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枫花》三分野甜

35、如约而至03

　　一场交姌过去，两个狼狈不堪的人依偎在一起。程野从身后抱着霍宁，他枕着他的手臂，双手紧握着他的手指。

　　霍宁将台灯开了关，关了开，无数次后，他终于开口说道：“从我回国开始，一起就都是计划好得了。”

　　霍宁告诉他，当初他是故意接近陈杰的，他在国外时，就一直在调查陈杰，知道他有特殊的癖好，他故意设计魔术出场，至于当天服装也是他特意为陈杰换的。

　　医院的时候，他起初不知道白知与的身份，是后来发现贺安安见到他的反应很奇怪才留意了一下。

　　在他们将目标锁定到医生的时候，霍宁立刻就想到了白知与，一次午后闲谈，霍宁得知白知与很喜欢《彼得·史勒密尔的奇怪故事》，霍宁说他读过那个故事，隔天便送了他一张书签。

　　白知与是个聪明且善良的人，他无意伤害霍宁，当霍宁给他献计，让他拿自己去交换自由时，他欣然答应。在他的计划里警察不会赶来得那么快，快到白知与没有时间离开。

　　陈敬之的案子，他是查贺安安时才发现的，所有的一切他们早就计划好了，霍宁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是为了让何烨更稳妥的脱身。

　　剧场的那颗子弹是意外，他没想到有人会先一步处理陈敬之，他知道留在现场的血迹一定会影响程野的怀疑，与其让他埋头查出更多，不如给他一个方向，所以他让贺安安转达了程野那句话。

　　肩上的上不处理就是隐患，是他让邢秋秋把威亚解松，伤口也是他自己划得，他不过是借片场的碎玻璃做了伪装。

　　“魏天明是你找来的，所有你才会对他的死反应那么大。”程野冷静的继续说道：“当初逃掉的那个女孩，在你身边对不对？”

　　霍宁点头：“是秋秋。秋秋是跟魏娇一起被送走的，当初她为了逃出去，利用了魏娇，这么多年她一直心怀有愧。”

　　霍宁告诉程野，十八年前是程西崇救了他，同样的铁皮箱，同样的熊熊大火。当时他之所以会感到窒息其实是身体的应激反应。

　　握着的手越发用力，霍宁告诉他，他叫方槿黎，方旭宁是他爸爸。

　　当然种种纠葛，时过境迁又是这般景象，程野隐忍不发：“既然走了，为什么回来。”

　　“为了真相！”

　　霍宁告诉他，当年陈敬之说他父亲贩毒，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去剧场也是为了确认答案。

　　真相？程野嗤笑一声：“接近我也是为了你所谓的真相？你想要的是当年案件的调查档案吧。”

　　替他拿换洗衣服全部都是借口，是霍宁动了他的电脑，他看了当年事故现场的监控录像。程野说出的这些，霍宁并没有否认。

　　“我只是想确认，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警方会认定我父母是凶手。”

　　程野怒目圆睁，他坐起身来冲霍宁喊道：“他们就是！如果当年方旭宁的车没有撞过去，怎么会有后来的爆炸！如果你父母不是凶手，应雨佳当时为什么不报警！你知不知道，我爸拿命护着我妈，但凡她当时打了急救电话，我妈说不定就救得回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哭着喊道。

　　霍宁瞧着他，泪水从眼眶蕴满，滑落，再蕴满。

　　他哭着问道：“难道我父亲没有死吗？难道我全家现在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吗？难道我妈妈当时能从车里出来，不是我父亲全力护着吗？为什么就因为我妈妈满身是血得从车里爬出来没有报警，你们就能众口一词得说她是畏罪潜逃呢！”

　　霍宁擦掉下巴挂着的泪珠：“我看过案件调查的笔录了，事故现场有人动过手脚。”

　　程野怔愣的瞬间，霍宁抬手将握在手里的针管猛地刺向程野，程野虚晃一下眼前出现无数模糊的重影，他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回床上。

　　“你给我打的什么？”程野意识涣散的问道。

　　霍宁手指流连的摸着他的脸颊：“助眠的药剂罢了，安心睡一觉，等天亮了一切就都有答案了。”

　　邢秋秋的车等在楼下，时间刚过凌晨二点，霍宁穿了声黑色的休闲衣，带着顶棒球帽坐进了副驾驶位。

　　“怎么下来的这么晚”邢秋秋担心的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霍宁摇摇头，怕他担心没有全部说实话：“程野没吃晚上的饭菜，费了点功夫才把他弄睡下，开车吧。”

　　见面的地点是一间酒吧，车停在后门，霍宁拉住欲开门下车的人：“我自己去，你先回去收拾东西，一个半小时后，来这里接我。”

　　邢秋秋拒绝，说不放心他一个人，霍宁搂着她安慰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哪次做过没把握的事，放心吧。”

　　警局里许常飞照旧是最晚走的一个，他把桌上的档案都归落整齐，每一个文件外都写着案件的描述以及可疑的点。桌面擦得极其干净，相框中的照片被取出随身携带，处理完一切他才关了办公室的灯，就着眼前的黑暗缓步下楼。

　　汽车解锁的响声惊醒了车里丢吨儿的人，李正义用力揉了把脸跟着许常飞的车开出了警局。

　　车子绕了很久，距离许常飞家越开越远，最后车里的人走近了一家酒吧，李正义在车里盯了一会越发觉得奇怪。

　　那天那通举报电话，他接起来时，对方的表述分明就是在确认第一次说的地址没问题，但当时许常飞却说对方没有报地址。事后，他说自己去了洗手间，但他的手分明是干的，按他之前的习惯，上完洗手间一定会洗手，仓促之间，难不成他还有时间拿烘干机烤干吗？

　　李正义觉得奇怪，但他不想怀疑他身边任何一个人，他本来是想晚点等他出来当面问他，现在却搞得他像是暗自跟踪。

　　他纠结极了，不知道要不要下车，犹豫再三，想着与其在这里猜测，倒不如进去一探究竟。

　　一楼灯火昏暗，酒吧放着加州舒缓的轻音乐，男男女女围着小桌谈笑品酒，灯红酒绿万分旖旎。二楼诺大的空间里只摆放着一组沙发，调酒的工作台上一组冷白的灯光在桌面上打下白色的圆点。

　　霍宁坐在高脚凳上，久候多少的男人摇晃着手中的调酒器笑着说道：“霍先生，欢迎。”

　　一杯冰蓝色的特调推到霍宁面前：“新学的，尝尝？”

　　霍宁推开酒杯，直言道：“我是来跟狄先生谈事情的，不是来喝酒的。”

　　狄丘坐到霍宁对面夸他真人比视频里还要好看：“你说的事，我考虑过了，我同意和你合作，说说你的条件。”

　　霍宁笑着告诉他：“既然要合作，我就不瞒着狄先生了。我姓方，方旭宁是我父亲。”

　　狄丘流露出一丝慌张，手摸向调酒台下的枪。

　　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危险：“不要紧张，狄先生不是问我条件吗？我没什么条件，只想跟你确认两件事罢了。”

　　狄丘警惕的问他什么事。

　　“十八年前，我父母和程家的车祸，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对方掏出枪抵着霍宁额头，他笑着歪歪头：“是也没关系，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我只是想跟您要个人。”

　　霍宁满眼恶寒的盯着他：“我妈妈在哪儿？”

　　狄丘眯着眼打量眼前人，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方旭宁的影子。想当初他派人联系方旭宁，想借方家的名望帮他打通关系网，他甚至为了拉拢方旭宁入伙不惜让40%的利。

　　但那个桀骜的人却派人回话给他，让他不要妄想在江城作奸犯科。为了逼他就范，狄丘派人抓了霍宁做要挟，假意骗他只帮忙走一次货。

　　方旭宁却深知，运毒这种事根本没有回头路，如果他同意了，那方家就再也没有安宁了，孩子的哭声就在耳边，他狠下心告诉对方不要痴心妄想。

　　“不管你信不信，你父母的事跟我无关。既然你不是诚心来做买卖的，那我只能送你一程了。”

　　霍宁抬手握住枪管：“既然不是，那我便上别处讨人去。狄先生不是想要天使之家的那批货吗？杀了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犹豫之间手下敲门进来，凑到狄丘身边低声说道：“狄先生，少爷过来了。”

　　狄丘叫人进来，把枪递给手下，让他看着霍宁。进来的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长相，只听到那人回道：“人我都处理好了。”

　　狄丘满意的拍了拍那个人，对面沉默不对，他开口便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人开口喊了声义父，说他想离开江城。

　　近在咫尺的枪声响起，一楼传来人群仓促逃蹿的声音，李正义贴着墙一把推开了二楼的门。

　　“小霍哥？”李正义愣在原地，他看到坐在吧台前的霍宁十分诧异。

　　冰冷的枪口抵在他太阳穴，视线顺着看过去，许常飞举着枪从阴影里走出来：“放下枪。”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人难以置信，许常飞从他手里卸下枪扔到远处，他拿枪指着人，护着狄丘：“你们先撤，我殿后。”

　　手下打开撤退的通道，狄丘拿着枪让许常飞别留活口，他看着霍宁让他跟着一起走。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但你不能伤他。”霍宁开口说道。

　　李正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理不清头绪，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手握住许常飞的胳膊，目光一如半年前刚来报道时一边纯粹：“小飞哥，我知道你不会开枪的。”

　　就在许常飞手微微松动的瞬间，第二声枪声响起。李正义在子弹的贯穿力下，向后倒了下去，胸口的血一直往外冒个不停。

　　他错愕的回头揪着狄丘的衣服喊道：“为什么开枪！你为什么开枪！”

　　程野跑过去蹲在李正义身边，双手用力的按着胸口的位置：“正义！坚持住，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狄丘双手压下许常飞的手腕，命令他带着霍宁赶快撤，说罢转身离开。

　　血液上涌过喉管，李正义呛了几口血，虚虚地抓着霍宁的手腕，他说：“别走，找不到你，老大，会担心的。”

　　霍宁哭喊一声大叫着李正义的名字，楼下的警笛声逼近，按着伤口的手愈发用劲儿，许常飞站在身后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他拽着霍宁手臂，霍宁转过头一字一顿得说道：“现在松手，他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