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寻找她》风来碗里

9、她是舅舅的绯闻情人⑨

　　午后长风，如此漫长，绵绵不断。

　　陆绯把楚清漪送回楚家，并没有多留。楚清漪选择回家过生日也是好事，虽然她家里也没亲人在，但好歹还有保姆陪着。

　　陆绯开着车，转来转去，又来到了长夏传媒楼下。

　　他看着那栋大楼发呆，仿佛能看见那个奇葩女人，穿着大衣，裹着薄薄的裙子，哆哆嗦嗦地走在寒风里的样子。

　　他经常想，既然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穿点呢？可是他不会明白宋云涵的想法，那个女人，脑回路绝对不正常。

　　目光一转，咖啡厅前，一个脚步匆匆的身影出现了。

　　陆绯愣了一下，没想到真的会碰见她。可是今天周六，公司又不上班，她在这干嘛？

　　直觉有情况！他赶紧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悄悄跟进了咖啡厅。

　　咖啡厅的谢老板见陆绯来并不意外，还故意挤了挤眼睛，往里处指划，给他引路。

　　陆绯顺着方向往里走了几步，果然又看见了杨小雨，还有她对面的宋云涵。

　　鬼鬼祟祟地在旁边找了个不易被发现的拐角坐下，正好能听见她们聊天。这个点咖啡厅竟然没什么客人，真是冷清。悠扬的钢琴乐在咖啡厅里回响，调子还挺欢快。

　　“我说了会再找你的，你找我做什么？”杨小雨不太高兴，今天是宋云涵主动联系她。

　　“我等不及了，只能先约你出来。”宋云涵说着，在包里不知道翻找什么。

　　“啪嗒”一叠刚洗的照片，乱七八糟地铺在桌上。

　　“两个选择。第一，协议离婚，让苏杭和楚清漪干干净净地分手。第二，强制离婚，我是小三我择不干净了，但我会把楚清漪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管他小几，全都公之于众。”

　　杨小雨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想骂她胡说八道，可是对方如此自信，如此淡然，让她心里没底。她生性优柔寡断，不是个直率爽利的人。犹豫着，她向那堆照片伸出了手。

　　“这些人……这些人是谁？”

　　“和你一样，”宋云涵说着都好笑，“给苏杭戴绿帽子的人呗。”

　　一旁的陆绯听傻了，给苏杭戴绿帽子？什么意思？什么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宋云涵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正跟楚小姐通话……对吧？”

　　杨小雨一愣，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包。里面确实有一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那正好，省得我跟她打照面了。我实在不稀罕见她。”

　　宋云涵边说，边从一堆照片里抽出一张，纤纤玉手捏着照片一角，轻轻放在杨小雨跟前。

　　“这位是湖山小学的李老师，刚来云州实习的时候认识了楚小姐。李老师年少无知，后来清醒过来主动断了联系，可惜楚小姐不依不饶，直叫人家小心肝。”

　　又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坐在操场上的女学生。

　　“云州经贸学院，张韵艺。从高中起就是楚小姐出钱供她上学，后来好不容易考来云州，和楚小姐见了面。再后来，就被楚小姐诱骗，俩人演变成了见不得光的关系。现在这个妹妹也快毕业了吧？真够可怜的。”

　　杨小雨紧盯着她的手，好像她那手会魔法似的，下一秒就要变出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

　　“楚小姐还有一个长期女友，哦，是除了你之外的。隔壁快餐店的老板娘，朱姐。见过吧？”

　　就在公司楼下，离这家咖啡厅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生意火爆的小饭店，名字叫“香满楼快餐”。老板娘朱姐人很好，老公孙哥负责颠大勺，家里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

　　“她们俩的关系倒是简单一些，朱姐为了这份纯粹的感情单方面付出了很多。她只希望楚小姐能够幸福，并不打算插足。”

　　“你胡说！”杨小雨眼都红了，憋了半天，就来了这么一句。

　　“可怜的朱姐啊，楚小姐既嫌弃人家老，又贪恋人家像妈妈一样不求回报的爱。”

　　“闭嘴！这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你以为你是个特殊的小三，为了圣洁的爱情忍辱负重？你以为楚清漪很委屈，为了生活不得不低头？开始搞笑了呀杨小姐，你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

　　“你不用编造这些胡话，我不会相信你。”杨小雨态度坚决。

　　宋云涵伸出手，覆在照片上，然后慢慢推开。底下竟然还藏有很多不堪入目的内容，包括一些少儿不宜的偷拍，还有楚清漪视角的自拍。

　　这些照片是怎么到宋云涵手里的？或许除了她自己没人会知道了。

　　包里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杨小雨却无暇去管。心口犹如被楚清漪亲手浇灌了水泥，就快把她堵得无法呼吸了。

　　杨小雨从小就更喜欢同性，一开始这不是秘密。后来她情窦初开去表白，被人骂了，被人指着鼻子说变态，她才知道，原来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爱，不该大大方方说出来。

　　大学毕业后来到云州这些年，她没有找过男朋友，也不敢认识女朋友，直到上天捉弄，让她遇见楚清漪。

　　那个女人……

　　明明如此美好。

　　走进她无望的生活里，温柔如微风。

　　楚清漪说自己是双性恋，原本爱着苏杭，可是结婚后才发现，也爱女人；

　　楚清漪说自己从来没有骗婚，至今也对苏杭爱得死去活来；

　　楚清漪说喜欢她，把她看作心里最宝贝的爱人；

　　楚清漪说很抱歉，这辈子都无法跟她在一起，但是每次逛街，都要紧紧牵着她的手；

　　楚清漪说苏杭发现了她们的秘密，现在要离婚了，甚至为了报复她们找了小三……

　　楚清漪说：“帮帮我吧小雨，我快要一无所有了。”

　　曾经的杨小雨只是一棵困在石缝里干枯垂死的草，是楚清漪发现了她，化作雨水落在她身上，给了她活过来的力量。如今，她亦无法看着美丽的楚清漪就此枯萎，所以才心甘情愿地成了楚清漪手里的枪，站在了宋云涵面前。

　　只是想保护爱人罢了……

　　哪曾想，身后的爱人，手里也有刀。

　　“杨小姐，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编造，你心里有答案。我知道，在不被别人认同的日子里，她的出现一定给了你很多希望，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事到如今，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如果你真的为了她好，就再和她谈一谈吧。我这个小三不像你这么蠢，我啊，无法把爱人拱手让人，我就是要苏杭。”

　　杨小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抹去腮上的泪痕。她看着那一堆照片，闷声问：“她出……有过多少情人？”

　　“不多不多。她跟苏杭认识这么多年，加上你也就……”宋云涵伸出手来比划，“五个吧。”

　　杨小雨的目光慢慢地扫过照片，终于在里面发现了自己。她把照片拿过来，那是她和楚清漪的合照。

　　两个女人，一个穿着白婚纱，一个穿着红嫁衣，在影楼拍下了这组美丽，却不能暴露在光下的写真。

　　杨小雨神色怔然：“还有一个是谁？”

　　宋云涵挠了挠耳朵，佯装无辜：“啊？什么还有一个。”

　　杨小雨把那张特别的照片收进包里，站起身，眼里黯淡无光。她说：“你会如愿的。你赢了。”

　　第二次离开，杨小雨依旧落荒而逃。

　　宋云涵没有送她，只是看着桌上这些照片，喃喃：“快洗照片花了不少钱呢，也不多看看……”

　　“吱嘎——”

　　对面的凳子被粗鲁地拖开。

　　宋云涵轻抬眼皮，面对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眼里没有丝毫意外。

　　陆绯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照片，捏紧拳头。

　　“干嘛？揍我啊？”宋云涵昂着脑袋，就像挑衅似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什么假的？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宋云涵装傻。

　　“清……楚清漪，真的骗婚，真的出轨了？……”

　　宋云涵还继续装：“哦哦，你说这个，原来你偷听我们聊天！陆绯弟弟，你这样可太没礼貌了。”

　　陆绯抬起头来，情绪很激动，但更多的是无法相信的纠结。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如龙卷风狂袭，瞬间揭开虚伪的假面，把丑恶的现实送到了他眼前。一直以来，楚清漪就像被人仰望的天上月，可现在宋云涵却告诉他，月是假的，只是虚影，只存在于可悲的想象中。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苏杭也知道这一切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云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并不直接回答：“你是失忆了还是穿越了，不认识我了？”

　　“宋云涵……”

　　“嗯？”

　　“怎么会是这样……”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宋云涵差点笑出声。臭弟弟，无知了吧，人傻了吧，伸张正义伸歪了吧，信仰崩塌了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幼稚，天真。

　　刚才陆绯一进门，宋云涵马上就收到了老谢传来的信号。虽然惊讶，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跟杨小雨的谈判，毕竟委托人已经等不及了，她不能再拖了。

　　本来，她也没打算让陆绯这么快知道真相，耐不住命运捉弄人，好巧不巧地就被他撞见了。她发誓，这次可真不是她有意安排的。

　　至于陆绯的童心……没办法，他都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在今天破灭好了。

　　漂亮的眸子里抛出一个嫌弃又嘲讽的眼神，宋云涵把照片往前推去：“记得找你的清漪学姐好好谈，让她放过苏杭吧。我还着急跟苏杭在一起呢。楚小姐那么多情人，就别跟我抢这一个了。”

　　嘴角带着得逞的笑，宋云涵优雅起身，随着一阵有节奏的“哒哒”声，人已经离开。

　　陆绯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仍在挣扎，他不信这个邪，万一宋云涵玩心理战，费心编造了一切呢？

　　把桌上照片统统收好，踹进衣兜里，打算亲自去找那几个女人看看。

　　等他也离开，咖啡厅里重归于宁静。

　　老谢认命地收拾杯子：“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想着结账。”

　　……

　　肆意的长风渐渐收手了。

　　下午，云州的天上聚起云，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雨夹雪。

　　宋云涵回到小区的时候，路上没什么人，很安静。太阳时隐时现，阳光柔和，她裹紧了外套快步走着，好像身后有猛兽追她似的，其实只是冻得慌。

　　突然，她停住脚步。

　　目光看着眼前不远处那一双黑皮鞋，慢慢地，视线上移。

　　男人袖子里藏着棍子，眼神阴狠，紧盯着宋云涵，就像要把她撕裂一般。

　　“法治社会啊大哥，小区里可有监控。”

　　男人几步上前，不容她多说，一把勒住宋云涵的脖子，强行拖着她走。

　　宋云涵被勒得痛苦，不停挣扎，脸都红了，气也喘不匀。

　　“干什么呢！”门卫保安不巧碰见这一幕。

　　男人手上力道一松，但还是勒着她，粗厚的声音响起：“吵架了，女朋友闹别扭不回家，我带她回去。”

　　“哦。”

　　门卫没有多管闲事。

　　哦？

　　他手里棍子你看不见吗大爷？他说是男朋友女朋友你就信了？

　　宋云涵心里在骂他十八辈祖宗。

　　这小区治安一般，甚至没有围墙。男人拖着宋云涵，一会儿就到了人少且没有监控的地方了。旁边是个公园，冬天更是没什么人进去溜达。

　　男人力气太大，可能怕把她直接勒死，所以走到一半，改用一手捂着她的嘴，另一个手继续拖着她娇弱的身体，往公园林子里去。

　　……

　　乌云集聚，眨眼的时间，太阳就没有义气地跑路了。

　　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刚从补习班下课回来，手里拿着一包干脆面，里面都是碎渣，但是她吃得起劲。也不管手脏不脏，直接进去抓一把，倒进嘴里，咀嚼几下，香气蔓延。

　　“窸窸窣窣”

　　小姑娘一愣，嘴里满满的方便面都忘了嚼。

　　“哗——”

　　树丛猛地被拨开，一个穿着光鲜，但头发乱七八糟的女人走了出来。黑色裙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只套着一件薄薄的黑色西服，脚踩小皮靴，流苏直晃。真是精致，精致得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看见这个小姑娘，女人还wink一下，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就走了。

　　小姑娘觉得，她刚才肯定是在树丛后面小便了！

　　噫……

　　小姑娘嫌弃地赶紧离开。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们女主是有武力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