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fubei1997

69、决定

　　一连数日，继昭都在镇上徘徊。观音泉水淙淙流淌，继昭静静的坐在泉边，看着这弯泉水。“好水出好茶。。。”不知不觉中，他的脑子里，又萦绕着这句老话。
　　他慢慢的往前走着，尚是清晨，薄雾仍昏，可是街上已经渐渐喧嚣，赶早起来做工的人，三三两两，都已经开始出来。他们肩上扛着扁担，有些就推着鸡公车，急急忙忙的赶去各个茶庄，一刻不停。。。继昭慢慢的朝前走着，不经意间，他又走到了一处青砖黑瓦木门的屋子前。好熟悉的感觉。他怔了怔，抬头，竟然是《羊楼书院》，他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书院的门口。
　　“在想什么呢？还不进来。”一个年老的声音响起来。
　　“哦，是。。。”继昭抬脚走进去，立刻长揖作礼，眼前立着的，正是他的恩师，方先生。
　　“方先生，又很久没有来探望您了。。。您这么早就来书院里了。。。”继昭自去了汉口，每次回来，都会登门探望，只是他事情日多，忙碌不堪，近几年确实来得少了，但是逢年过节，他都会托人给方先生送些礼品来。算一算，方先生来羊楼洞镇的书院，也已经有差不多十年。
　　继昭施过了礼，抬起头来，方先生年老了些，但是清矍的样貌始终不改，还是那么有神采，继昭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
　　“先生还是那样精神。。。”
　　方先生也忍不住笑了。他拍拍继昭的肩膀，
　　“你也是。。。精神奕奕的。。。”继昭此时，较从前，少了年少意气，却更多了沉稳老练，神态间也更加从容不迫。
　　继昭给方先生一说，都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可是，刚才看你神情恍惚，愁眉不展的，走过这里都不知道。。。可是有什么难事？”
　　继昭听见方先生问，也不隐瞒，答道，
　　“是，我有一件事，委实难决。”
　　“哦？是什么事呢？为什么难决呢？”
　　“事情难易，倒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做这件事？”
　　“哦？”
　　继昭如实把目前的情势和自己所想，一一对方先生说了。方先生听完，捻须良久，也沉默不语。过了好一刻，方先生开口问道，
　　“继昭，我且问你，如果依你所说，俄国本地不产茶，那么他们的茶叶从何而来？”
　　“全靠进口。”
　　“嗯，这就对了。”方先生点了点头。
　　“那他们的茶叶，只从中国输入吗？”
　　“不，他们的茶叶，除了从中国输入，更多的，其实是从印度和斯里兰卡输入的。”
　　“印度？”
　　“是。印度一百余年前，从我国引入茶叶和种植技术后，就大力推广，他们的气候条件，极其适宜种茶，所以现在，印度向英俄等国输出的茶叶，已经比我国还多。”说到这里，继昭突然停住了。他看着方先生。
　　方先生也看着他。既然印度的茶叶，最开始也是从我国输出的，并且今时今日，已经抢夺了我国在出口方面的份额，那么今日，我们向俄国输出茶叶和种植技术，即便再立对手，又有什么问题呢？只要我们的茶，品质够好，售价公平，最重要的是，我们能有公平的条件进入俄国市场，争，绝对不是问题。。。方先生笑了，继昭看着方先生，他的脸上，突然也露出了笑容。
　　回到庄上。渠源潮和少初都在等着继昭。继昭看着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渠源潮缓缓开口，“继昭，帮俄国人种茶，你究竟有没有把握？”
　　“这个。。。我已经了解过当地的情况，其实俄国本土，大部分的地区，纬度较高，气候寒冷，的确不适宜种茶。唯有黑海沿岸，尚有部分区域，有较为暖和的光照，又靠近海边，水汽尚足，可以一试。”
　　“少初，你看呢？”
　　渠少初看着手中的茶杯，看了很久。。。他想起来，第一次进到阜昌茶庄里面，他所看到的那两个光着身子的，可爱的小天使。他的心里，涌出一丝丝温暖明亮的感觉；但是他的心里，也在同时，轻轻的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沉默良久，缓缓的说，“我觉得，可以一试。”
　　继昭看着他，他也抬起头来，看着继昭。两人的眼中，有欣赏、了解，更有彼此的认同。
　　那么派谁去呢？此去，路途遥远，风险莫测，最重要的是，当地的气候严酷，土壤情况也不清楚，种茶能不能成功，谁也没有把握。此次长盛川商议良久，决定派出十多位茶园的师傅，都是经验丰富的茶工，要确保能够种茶成功，当然，这一批人，已经不能从羊楼洞镇走，只能从汉口出发。此行，他们带着上万斤的茶籽，一千多株的茶树幼苗，挑夫伙夫加起来，接近三十人，一定要有一位带头人，而茶庄里，现在谁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又哪能派得出这样得力的人呢？继昭在庄子里徘徊良久，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但是。。。
　　继昭来找阿三。阿三看见继昭来了，忍不住很开心。可是继昭看着他，却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继昭不说话。
　　“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你从来不会有事不说的呀。。。”阿三有点着急，他忍不住摇了摇继昭的肩膀。
　　继昭看着他。
　　“你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阿三，我，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又担心，你。。。”
　　“我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事，你不能和我说吗？”
　　“我，我想你去一趟俄罗斯，帮我去教会俄国人种茶。”继昭咬了咬牙，终于说出来。
　　阿三呆了一下，看着继昭。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百转千回。。。种茶？这个倒没什么；去俄罗斯？这个也没有什么。。。只是，现在，莉萍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还有继昭，这一次，也许要离开他很久，要离开他很远。。。阿三低下了头。。。但是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抬起头，问继昭，
　　“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做的到？”
　　“你可以的。” 继昭看着阿三，肯定的点点头，目光中，有那么多的坚定和信任。。。阿三看着继昭的眼睛，过了一会，他咬了咬牙，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先和莉萍商量一下。”
　　“嗯！”

作者有话说

　　继昭，少初，方先生～还有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