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寻找她》风来碗里

10、她是舅舅的绯闻情人⑩

　　两天后，一个普通的周一。临近年关，天越来越冷了，打工人都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春节假期，就连上班都没精神。

　　民政局门口，楚清漪挺着大肚子站在街边，等着苏杭开车过来。

　　“清漪，我有时候就想这么把你撞死。”苏杭神色平淡，敞开的车窗露出他冷漠的脸。

　　“孩子生下来我会送到苏家。他们说酸儿辣女，我最近特别爱吃辣的……如果是个女孩，希望你们也能好好待她。”楚清漪一脸温柔。

　　“女孩？”苏杭嗤笑，“生个女孩跟你一样骗婚？”

　　楚清漪瞬间变脸：“苏杭我跟你说过了，我是爱你的……我一开始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也不知道会给我戴绿帽子，结果戴了一顶又一顶？楚清漪，我从来不歧视别人的性取向，但是你这种骗婚的，我除了脏话没有别的想说。真是难为你装模作样这么多年，以后就不必在我面前表演了。”苏杭转动方向盘，绝尘而去。

　　楚清漪脸色煞白，站在街边，十分可怜。她虽然怀孕，但是身体却很瘦弱，好像一阵风来都能把她吹走。

　　她的孩子马上就要七个月了，可是孩子的父亲，离开了他们。

　　苏杭那样决绝，就像当初爱她的时候，坚定不移地要跟她结婚。

　　苏杭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楚清漪也真的很爱他。只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感情，也不能简化为爱与不爱。

　　她爱苏杭，但是……更爱自己。

　　她想要的太多，一个苏杭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需要。

　　要怪就怪那个小三！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查到那么多资料和照片？铁证如山，还用高明的手段操控了杨小雨跟陆绯，多方施压，逼得楚清漪别无选择，权衡之后，只能暂且妥协。

　　宋云涵……

　　楚清漪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就像清澈而平静的水面掠过一只乌鸦。她挺着大肚子，伸出手，想拦一辆出租车。

　　这时，杨小雨不知从何而来，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静静地与她并肩而立。

　　“离婚了？”

　　“嗯。”

　　“恭喜。”

　　“你们得逞了，该我恭喜你们。”楚清漪神色分外清冷。

　　杨小雨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到现在都没有感觉自己错了吗？”

　　“怎么了，又想教育我？”楚清漪脸上尽是疏离，“你已经叛逃到宋云涵那边了。小雨，以后忘了我吧。”

　　“清漪……”杨小雨伸手，想要拉住她。

　　楚清漪不着痕迹地闪躲开来：“我不会讨厌你，但是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小雨，或许我真的做错了，可你就没有错吗？你把我逼到了绝境。小雨，是你们一起毁了我。”

　　杨小雨愣愣地，看着她上了出租车，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劝她收手，劝她放下，劝自己回头……这些有错吗？杨小雨突然迷茫，越来越看不懂楚清漪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温热的泪水滑落，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刺激得脸上皮肤又凉又紧绷。

　　好难过……原来放下的感觉，是这样的。

　　杨小雨一直希望能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爱情，但楚清漪，显然不是良人。

　　这些年的黑暗，这些年的孤独，她以为终于寻到岸了，却发现遇到的只是一片孤独的浮木。

　　浮木不爱她，浮木谁也不爱，浮木只是路过他们身边，然后飘向远处。

　　或许他们每个人，都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楚清漪。

　　……

　　宋云涵消失了，在那天咖啡厅一别后。

　　陆绯再也没见过她，跑到长夏传媒，前台只说苏总去出差了。追问宋云涵的消息，员工也全都支吾着说不知道。

　　他们当然不知道，谁会关心宋云涵去哪儿了呢。反正苏总离婚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吃瓜群众都觉得，下面无非是小三上位的戏码，没什么好看的。

　　只有陆绯清楚，宋云涵是真的消失了，哪儿也找不到了！

　　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宋云涵出现，又离开。陆绯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不存在，不然怎么能走得这么干净……

　　太蹊跷了。

　　蹊跷到陆绯茶不思饭不想，闭上眼睛都好像能听见那个女人娇笑的声音，那么温柔，又那么讨人厌。

　　他多希望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才一遍一遍地往长夏传媒跑，就像突袭似的，妄想着自己能在下一秒捉住宋云涵的影子。

　　这天他又来了公司，进门正赶上员工们在收拾东西，一问才知道，他们下午要去吃饭，开年会。

　　“你们苏总不是不在吗，年会不等他？”

　　被问的员工愣了一下，冲着陆绯不好意思地笑了：“张副总在呢。”

　　陆绯反应过来。什么年会不年会的，唯有吃饭和发奖金的环节最为受欢迎。苏杭人不来也不影响，反正资金到位了，哪个领导站上边演讲都一样。总归都是没什么营养的长篇大论，谁爱听似的。

　　陆绯转悠了一圈，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新发现。

　　刚准备要走，在过道里却看见个梳着马尾的姑娘。她抱着一个大箱子，脸上没有丝毫雀跃，反而有些落寞。

　　“李金乐？”

　　他还记得，这是那天被他认错的小李。

　　李金乐抱着箱子回头，有些惊讶。在公司这么长时间，好久没有人叫她名字了。小李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代号，公司里的每一个人也从不表露真心。大家顶着代号，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打工人，除了八卦之外，谁也不在乎你代号之下究竟是什么模样。

　　职场很严肃，也很喜剧。要么磨平自己的棱角，圆滑地塞进这个环境里，要么带着自己的棱角，赶紧换下一个环境试试吧。

　　“陆少爷……”

　　“什么少爷，又不是穿越了，不用跟着保安学坏毛病。叫我陆绯就行。”陆绯纠正她。

　　李金乐笑了笑：“陆绯，我辞职啦，可以提前放假了。”

　　陆绯不解：“为什么？”

　　“我……实习期快到了，觉得不太合适。”

　　陆绯听到这心里就明白了，这是被开除了。

　　“没事，反正过年了，歇着呗，明年再找。人的一生打工的机会多了去了，但是年轻的光阴有限。”

　　李金乐被他逗笑了：“谢谢你。”

　　陆绯不太会跟女生聊天，挠了挠脖子，反正他也要下楼：“一起？”

　　李金乐点头。

　　等电梯的时候，李金乐问他：“你来找涵姐？”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她没说。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这个答案陆绯并不意外，本来也是随便问，没抱希望。

　　他去宋云涵家里找过，但那是一间出租房，租客已经搬走，屋里空空荡荡。他给宋云涵打过电话，但提示已经停机。

　　他又用大号微信加她，没有人同意，最后忍不住，干脆用小号挑衅她，发了一条，“知道老子是谁吗？”

　　当然，也是没有人回复。

　　她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就像一场诡异的梦，醒了，恍如一切不曾存在过。

　　陆绯这些天总是反复在想，他认识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除了年龄性别，姓甚名谁，家在哪里，体型穿着，其他的，还知道些什么呢？

　　认识一个人，是真彻地了解对方吗，还是单凭自己的印象，认识了对方塑造的虚伪人设？

　　他跟楚清漪相识那么久，怎么会如此不了解楚清漪的真面目！

　　而他跟宋云涵才认识这几天，他对宋云涵的印象……又有几分真假？

　　电梯来，陆绯和李金乐走进去。

　　李金乐笨拙地抱着一堆东西，但陆绯按完自己的“-1”楼就开始低头玩手机，完全没意识到应该顺手帮个忙。

　　好在李金乐也不在意。她心里怀着心思呢，不停地瞥陆绯，终于在电梯到一楼的时候，她问：“等会一起吃个饭吗？”

　　陆绯愣了一下：“不了，我下午考试。”

　　“哦……祝你好运！”

　　“谢谢。”

　　李金乐走出电梯，门关上，就像把他们隔开在了两个世界。

　　有些人的出现，原来真的像流星一样，只能在生命里一闪而过，永远追不上。

作者有话说

　　小陆无意识的双标。（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