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蔷薇》易*矣

34、第三十一章

　　林羽贺一边撤退一边用手挡着唐雯欣砸来的纸团，从楼梯上一路跑下去。望尘莫及的凌玥只能费力地滑着轮椅，“大小姐等等我啊……我闻到了秀恩爱的味道……”
　　论跑楼梯的话，林羽贺的速度明显占优势知道他不小心撞上抱着一摞书迎面上楼的人，才被唐雯欣逮住。
　　“暂停暂停！休战！”林羽贺的头上已经差不多和唐雯欣一样沾满了纸屑，从楼上跑下来地上全是课本的碎片，唐雯欣有充足的弹药补给。
　　“认错不……”唐雯欣有些得意的掂着手里的纸团。
　　“唐大小姐……我知错……知错……”
　　“叫姐姐！”
　　“姐……”林羽贺突然发觉中计了，迅速收口，结果又是一团纸劈头砸下。
　　“怎么不叫了？”唐雯欣见计策没有得逞，有些失望。
　　“我比你大诶……停！别砸！先帮帮人家收拾一下散在地上的书，咱们再继续……”
　　“又不是我撞的……”虽然口上说着，但唐雯欣还是走下台阶，帮着他一起拾起那些散落的书本，“这可是看在人家的面子上……”
　　“喂……我说……”林羽贺突然盯着她，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看着我干什么……”
　　“你的傲娇可以更教科书式一点么？”
　　这一次砸在林羽贺头上的，不再是纸团，而是唐雯欣的拳头。
　　“谢谢……”抱着书的竟然不是学生，而是一个看起来已过中年的阿姨。
　　“阿姨，您还真是支持’学校工作‘啊，亲自把孩子的课本送过来……”唐雯欣一边用“你死定了”的眼神瞪着林羽贺，一边收拾书。
　　“不……不是的……听说你们每年高中毕业都会有撕书节的庆祝活动……我希望把儿子这些书……也带过来，我想如果他也能参加的话，一定会很愉快吧……”她的脸色有些憔悴。
　　“您的儿子他……生病了？”林羽贺问。
　　“不……他去世了。他身前总说很期待这一天，他总是跟我说全校一起撕书的场面会多么壮观……以前他心思也不再读书上，当然恨不得撕了它们……”说着，她理了理手中的一大摞课本。
　　“哦……对不起……是最近的事么？“唐雯欣不知怎么的，随口就问了出来。
　　”有一段时间了……“阿姨有些呜咽，”我记得很清楚，那是……3月18日的事情……“
　　”哗“——
　　唐雯欣手中的书全部松开，掉在了地上。当3月18日这个日期擦过她的耳际，她如同触电一般，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画面，不停地，反复地重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么巧……他不可能在这个学校，不可能离自己这么近！她在强打精神，安慰自己。
　　“谢谢你……”
　　那是他最后的唇语，但是现在她的脑海中，每一个字都带着他亲口说出的声音，掷地有声。
　　他明明离自己那么近……也许在某一次放学的校门口，以为互不相识就擦肩而过。本来他们的生活不会有交点。
　　但是……但是……他死了！被自己亲手杀死，而她也曾经一度以“善良”的名义为自己开脱——我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我杀了他，我没有罪。
　　听起来像笑话一样，一个黑色的笑话，沾上血腥味的手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他们两生命中唯一的交点成为他命运的断点。
　　“唐雯欣……你最近有点奇怪……怎么经常这样？”林羽贺用手在唐雯欣眼前晃了晃，“没休息好么？”
　　“一边儿去……”唐雯欣没有带着任何语气。她弯下腰，拾起了那堆书其中的一本，随手从后翻开。虽然每一页很快的在唐雯欣的眼前闪过，但是上面歪歪扭扭的笔记、随手乱画的涂鸦，还有嘲讽某某老师的吐槽……像是一部电影，重现着他的主人生前的每一幕风景。当终于最后的扉页打开，页脚用潦草的字迹向一切以最后的致意。
　　高三（7）班，赵立诘。
　　封面缓缓合上，所有关于他的画面，戛然剧终。
　　“阿姨……能允许我们帮一个忙么？”唐雯欣眨了眨眼。
　　“啊？”
　　“请让我们……代替他把这些书……处理了吧……可以吗？”
　　沉默了许久，唐雯欣不安的等待着回复。
　　“恩，那拜托你们了……”
　　“谢谢阿姨……”唐雯欣顺手拉起林羽贺的袖子，“走……”
　　“去哪儿？”
　　“上楼啊……在这里怎么撕？”
　　“喂……你慢点……”
　　“你不是跑的挺快么，跟上！”
　　于是又一堆书化整为零，成为蝴蝶般的碎屑，飘散在空中，犹如一段记忆的破碎，一个故事的结局。
　　对不起……原谅我未曾知道你的名字……赵立诘……再见……
　　她在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