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他不按套路出牌》树上一只喵

7、第 7 章

　　“虽然没听到单凌飞的道歉，不过……”从帐篷里出来，季零就借了个肩膀给顾安南，顺手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回学校，“本来军训还有三天才结束，我可是帮你讨到了三天的假期，所以也是赚的，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宿舍好好养伤吧。”

　　季零嘴上说着大义凛然，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直视前方，只漏几分余光时不时地撇一撇自己肩头那只熟悉又陌生的手，心里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激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顾安南，比前几天鸠占鹊巢睡在人被窝里还要更加直接的接触啊。

　　只不过这厢心思旖旎，那厢却一脸阴霾。

　　“你都看到了。”

　　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攥紧，平整的T恤衫起了些许褶皱，惊醒了春思的梦。

　　顾安南的话把季零的思绪扯回了不久前——

　　从Z大操场追出来之后，季零就一直跟在拉练大部队后边，一连队一连队地找着顾安南的身影，直到听到单凌飞震吼的一句“是男人吗”，他立刻就从量产的军训部队里找到了顾安南，之后一直伪装成陪队的辅导员、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视奸一切。

　　包括单凌飞绊到顾安南、脚踩教学，以及后来顾安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倒是可以理解顾安南现在的心情，差不多就是悄咪咪打飞机突然被人撞见的那种尴尬和羞愧吧？

　　季零收了收思绪，正视顾安南，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安南的样貌和几年前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清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优秀的五官，搁那就还是活脱脱的校草一枚，但是眉眼间多了很多季零看不懂的情绪，那是一种和顾安南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气质——就和电视剧里历经千万、沧桑度日的颓丧中年人似的。

　　季零下意识伸手扒拉顾安南的下眼皮。

　　毫无疑问，被人一巴掌正中手背，打了回来。

　　看到顾安南一脸凶狠的模样，季零却倏忽笑了：“这样才对嘛，年轻人就应该凶一点。”

　　顾安南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盯着季零，不过眼里的警惕没少半分：他琢磨不透季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季零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选择帮他隐瞒受伤的真相。

　　总而言之，顾安南不会觉得，季零那么诚心，只是纯碎地帮一下他的室友而已，明明不久前这人还给他下马威。

　　“你如果想要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你不用想了。”顾安南直接开口，但只是吓唬季零而已，如果季零真的这么做了，顾安南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

　　“哈？”季零的脑回路怎么也想不到顾安南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虽然他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什么纯良小学生，但也不至于是那种拿着把柄勒索敲诈的社会大哥形象吧？！

　　还是说……在顾安南心里，他现在就是这么个无赖形象？！

　　季零觉得委屈。

　　他可是因为受不了顾安南被人欺负，当即就放弃了要报复他念头的大好人诶！凭什么到顾安南这，他就成了无赖了。

　　季零藏不住事，脸上的表情愤懑了几分，落在顾安南的眼里，就有点落实猜想的意思了。

　　顾安南猛地收回搭在季零肩上的手，他不想受制于人，只能最后再搏一把，季零这种大少爷，真的要玩套路，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顾安南扶着瘸腿，踉踉跄跄径直离开，像是在印证自己刚刚说的话似的，并不打算受人威胁。

　　又是后背。

　　天知道顾安南的这个背影折磨了他多少个夜晚。

　　季零揉了揉头发，最后还是选择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顾安南的手腕：“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和人说话了？”

　　顾安南不客气地甩开季零，目光冷漠。

　　季零叽叽歪歪开始自辩：“我知道看到你被单凌飞欺负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救你，是我小肚鸡肠了，光顾着看戏了，但这不代表我是无赖！”

　　“后面我看到你拿石头砸伤自己，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受伤，这样以后就可以不用军训、避开单凌飞那个刺头！所以刚刚还在人首长面前替你争取，你都看不到啊！我对你，明明那么好诶！”

　　季零一股好心喂狗的委屈，就差学着咆哮哥抓着顾安南的肩膀，摇醒他那颗笨拙的小脑袋了。

　　然而面对他如此真挚又激动的自白，人顾安南竟然一脸懵逼。

　　“你是说……你觉得我砸自己的腿，只是单纯为了逃避军训？”顾安南现在觉得自己好像……高估了季大少爷的社会历练，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滑稽。

　　季零却是觉得顾安南孺子可教，至少还听得进去人话。

　　“不然嘞？谁那么神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季零一脸理所当然。

　　顾安南恍然，原来季零根本没想到……他砸自己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误会单凌飞，是想要彻底毁掉单凌飞的职业生涯。

　　这个意识令顾安南的心情顿时松了下来，他噗嗤一笑，倒是发自内心地对某人的智商感动愉快：两人一直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亏得他们还能毫无违和地聊这么久。

　　季零一愣，脸颊莫名发烫，总觉得顾安南的笑……是完完全全因为他。

　　“怎么样，知道我是好人了吧。”季零揉了揉鼻子，掩饰羞意，顺便趁机晒存在感，恋爱谈不成，总归也能在顾安南心里落一个好印象呗。

　　顾安南的笑意愈发了，点头看他：“季学长，我知道了，你确实是一个好人。”传说中的、地主家的傻孩子。

　　顾安南是典型的丹凤眼，眼角细长、眼尾上扬，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带着点肆意的清爽笑容藏在乍现的内双里，神韵撩人。

　　cao啊。

　　季零别开眼去，又依依不舍地借着抓头的间隙漏过几缕目光。

　　被发好人卡了，我还这么高兴是不是有病啊！

　　“走吧。”季零藏了藏自己的小情绪，蹲在顾安南面前，背对着他：“我背你回去吧，你这一蹦一跳的，我看着就烦。”

　　顾安南捏了捏汗巴巴的军服：“打车吧，你带手机了吗？钱我回去还你。”

　　“我会稀罕你的钱？”季零伸进口袋，敷衍地摸了把，右手一扬，“没带，别矫情了，上来。”左手依旧鼓在口袋里，悄咪咪地把手机关了。

　　顾安南自然是看到了这点不自然的表现，不过也懒得深究季零的左手在口袋里鼓弄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有人这么傻，可以打车不打，偏偏要背个伤残人士，在气温高达42度的大热天、徒步5公里吧？

　　想是这么想，但是顾安南也没有客气。

　　车打不了了，就直接跳到季零的背上：“你要是背不动了，我自己走也行，伤也不是太严重。”

　　“哦。”季零干脆利落地回答，其实脑子都已经炸成一片了，他想着今天怎么着也能在顾安南的心里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吧，就算不喜欢他，好歹也会对他心怀感激，指不定哪天顾安南和林谦分了手，他还有机会呢！

　　啊呸。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脑子烧坏了。

　　我是那种会去随便撬人墙角的无耻之徒吗？！

　　自我斗争下，季零一声不吭直接把人送到了Z大的医务室里。

　　“……”

　　等季零背着人往医务室里走，顾安南开口了：“来这里做什么？”一只手拽在季零的衣领上，有种驾马倒车的架势。

　　季零体力还算不错，单页架不住酷暑的暴晒，本来就有点晕眩，被这么一勒，差点上天了。

　　“我中暑了，过来看看不行啊！”季零骂骂咧咧背着人直走不退。

　　顾安南被无情地抛上病床，屁股还没坐稳就准备起身，下一秒左右手并拢一块儿，被季零人工禁锢在床头，但是单手。

　　季零腾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朝着屋外喊了声：“有人在吗？病人来啦，快来看看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季零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顾安南抬腿准备揍人，季零一个回眸，直接把他的腿给盯平稳了，那是顾安南一种本能性的自救。

　　“诶，我本来还想试试直接坐你腿上，你怎么不给我这个机会呢？”季零没皮没脸，笑得一脸惋惜。

　　顾安南躺在病床上，开始后悔让季零背着他回来了，俗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真是诚不欺我。

　　“来了来了，哪里来的学生，嚎得这么响，怕不是来装病骗假条的吧？！”

　　衬衫一半扎进西装裤里，一半掉在外面，垂着的角上还沾着点午饭留下的污渍，白大褂歪歪扭扭地挂在他身上，很业余的风格。

　　季零仰头环顾一圈，确认墙上贴着的是医务室的守则后，这才问道：“您不会就是这的医生吧？”

　　那医生三十来岁样子，闻言也不恼怒，五指从容地插进鸟窝头发里抓了起来：“李飞鸣，如假包换的校医，啥情况呢？”

　　李飞鸣从裤兜里拿出工作证，直接丢到季零怀里，顺势就坐到病床一侧，检查起顾安南的伤口：“唔，石头砸伤的吧，伤口不深，摸着也不像是伤到骨头，动两下看看。”

　　顾安南看了季零一眼，季零帮李飞鸣把工作牌挂回到脖子上之后，笑吟吟地回了顾安南一个眼神——

　　不乖乖配合，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哦。

　　下一秒，顾安南配合弯腿检查。

　　“回去注意伤口不要淋水，这几天好好养养，尽可能少动动。”李飞鸣抽起病床的板子，随手撕了张纸，递给季零：“他室友吧？去取个药，每晚外敷、敷个三天差不多就好了。”

　　“三天准能好？”季零半信半疑。

　　“你要是不放心，三天后再带来我看看。”李飞鸣后仰投笔，圆珠笔精准地落到不远处的笔筒里，“他伤口看着可怖，其实筋骨都没碰着，没什么大事。哈——”

　　说完，李飞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伸了个懒腰直接消失了。

　　“……”季零看着手上那张残缺的纸片，只能从根本认不出的鬼画符里，找出了几分对李医生的信任，“你在这等我会儿，取了药再背你回宿舍。”

　　顾安南静了片刻，季零这会儿的神色过于认真了，认真得好像他顾安南是季零的什么好朋友似的。

　　顾安南垂头、揉了揉自己的腿，闷闷地“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真是个别扭的小屁孩。

　　季零笑了起来，拿着药方取药去了。

　　等季零拎着药回来的时候，别扭的小屁孩不守承诺，已经人走床空了。

　　“顾安南！你最好给我回寝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