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背后》雨萌

13、第十二章

　　席梦气乎乎的拿了车钥匙赌气下了楼，被冷风一吹倒也清醒了许多。但是她懒得上楼见到金德文的嘴脸，就开了车门坐里面想事情，把这两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都回了一遍，不想本来平静的心却是越想越委屈，尤其想到自己小产坐月子也得不到金德文的关心，更是感到这个老公一无是处，心也就凉了一半。可是离婚吗？席梦很清楚现在离婚自己真的一无所有。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国，她不甘心。第一次，席梦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要读书！GRE早在国内的时候就考了，就差TOEFL了，书早就从国内带来的，只是最近比较懒惰，从未碰过。而金德文气的，其实也是席梦的堕落。这么一想，席梦倒有点想通了，只是还是不愿低头。干脆把空调开最大，裹着衣服在车里过了半夜，看金德文什么时候下来找他。
　　至于金德文为何没看到车子，全是因为角度问题。
　　金德文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蜷了一会儿，想接着刚才被打断的梦继续做下去，却再也找不到感觉了，竟然连刚才做的什么梦都忘了——就在门口，抓一把就可以拽出来的，却怎么也抓不到，每每伸手过去，都被席梦那张狰狞的脸给生生的打断了。金德文只记得那是一个美梦。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红了。金德文紧裹着被子却还是连打了两个喷嚏。“肯定是席梦在骂我呢！”金德文忿忿的想着。在他们老家，打一个喷嚏代表有人想，两个喷嚏就是有人骂。按平时，金德文也不会这么想。但现在，他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其实让席梦读书不是他的主意。对他来说，他的奖学金也将将够两个人生活了。他反倒希望席梦能在家里把家照顾好了，然后做她喜欢做的事情，比如写文章，就够了。赚钱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然而席梦的母亲张玲却不这么想。张玲一直强烈的认为女人还是要自立自强，靠男人是不行的。尤其是吵架的时候，张玲觉得她能在席新国跟前挺直了腰板就是因为她赚钱。而女儿席梦，在她眼里就是太软了。而软的根节就是不赚钱，没地位。所以从席梦上飞机的那一天起，张玲就一直在给女儿敲木鱼：读书，读书。每次打电话都是离不开催席梦早点上学去，当然每次也被席梦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张玲见说不动席梦，就改去教育女婿了。在张玲看来，席梦如今不上进，肯定是被女婿给灌输的迷魂汤。
　　一次两次的，金德文也就忍了，连着几次都是在同一个问题上不停的跟丈母娘解释，而丈母娘却依旧我行我素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金德文也不胜其烦了。于是这下，矛头全都指向了席梦——全是席梦不上进造成的。他金德文也让席梦复习托福，让她找老师套套磁，甚至连她的学费——金德文知道在美国，学文的要找全奖几乎不可能——也一点一滴的从牙缝中剩下来，临了却还被席梦戴了个“小气”的帽子。他金德文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席梦，为了这个家？
　　金德文气乎乎的起了床，却下意识的把席梦的电脑打开了，又开了Microsoft Word，在他印象中，如果不正常关机，Word有自动保存和修复功能的。但是他却没有找到昨夜席梦正在写的文档。“真是的，让你不要直接在网上写，在Word上写好了再copy过去，就是不听！”金德文自语到，叹了口气，穿好了衣服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家丑不可外扬，他金德文得赶在楼里的人起床前把席梦劝回家。
　　“梦梦。”金德文小声敲着车窗喊到，“梦梦。”然而没反应。金德文心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了上来。这么冷的天，席梦一定是开了暖气的。但是车窗紧闭，再开暖气睡觉，很容易就一氧化碳中毒了。难道……金德文不敢细想，再看席梦依旧是牙关紧闭，面孔潮红，不省人事的，想都没想，顺手捡了块转头“哐”的一下把驾驶室的车玻璃砸碎了。
　　“干吗！”席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等到看清楚是金德文，肝火不由升了上来。我已经退到车里来睡觉了，你还不满意！居然把车玻璃砸了！席梦气愤不过，瞪着金德文。
　　“干吗！我喊你，你怎么不回答？！”金德文见席梦没事，舒了口气，却开始心疼起车玻璃来了，这配块玻璃还不知道多少钱呢！
　　“你什么时候喊我了？”席梦刚才真的是睡的死死的了，根本就不知道金德文什么时候下来的。
　　“就刚才！喊了你那么多声了，母猪都会哼一声了！”金德文气得嘟着腮帮子。
　　“你骂我母猪！你才是公猪呢！公猪才会娶母猪呢！”席梦裹紧了衣服钻出车子不甘示弱，骂完才发觉他们两个此刻还在大街上呢，虽然没人，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噗哧一下，引得金德文也破了功。
　　这时，门吱哑一下打开了。
　　“呦，小金啊，这么早？”出来的是余师傅。
　　“是啊，余师傅，平安夜还上班去？”
　　“唔，是啊，今天人会多，老板让我早点去准备。怎么样？晚上去我们那儿吃饭？跟我们老板说一声，算我账上。”
　　“唉，晚上再说。”金德文客气的笑着。
　　余国华走过车子跟前才发现满地的碎玻璃渣子：“怎么？被老黑砸了？丢啥东西没有？”
　　“哦，没，没，没什么。”席梦红着脸，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还是金德文皮厚点，接过话去装着说到：“是啊，没丢什么。”
　　“报警了没？”余国华关切的问到。
　　“没，报警也没用，又抓不到人！”
　　“人没事就好。这玻璃配一块老大的钱去了。”
　　“我一会儿去Junk Yard看看吧。”金德文打着哈哈说到。余国华见公车来了，来不及多说了，挥挥手小跑走了。
　　幸好还是平安夜，junk yard还开门。金德文上网查了一番后，立马驾着冷风直灌的小破车到废车场挑到一块匹配的玻璃安上了。这会儿，席梦才知道金德文砸玻璃纯粹是因为她，心下一阵感动，当下表示一定要好好考托福，上学去。当下不管是不是圣诞节，翻出托福书就看了起来。然而虽然同是语言，席梦对英文却远没中文来得感兴趣，只看了一篇作文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一旁的金德文见了，却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啥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