一早就起来拾捯。爷爷，你说～是不是明天吃完饭我手臂就能好？”

　　程野：我伤由爷不由我啊，伤在我身好在爷嘴，这叫什么事。

　　老头打开收音机，闭眼听戏从容的很，一旁的程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陪了半晌后，对方学着黄梅戏的唱腔唱了句：“看～你～表表表表表现。”

　　时装店里，导购员身穿一身小西服，露着标准的微笑帮程野整理着笔挺的西装，嘴上各种夸赞的词口到擒来。

　　三点刚过，商城底层的欢呼声一浪比一浪高，收银员将票据和旧衣服打包好递给他，程野手臂倚着柜台，视线探向外面：“今天有什么活动吗？这么热闹。”

　　姑娘捧着手机笑道：“请了霍宁，本来活动是在前天，但不知道怎么突然改了，你今天来赶的刚刚好。”

　　程野好笑一声，他和霍宁还真是走哪都能碰上，想逃，没门。

　　他把袋子放柜台上闲庭信步的走出店外，本想凑个热闹却没成想把自己变成了热闹。

　　购物中心的一层以霍宁为中心，里里外外围了数不清的人，霍宁穿了身白色的西装立在铺着白鹅毛的地毯上，精致剪裁的西装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腰细腿长，笔直英挺，像只高贵天鹅，漂亮的藏不住。

　　他手握着话筒竿，开口的瞬间全场的尖叫声都停了下来，舞台上浮起的泡泡在光的折射下五彩斑斓。

　　有一刹那，霍宁视线扫过程野，他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他。

　　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好看的东西就是要格外容易获得别人的喜欢。

　　程野看了眼表，转身的同时余光扫到了西南角一抹幽暗鬼祟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迅速转身扶着围栏在人群中搜索，楼下的人很多，但大家的视线都是朝着霍宁的，如果刚才不是他看错了，那个人就一定有问题。

　　他分明在朝着霍宁的方向不断靠近，可却低着头视线根本不看他。

　　一道白光从柱子上闪过，程野目光追着折射的刀影看过去，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出现在视线中。

　　男人左手握着一串红色的气球，右手垂在腿侧，长出来的衣摆盖住了他的手，但刀子的尖刃却露着寒光。

　　程野快步朝扶梯跑去，他逆着人群几乎是从扶梯上几步跃下去的。

　　十几米的移动，商场四角陆续出现了几名身穿黑色便服，带着面具的人，他们都拉着一束红色气球匀速地接近霍宁。

　　一个小孩子拽住戴着小丑面具的裤腿，仰头问他：“哥哥，你手里的气球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啊？”

　　围观的人群都热闹地讨论着商场的设计真好，还有未公开的惊喜。一个带着无脸男面具的人走向霍宁，他绅士的弯腰示意，向他递出了一束红色气球。

　　小孩子的哭声尖锐的打破了平衡，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松开手中握着的气球，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笑声可怖的说道：“只有娃娃才配拥有气球，想做娃娃的，都得死。”

　　话落，无脸男紧握的气球线松开，剑锋从袖中露出，出手快如闪电，一握，霍宁赤手紧握在刀刃上，对方大力扯回刀，掌心的肉被剌出一道血口，涌出的鲜血将脚下的白色鹅毛浸上了刺眼的红色。

　　对方挺剑再次刺去，程野飞身一脚将无脸男踹飞出去，刀子掉落到地上，霍宁摊开满是鲜血的手，他一把扯下领带扔到霍宁手上，让他自己缠好。

　　气球四散的漂浮在商场上空，尖叫声和逃窜的脚步声交杂在一起分不清那个更乱。

　　只有那四个带着不同面具的人，目标明确地握着刀向着霍宁冲去。

　　都说双拳难敌四脚，程野牛是牛，但半残加上还要护着霍宁，多少也是很吃力的。

　　他握住对方捅过来的手腕，要不是杀人犯法，程野是真想顺着对方刺来手直接捅回去。倒一个算一个。

　　程野卸下对方手臂，一脚将刀踢远，谁知那人还是不要命的扑上来，戒指喇破脖子上的皮。他卡着对方的肩臂，膝盖用力向上踢他的腹部，身后刺过来的刀子被霍宁挡了去。

　　指腹擦过被划破的皮肤，脖子上的血珠沾了些到手上，他彻底失去了耐心，撕开克制的皮囊，程野手肘用力向着对方脊椎使劲一击，方才还紧抓不放的人骤然松力栽倒在地上。

　　程野脱下外套盖到霍宁身上，刚好没几天的胳膊用起来还是有点不适。他转着手腕，嘴角溢出一丝轻蔑的笑声。

　　眼眸中燃气的狠厉，随着每一个出手的动作直击要害。

　　现场突然燃起的□□呛的人睁不开眼，对方早就有备而来，他们乘势攻击，程野抬手遮住霍宁眼睛，拽着人躲进了一个狭小的置物间。

　　这里空间很小，很难容纳两个成年人，程野紧搂着霍宁的腰，两人胸口紧贴。后面立着的清扫工具让霍宁无法站平，他微点着两只脚尖身子不受控的倾向程野。

　　他手扶着程野手臂，血液的黏腻浸过衣料沾染在皮肤上。

　　“别动。”程野用气声在他耳边提醒道。

　　明明是在说话，但霍宁却觉得耳尖痒得要命，外面的脚步声还在徘徊，他真的要站不住了，霍宁咬紧下唇，试图通过放缓呼吸让自己保持平衡。

　　搭在手臂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程野垂眸，便看见霍宁眼里含着一丝水汽，苍白的脸上看出什么血气，倒是下唇被他自己咬的鲜红。

　　明明危机四伏，但他却不分时宜得涌上一个不该有的念头，程野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念了断清心咒。

　　手顺着腰往下摸，他大手捞过霍宁颤抖的腿提到腰侧。霍宁呼吸一滞，手臂慌张中紧环住对方的脖子。

　　程野微微挪动脚尖，匀开一足的地方让他站稳，提醒道：“当心血滴地上。”

　　霍宁手腕向下一转，手臂环紧程野。两人的姿势实在是太怪异了，单脚站在程野两脚中间，心里有一万个念头告诉他不能动，不可以动。就好像他腿但凡动下就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他整个人绷的格外紧，反观程野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手托着霍宁的腿牢牢固定着。

　　外面的脚步声再次逼近，霍宁明显感觉到他握拳的动作。正当程野准备一脚踹出去的时候，商场外面的警笛声响起。

　　抓捕声逐渐静下去，躲着的两人明明应该松口气，但狭小的空间里，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空气都带上了烫人的温度。

　　程野的低笑让有限的氧气变的更加稀薄，霍宁偏过头，躲开了程野擦着耳边的唇。

　　紧接着滚烫的气流渡入耳道，他听见程野笑着提醒他：“霍宁，你顶到我了。”

　　本来惨白的一张脸从脖子蹭地红到了头顶，整个人像烧开的热水咕噜咕噜的冒泡。他扑腾两下想推开程野的禁锢，偏偏像只撒娇的猫手脚都没什么力气。

　　霍宁有点羞愤的低声让他放手，但程野显然对当下的事兴趣正浓。之前霍宁那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样，没想到这会儿冲着他这么来劲儿。

　　掌心裂开的血滴在地上，晕开的一片像是颤栗的荆棘玫瑰，程野眉头微微一皱，搂着他的手缓缓松开，就在程野要带着他出去的瞬间，霍宁倾身向前吻向了他的脖子。

　　心疼他？都他娘的狗屁！他想着送人去医院包扎，姓霍的却只想着送他上火！

　　“有血珠滲出来了，记得去看医生，程警官。”霍宁亲完人，丢给程野一个背影扬长而去。

　　程野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在在胸腔中翻来覆去，手盖着霍宁舔吻过的地方暗自爆了声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