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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朱宇峥走后,百无聊赖的苏琼在亭子一圈又一圈地打转转,心头涌上一阵又一阵的兴奋,可是兴奋之余,还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不多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苏琼立住脚步,竖耳细听,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定是公子带人来接她了!苏琼的心一下吊到嗓子眼,翘首张望,却见一个人领着一群衙役气势汹汹地赶过来。

      “看见了,就是她!”为首说话的这个人便是扬州知府孙年进,皇上东西被偷了,他必定要亲自来抓人。

      苏琼认得他,知道他是孙知府,此人很爱作秀,每年重要节气都要去大明寺为百姓祈福,由头虽好,但每次都大张旗鼓,沿路随从浩浩荡荡,锣鼓喧天,实在是劳命伤财。

      苏琼纳闷,他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自己能有什么事惹上他?

      眨眼间他们已到眼前,孙年进瞟了一眼苏琼手中的扇子,问:“这是你的?”

      苏琼没做亏心事,理直气壮地反问:“敢问跟大人有什么关系吗?”

      “这扇子若是你的,便跟我无关,若不是你的,便跟我有关。”孙年进说。

      “是我的。”苏琼懒得解释,斩钉截铁地回。

      孙年年进冷笑一声:“是你的?你看看这扇子上的八宝玲珑象牙吊坠,是你能用得起吗?”

      苏琼只觉不善,这帮人来的目的如此明确,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是一个公子送我的。”苏琼想了想回答。

      “刚才还说是你自己的,一眨眼功夫又变成别人送你的,贼到底是贼,没一句真话。”

      苏琼不喜欢他倨傲的态度,定定地问:“是那公子派你们来抓我的?”

      孙年进阴郁地笑了,不答反问:“小毛贼,你可知你得罪了谁?”说完冷下眼,抬起手,两根指头微微一动,“来人,将她抓到府衙里去。”

      “哎!慢着!”苏琼退后一步,心里已经猜到了经过,必定是那公子有意捉弄她,将扇子给她就是要嫁祸于她。难怪他一开始冷若冰霜,后来又轻声软语,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原来是心有诡计,只可惜自己色令智昏,当时完全没有察觉。

      “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苏琼是个有急智的姑娘,短时间内已有了主意。

      孙年进只觉好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客气?”

      “有没有资格去问那公子去!”苏琼突然一跺脚,语气发嗔。

      孙年进愣住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了那公子的扇子还不早跑了,还在这气定神闲地等着你们来抓我吗?”苏琼反问。

      衙役们听了,觉得好像有道理,甚至有几个人还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说了这扇子是公子送我的,只是后来我们只见发生了些不愉快,没想到他竟然派官府的人来抓我!”苏琼说着说着,眼底泛上星星点点的泪光。

      孙年进皱起眉头问:“敢问姑娘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苏琼别过头去,鼻头一红,委屈地说:“我乃清白人家,在这躲雨,遇到那公子,孤男寡女在这无人之地,他竟然……竟然……”

      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苏琼脸涨通红,低下头去,一滴泪不失时机地滑落脸庞。

      孙年进大惊,居然是皇上对这女子用强未果,反倒打一耙?可是这一面之词真的能信吗?
      他上下打量苏琼,长的确实是能让人动心的容颜,披头散发确实像是受了委屈,孙年进心里隐约还有些怀疑,可这种事又不好向皇上求证,一时进退两难。

      “我要见那公子,好歹问问他这算是怎么回事!”苏琼见他犹豫不决突然发难。

      这可使不得,皇上本就不高兴,见到她必定气上加气,给他孙年进扣上个办事不力的帽子,以后是不打算加官进爵了。但又不能真把这女子关进牢里,毕竟是皇上看上的女子,万一他又起了春心呢?
      眼下只能是将她软禁起来,待皇上回宫再做打算。

      孙年进眼珠子一转,和和气气地说:“姑娘要见那公子也行,先随我到去府衙里等一会,待公子空了便来见你。”

      苏琼暗喜,她吃准了孙年进不敢去向那位贵公子求证,毕竟那位公子的身份肯定比他要显赫,孙年进去跟公子求证,不就相当于是打公子的脸吗?

      于是浑水摸鱼求得一条生路,但表面上还是佯装狐疑问:“我如何信的了你,万一你们沆瀣一气呢?”

      孙年进不高兴道:“姑娘这话就不中听了吧,姑娘既然要把事情说清楚,还怕跟我走吗?”

      语含威胁,言下之意,别得寸进尺。

      苏琼也是会看脸色的,见好便收:“可以,那我便信了大人,只是我要去金凤楼一趟还一个东西。”

      孙年进想了想,金凤楼就在旁边,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派两个府衙跟着,量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便同意了。

      苏琼找到芸姐,芸姐见她又折返回来,刚想问问缘由,又见她生后站着两个粗犷的衙役,心中大惊,便不敢多言语了。

      “好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苏琼轻快地问。

      芸姐不懂她何意,懵懵地望着她。

      苏琼解下脖子里的红绳,红绳上系着一把长命锁,这把长命锁虽然只是普通银器,但制作十分精巧,项锁有海棠四瓣,各瓣皆可扭可叠,锁身刻榆梅,栩栩如生。

      “这……”芸姐望向苏琼。

      “这不是姐姐让我试戴的吗?我都忘了摘下来了。”苏琼的眼睛闪闪熠熠,冲芸姐眨了眨。

      芸姐虽然懵懂,但仍旧机巧的顺着她的话说:“啊哈,是啊,我都忘了。”

      苏琼将长命锁交给芸姐,握紧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差点就被我带回家了。”

      回家这两个字被压得很重,苏琼和芸姐儿眼神交汇,不能说的信息尽在无言中传递。

      几个弹指后苏琼转身对衙役行礼说:“有劳两位大人,我这就随你们回扬州府衙。今日也真是不走运,明明被人调戏反被说是贼。”

      苏琼这话是说给芸姐儿听的,她知道芸姐儿会将她这话连同长命锁都送至悬壶医馆。
      她必须要将自己的处境传给金叔,让金叔想办法来救她,毕竟她那点小聪明只能唬的了一时,一旦公子问起来或是发生其他意外,那自己的小命怕是不保。

      …………

      晚膳安排在运河游船上,朱宇峥授意,让最近征战漠北,击退鞑靼人南下骚扰的郝将军及他麾下的几名大将一同用膳。

      这些长期作战的武将不喜欢束缚,在皇城里宴请规矩太多,不如此地有吃有喝,吃完了还能再去找点别的乐子。

      船内包厢灯火通明,半透的屏风上飞天仙女、霓裳曳带。朱宇峥长指指端捏着杯脚,望向诸将说:“各位将士弃绝父母恩,吞声行负戈,迢迢万里路,奔赴漠北蛮荒之地,在郝文将军的带领之下,神勇无比,破敌如若无人之地,让鞑靼见识我大显国力,大显有你们实乃国之大幸。”

      在这些膀大腰圆,正襟危坐的兵痞子面前,朱宇峥这个少年,气势丝毫不弱,一番话说完后先行一饮而尽。

      作为皇上,做到如此,实乃给足了这些武将面子,朱宇峥很清楚,这批人黄沙百战、出生入死,最讲究义气二字,所以和他们打交道,不能像对文臣那样繁文绸节一招一式,必须要够豪气,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

      御下,他还是很是有一套的。

      果然,众人听后纷纷慷慨而起,郝将军起头:“这次胜仗,全是圣上福泽所披,在下不擅长舞文弄墨,只有一句话,愿做圣上的不二之臣,誓死效忠!”

      “对,誓死效忠!”武将们的表态震天响。

      朱宇峥微微一笑,让众人坐下,“今日在这游船上不必拘于君臣之礼,大家尽情喝,尽情玩。”

      有他这一句话,众人果是放开了,尤其酒过三巡,个个带着醉意,或搂或抱或开玩笑,朱宇峥也喝了好几蛊酒,但他酒量很高,除了褪去些清冽之气,神智很清晰,带笑望着他们,眼底却是漠然。

      现在兵部的顺从局面都是他在危机中争取努力得来的,父皇显武帝从建昭帝手里夺得政权,登基不过五年就驾崩了,那时候兵部尚书沈万里拥兵自重、拥功自持,见他年少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花了三年时间,一方面放一般人都享受不到的特权给沈万里麻痹他的意志,另一方面偷偷瓦解沈万里的势力,等他再反应过来时,早已被架空,再顺势安插一个罪名给他,杨万里的余党们失了头,只剩下抱头鼠窜的份。
      这一套组合拳如行云流水,其他人唯有叹服。

      朱宇峥瞥见郝将军的手下乌古斯并未参与其他人的狂欢,只是默默坐着,便冲他举杯。
      乌古斯是朵鄂三卫的首领,曾经隶属于蒙古部落之一的突厥,后来突厥被鞑靼吞并,乌古斯便带着他的部队投靠了大显,并为显武帝夺取政权立下赫赫战功。

      乌古斯急忙来到朱宇峥身旁,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行礼道:“他塞因白努。”

      朱宇峥笑道:“来汉这么久,还是蒙古礼俗。”

      乌古斯操着变调的汉语答:“从小养成的,改不了了。”

      “听说朕上次赏你的美人,你一个都没要。”朱宇睁说。

      乌古斯半跪下身,抬头答:“多谢大显天子赏赐,恕属下不能从命,听闻汉人有句俗语,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属下已有结发妻,跟随多年了。”

      朱宇峥笑道:“说你没融进汉人,可这汉语倒用的头头是道。”

      乌古斯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罢了。”朱宇峥见状,洋洋散散地说:“当年武帝赏赐你靖难之功,加官进爵你都没收,如今我便赏你黄金百两,分给你朵鄂三卫的弟兄们吧。”

      “谢圣上隆恩。”

      赵金水一直侍立在屏风后,关注着里面的动态,孙年进趁酒席间隙,溜到赵金水身边,说:“赵公公,给郝将军这帮人的鸨儿都准备好了,给皇上也准备了三个。”

      赵金水急了,“胡闹!皇上什么时候需要这个!”

      “可是……”孙年进想说,中午皇上还□□一名女子未遂呢,火气还没泄,想必要多找几个女人作陪,但他眼珠子提溜一转,话到嘴边又犹豫当讲不当讲。

      “别可是了,赶紧把为皇上准备的女人给散了,皇上向来对女色不感兴趣,你还不知道吗?”赵金水低声呵斥。

      话及此,孙年进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那个女人耍了,皇上不近女色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怎么当时就猪油蒙了脑袋?自己也是官场老油条了,竟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这事不能忍!回去定要重重治她。

      正说着,朱宇峥突然走到屏风后,“陛下!”赵金水和孙年进同时叫出来。

      朱宇峥微微颌首道:“他们都喝多了,今晚就睡在游船上吧,省的下去闹事。”

      “哎!”赵金水又问,“那陛下您呢?”

      朱宇峥不答话,径直往船舷走,屋内空气太过污浊,他要出来透透气。

      外面还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赵金水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一把伞,撑到朱宇峥头上,朱宇峥抬头一看,原来是中午的那把青花瓷油纸伞。

      一个画面猛然浮现心头。
      正是那女子的发梢被风扬起,鼻头被冻得发红,长而翘的睫毛随着身子微微颤动,整个人如同枝头一朵桃花,夭夭惹人怜。

      朱宇峥心念一动,想来她除了话唠,也没犯什么大事,真被关进牢狱,那瘦弱身姿怕是挺不了几天。自己贵为天子,与一个小女子怄气,未免跌份,于是咳嗽一声,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孙年进:“中午叫你抓的那贼呢?”

      孙年进一听慌了,含含糊糊地回:“关着呢。”

      “朕这次出来,是来考察民情,不是来抓人的,把她放了吧,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朱宇峥望着夜色,淡淡地说。

      赵金水暗暗纳罕,皇上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更没有朝令夕改过,究竟是怎样的小毛贼,能让皇上记在心上改变初衷的?

      孙年进却自认为懂了,心笑皇上无非是对人家姑娘心有愧疚,又不便明说罢了,害的自己绕了九曲十八弯个心思,差点没处理好,口中答道:“圣上放心,微臣这就去办,并教育她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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