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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要不死心摸一把老虎屁股,说的的大概就是苏琼了。

      真真是悔不当初,苏琼对着浅浅的星光长吁短叹,实在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好的情势生生亲手给毁了。

      朱宇峥罚她在文华殿门口站着,偶尔有人路过,见她一动不动好似雕像,都好奇地问她在干什么,苏琼只能苦笑着脸扯谎:“等人。”

      秋天的夜晚与白天温差极大,再有北风一吹,衣服就显得不够用了,寒气从每一个缝隙钻入,身体止不住打颤,肚子又是空空如也,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饥寒交迫。

      “听说你在等人,等了有近两个时辰了,人还没来?”

      朱宇文原本在营房当值,听巡逻回来的手下讲,文华殿门口站着个女官,问她干什么,只说是等人,也不知到底等谁,转了一圈两圈她还在那苦等。

      朱宇文猜是苏琼,起了兴趣,过来一瞧,果然是她。

      苏琼长叹了一口气:“估计是不会来了。”

      “那还要等?”

      苏琼委屈地撇撇嘴,“恐怕不能不等。”

      朱宇文笑了笑:“你该不会是得罪了哪个管事被罚站在此吧?”

      苏琼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朱宇文知道自己猜中了,笑说:“天这么冷,你穿得这么单薄,这管事未免太狠心了些。回去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苏琼点了点脚,为难道:“殿下的好意小臣心领了,只是这管事不是一般管事,他管的是天下事。”

      朱宇文略感惊讶,抬眉问:“皇上?”

      苏琼点点头。

      “你怎么他了?”朱宇文问,他知道朱宇峥一向严厉,但很少直接处罚哪个下人,也不知苏琼到底做了什么能得此“殊荣”。

      “我只是……说了皇上一句……然后还拽了他的袖子。”苏琼吞吞吐吐回答。

      “你,”朱宇文一时语噎,半晌才复问:“你说了他什么?”

      “我……说他耍赖……”苏琼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两个字几乎不可听闻。

      朱宇文愣了数个弹指,简直不敢想象皇兄那个人有朝一日竟会被人说耍赖,再打量苏琼,这瘦弱的身体究竟装着怎样惊人的胆子。

      苏琼见朱宇文目瞪口呆,又是一声叹息,他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索性自己主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说出来。

      朱宇文听罢摇头笑道:“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从棋术到胆识。”

      这话在苏琼听来像是挖苦,她瞥了一眼朱宇文,想回应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滑了下去,别得罪了皇上,又得罪亲王,那也真是大内第一人了。

      心头正是憋屈,一阵风刮过来,苏琼缩了缩脖子。朱宇文想起她正在受冷,解下大氅,披在她身上。

      朱宇峥晚上召见内阁,不知讨论些什么,直到很晚内阁们才退下。赵金水惦念着正在受罚的苏琼,就怕皇上忘了她,那她得站一个晚上,就那小身板定是支撑不住的。关键明天还有经筵讲课,苏司记不光得做检录,还要为皇上摘记上课内容。若是耽误了这事儿,皇上肯定更加不痛快。

      赵金水趁着进屋剪烛线的机会,旁敲侧击道:“陛下时候不早了。”

      朱宇峥不过嗯了一声。

      赵金水见皇上没有反应,又说:“外头起风了,陛下。”

      朱宇峥皱起眉头,不知他想说什么。

      赵金水只能更进一步:“这个天,若是在外面站着恐怕会受风寒。”

      朱宇峥猛然想起那个女官还在受罚,自己当真是把这茬事儿给忘了,站了怕是有两个时辰了吧,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但转念又一想,她竟敢说他耍赖,未免胆子太大,不罚不行。

      “陛下,明天还要经筵讲学呢。”赵金水暗搓搓提醒道。

      朱宇峥翻了两页书,头也不抬地说:“叫她回来,再罚她一个月的月俸。”

      赵金水接到指令,急匆匆往文华殿赶去,好巧不巧,正看见朱宇文给苏琼披上大氅,心头一惊,按苏琼自己的说法,他们有旧交情,这交情也太深了些。

      他害怕再进一步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家都下不来台,于是咳嗽以示提醒。

      苏琼和朱宇文听到声响,回头见是赵金水,二人都神色坦然,没有半分闪躲。

      “殿下,您怎么在这?”赵金水笑着问。

      “路过。”朱宇文答。

      赵金水长长地哦了一声,“这么巧啊。”

      “赵公公前来是有什么好消息吗?”苏琼等不及地问。

      赵金水瞥了她一眼,尖着公鸭嗓子说:“嗯——跟我回去吧。”

      苏琼一瞬间笑开了花,这会肚子也不知道饿了。

      “亏你还笑得出,皇上说了罚你一个月的月俸,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到底错在哪儿,这一次皇上恩慈,往后再敢做这种僭越的事,可就不这么好收场了。”赵金水及时打压住她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势头。

      苏琼悻悻地点头。

      朱宇文在旁打圆场:“赵公公她知道错了,赶紧回去吧,皇上那头还等着你伺候。”

      苏琼裹着朱宇文的大氅,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赵金水后头。

      “晋王仁善,但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赵金水走在前面说。

      苏琼望着赵金水的背影点头:“放心吧,公公,小臣一刻不曾忘。”说完又感慨道,“不过晋王真的是我所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如果不是他这般善良,恐怕也活不到今天。”赵金水幽幽地接了一句。

      “嗯?为什么?”苏琼问。

      赵金水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匆匆回了一句:“不该问的别问。”

      第二日讲学之后回到书房,朱宇峥连个正眼都没苏琼,苏琼在递给他的摘记后写了一首小诗:一夜未眠,两行清泪。十分后悔,万般知错。

      可是朱宇峥没有半点反应,也不知他有没有注意到,苏琼郁郁了几天,直到经筵讲学结束。

      结束的那天,照惯例举行结业圣典,朱宇峥和众臣在太和殿进餐,苏琼则被太后叫去了后宫。

      有段时间没回后宫,遇到尚宫、司簿等女官,以及一众宫女太监,大家伙都格外亲切,拉着她嘘长问短,颇有些回娘家的架势。

      璃芸领在前头笑道:“快让她走吧,一会太后该着急了。”

      这么一说,大家才放行。

      张太后此刻并没有在慈宁宫,而是在堆绣山的御景亭内赏秋景,朝南望去,由中轴线向两边铺开,琉璃金瓦在阳光下熠熠闪闪,攒尖翘檐远近错落有致。

      “小臣拜见太后,太后纳福。”苏琼请安道。

      “有段日子没见你,好像瘦了些。”张太后慈祥温和地说。

      不知为何,苏琼却想起了那日在佛像前,太后冰冷的那句,依我的意思该杀了你。

      苏琼收回思绪,浅笑道:“可能是秋天衣物大了些。”

      “叫针工局给你重新缝制一套合身的。”说完便拉苏琼的手,叫她坐下。

      “这一个月讲学皇上学得怎么样?”张太后又问。

      “皇上学得十分用心,不仅在课上认真听讲,多与讲官研讨,课后还勤思善练,完成的御论,讲官十分满意。”

      “瞎说。”张太后笑道,“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吗?他最厌烦读死书,最烦听大道理,巴不得哪天取消了讲学才好。你在他身边,也许还帮他做过小抄偷过懒。”

      被太后说中,苏琼讪讪一笑。

      “好久没听你说学逗趣,反正今日皇上也不处理政务,你就留在这,陪我用膳,说说话解解闷。”

      “能陪太后说话是我天大的福分。”苏琼笑直到夕阳西斜,太后才放苏琼回去。苏琼踏进月华门的时候,正赶上圣典结束,朱宇峥回宫,苏琼急忙躲进茶水房,从木格子间向外打量,虽然隔着远,看得并不清晰,但多日相处下来,依稀能感觉他的表情肃然,气势格外凌冽。

      “今天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苏琼喃喃自语。

      “确实是有一件。”身后突然有人接话,苏琼吓得打了个激灵。再细细一瞧,负责奉茶的曹公公此刻正在角落里坐着,自己全然没有发觉。

      曹公公走到苏琼身边,悠悠道来:“确实是有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倒还挺神秘的。”苏琼笑道。

      曹公公唬着脸说:“中午发现了一具干尸。”

      苏琼倒抽一口凉气:“一具干尸?”

      曹公公点点头,“那干尸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娃,死了有年头了,因为环境干燥,尸体未腐,只是肉身发黑萎缩,身上穿着华服,手里还死死攥着个拨浪鼓。”

      苏琼不敢去想那个场景,一颗心突突地往下坠,缓了很久才问:“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小呢?”

      “只要皇上不想叫人知道,天大的事都是小事。”

      苏琼不解,“皇上为什么不想叫人知道?”曹公公斜嘴一笑:“说来话长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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