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可亲，不可欺》天山逢雾

6、山光晓月时不待

　　月黑风高，雨声连连，凌束独自坐在书桌上发呆，旁边床上还躺着个睡死过去的暨青行。
　　凌束愁着个小脸儿，托腮不停摆弄桌上的毛笔，肚子咕噜咕噜地响。
　　他跑过去戳戳睡死在床上的暨青行。

　　暨青行做着好梦，梦里有个大扑棱蛾子飞到了他脸上，他没意识地伸手挥了挥，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凌束∶“……”

　　于是在这个秋风怡人的夜晚，凌束用他精湛的书法，在坠入梦乡的暨青行脸上画了个大大大青蛙。

　　而暨青行全然不知道自己又被搞了。

　　凌束拿着毛笔，站在床边赞赏地看着自己画的“出神入化”的青蛙，还时不时若有所思地补上两笔。
　　一刻钟后，凌束满意地放下了毛笔，对着暨青行郑重地鞠了一躬…

　　正当凌束想要拿手戳开暨青行眼皮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凌束赶紧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一脸笑意的祈惊尘。
　　“师父，你回来了！”凌束激动地扑上去道。
　　祈惊尘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时脑袋不太清醒的暨青行也睡醒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看到眼前站着个祈惊尘。
　　“你回来了…”暨青行也道。

　　然而祈惊尘望着暨青行，没有接下他的话，有些尴尬道∶“这是……青蛙…？”，说罢就低头挑眉看向抱着他的凌束，凌束眯着眼睛笑了笑。
　　“什么…哪有青蛙…？”暨青行不明所以，挠着脑袋四处观察，想要找出祈惊尘口中的青蛙。
　　“没有啊…”
　　祈惊尘无奈指向他∶“你的脸…”

　　“我的脸…？”
　　暨青行疑惑，变出一把镜子对准自己的脸，看见明明十分帅气的脸上现在毅然被画着一个巨丑的青蛙…

　　他攥紧拳头放下镜子

　　“…凌束！！！”
　　“师父救我！”
　　凌束小手使劲儿扒拉祈惊尘的衣角，祈惊尘无奈将他抱起，伸出一只手挡住面前怒不可遏，伸着手想要掐死凌束的暨青行。
　　“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祈惊尘叹气道。
　　“你看你小徒弟干的好事！”，暨青行脑袋又要冒火了，他指着自己脸上的青蛙道。
　　“要不我帮你擦了？哈哈……”祈惊尘放下怀中的凌束，尴尬道。
　　“…算了，还是谈谈你吧……”暨青行不停深呼吸，想将自己的怒火平息下去。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可是你头上冒烟了。”祈惊尘不忍道。
　　“！！！”
　　……
　　书桌上，暨青行与凌束隔开老远，而凌束坐在祈惊尘旁边。
　　祈惊尘将仙丹现出来，陈列在桌上，暨青行好奇捡起一颗。
　　“这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啊，怎么黑不溜秋的？…”

　　“你没洗手，不要乱碰，这是给我吃的。”凌束有些嫌弃地撅撅嘴道。
　　暨青行现在已经对他的毒舌免疫了，一点儿不想理他。

　　祈惊尘拿起两颗丹药递给凌束，道∶“你先吃两颗试试。”
　　凌束面对师父，立马欣然接过来，二话不说吞了下去，
　　“有点苦…”
　　祈惊尘接着递给他一杯水
　　“喝口水吧。”
　　对面的暨青行不想看他们师徒俩，顾自低头摆弄丹药。
　　“为了感谢你帮我照顾凌束，我想将这些丹药送给你。”祈惊尘对暨青行道。
　　“嘁，我不需要，再说，我没有照顾他，还是留着给他用吧。”暨青行阴阳怪气道。
　　祈惊尘尴尬一笑，
　　“好吧…”

　　“我思来想去，这鹤林应当算是灵力充沛的地方，所以从明日起，你就跟我一起闭关修炼灵力吧。”祈惊尘看着凌束认真道。
　　凌束半懂不懂地睁大眼睛道∶“那要…闭关多久啊…师父。”
　　祈惊尘莞尔，道∶“也不多，十年而已。”
　　暨青行∶“哈哈哈呵呵呵哼哼哼…”

　　“要想这丹药的药效发挥极致，十年已经是最低年限了。”祈惊尘慢慢跟他解释道。
　　“好吧，那他不会来吧。”凌束指着暨青行道。
　　“我呸，你就是求我我也再不来了！”，暨青行回他道。
　　“那太好了，明天就开始吧师父！”
　　祈惊尘点头。

　　次日凌晨，鹤林之内。

　　初阳照进竹阁内，蓝花楹再次绽放，整个鹤林完全沐浴在暖阳之下。

　　祈惊尘早早起床，敲开凌束的房门。

　　“凌束，起床了。”
　　无人回答后，房门被推开，祈惊尘走过去弯腰抱起睡意朦胧的凌束，白嫩的脸蛋儿就像个小包子一样，祈惊尘忍不住捏捏他的脸，温声道∶“起床啦，凌束。”
　　“唔……”，凌束半睁眼，下意识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师父……”
　　“再困也要抓紧修炼啊，你不是想成为和师傅一样的人吗？”祈惊尘哄道，“走吧，先去吃饭。”

　　“师父，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凌束不解道，祈惊尘让他站在瀑布石上的蓝花楹树下。
　　“昨日我让你吃了丹药，应该起了些作用，”祈惊尘站在巨石旁解释道，“现在，你闭上眼睛，用手触摸这棵树。”
　　凌束闭上眼照做，片刻后，祈惊尘问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这棵树…正在慢慢枯死…”，凌束睁眼道。
　　“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凌束环顾四周，思虑片刻道∶“因为这里没有同它共生的植物，它没有办法吸取灵力！”
　　祈惊尘浅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这棵蓝花楹之所以正在渐渐枯死，并不完全是因为吸取不到灵力，更重要的，是它无法见到阳光，只能生活在瀑布和巨石的荫蔽之下，根本无法延续生命。”
　　凌束不语。

　　祈惊尘接着道∶“你能让它枯木逢春吗？”
　　凌束思索片刻，走上前去，又将手掌贴在树上，他在用灵力维持这棵树的寿命。
　　“感受到灵力了吗。”
　　“凌束？”
　　祈惊尘柔声问道
　　“嗯，师父。”
　　……

　　晌午，后山崖边。

　　“现在，我要教你的是剑术。”

　　风越来越大，吹得祈惊尘的衣裳微微扬起，头发也粘了几根在薄唇上。
　　凌束一脸生无可恋地站着，看着他变出一根木棍交给自己。
　　祈惊尘将两根手指抵在眉心，运着灵力，不一会儿，凌束面前便多出来一个树叶造成的人偶。
　　“我已经将剑术传给了这个人偶，他会给你演示三遍，第二遍的时候，你可以跟着他一起练。”

　　“可是师父，这个棍子……”
　　祈惊尘尴尬笑道∶“哈哈……都差不多，没什么大影响……”

　　只见那人偶用着一柄剑舞得行云流水，动作极为漂亮，剑过之处，发出空气被划破的唰唰声。
　　“哇…”凌束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祈惊尘扬声道∶“凌束，别发呆，跟着练。”
　　“是，师父！”
　　凌束拿起他的小木棍，跟着人偶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凌束累得满头大汗，脑袋前的碎毛被汗水打湿沾在白皙的额头上，睫毛上也沾满了雾气。

　　“感觉如何？”
　　祈惊尘递给他一条手帕，平淡道。
　　“好累啊……师父……”凌束向他撒娇道。
　　祈惊尘蹲下来，刮刮他的鼻子，“那你再跟人偶打一场，我们就回去了，怎么样？”
　　凌束鼓了鼓嘴，不情愿道∶“好吧……”

　　十分钟后，凌束遗憾战败。
　　“师父！我打不过他…”
　　祈惊尘看着气鼓鼓地凌束，有些好笑道∶“好吧，是有些难为你了，不过这已经是最简单的剑法了…”

　　“师父，你有剑吗？能让我看看吗？”凌束忽然问道。
　　祈惊尘倒是有些意外，道∶“好啊。”
　　他将两根手指抵在眉心，轻声道，
　　“非攻，出。”

　　白光一闪，一柄细长的剑便出现在祈惊尘手中，剑柄处还带着蓝色流苏。
　　“凌束，拿着他。”祈惊尘将手中的非攻递给他。

　　凌束一脸兴奋地接了过去，手中的剑却不受控制地抖着
　　“师父，他怎么在抖啊…”
　　“可能是因为你的灵力还不够吧。”祈惊尘伸手将凌束手中的非攻收回。
　　凌束有些失望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剑啊…”
　　“等你长大后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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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阁内。

　　祈惊尘和凌束正分别坐在两个垫子上打坐。
　　“师父，我感觉…咕噜咕噜…我饿了……”
　　“不许说话，闭上眼睛，聚精会神，摒除杂念。”
　　“好吧…”
　　一刻过后
　　“咕噜咕噜咕噜……”
　　“……”
　　“算了，去吃饭吧，今天就先到这儿。”
　　“谢谢师父！”

　　他离开房内，看着凌束蹦蹦跳跳跑进厨房。
　　祈惊尘背着手望向天空，空中是一行白鹭，绕着落日残影飞翔，身后瀑布声入耳，映在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