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爱》萤火虫凉凉

6、第六章

　　“江叔，你是要喝大可乐还是柚子茶？”

　　“皮蛋瘦肉粥。”

　　“那巨无霸还是烤鸡腿堡？”

　　“鑫记的青菜豆腐包和酱肉包。”

　　“蛋挞要原味的还是蓝莓味？”

　　“大门口右拐有对夫妻推车卖的江米豆沙炸糕，现炸现买。”

　　“奶昔还是芒果新地？”

　　“冰箱格子里有自己做的酸奶。”

　　“江叔你真任性。”盘着腿坐在阳台大圈椅上的小孩子，大概是打游戏打累了，伸了个懒腰跳下来，夸张叫了一声“哎呀”。

　　“等我。”缓过了腿上的酸麻，抬起头，他无可奈何一般地冲江平眨了眨眼睛，迅速围上自己的大围巾，套上外套出了卧室。

　　江平将脸颊枕在另一条胳膊上，侧耳倾听白小开套上鞋子出门的声音，他带上门的声音很轻很慢。江平不由自主勾起嘴角笑了，为这个动作里面小小的体贴与礼貌，身体却因为这个细微的震动而疼痛了一下。

　　早上给白一唐打电话时，本来就不抱什么他会过来的希望。

　　当然这是他打电话给公司请假，并且千叮万嘱安排了宋杰的日常行程后的一丁点脆弱。人在生病时候很容易软弱和感性，管你是经历了千锤百炼的钢铁强人，况且江平离修炼到那地步也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不能免俗。

　　白一唐答应地爽快，绝对不会让他独自一人卧在床上发霉。结果来用备用钥匙开门的，却是白小开。还是那件巧克力色的羽绒外套，斜挎着鼓鼓的大包，好像到哪里都是去旅行。

　　“睡美人江叔，我来啦~”白小开看着直直趴在床上，没刷牙没洗脸的江平，正儿八经地说。江平虽然觉得狼狈，但是身上只有格子睡衣一件，想遮想掩也没地方，只拉过被子来尽量盖住了。

　　白小开打了车带着江平去了医院骨科，陪着他拍了片子，跟他一起听了医嘱，还煞有介事地问了医生推拿和修养的问题。

　　惹得医生一个劲儿地夸这个弟弟真懂事，白小开却绷着脸，开口叫了江平“江叔”，一直暗送秋波的实习女医生才尴尬地笑笑。

　　回来的时候电梯出了问题，一张红纸条就打发了全楼的住户。

　　白小开也没多想，对着江平说：“江叔，我背你。”

　　江平又好笑又感动，赶忙说算了算了，头次想温柔地揉揉他的头发，可惜隔着厚厚的白色毛线帽子，无从下手。

　　“我是说真的，江叔。”小孩子认认真真地盯着江平，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又笃定。“江叔，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摔到你。”

　　江平半推半就趴在白小开的背上，被他一级一级背着上台阶，后来环着他的脖颈。小孩子发尾从线帽子里露出来，有好闻的洗发水味道。江平腰上的疼痛轻了不少，心脏反而跳得很快，丝毫不敢乱动，他有些担心被摔到，也怕同时带倒了背着自己的小孩子。

　　江平家在七楼，四楼的时候江平让白小开将他放下来，两个人歇了一下。

　　“江叔，你还不是很沉嘛。”白小开一边喘粗气一边艰难笑着，抓下帽子，鬓角已经湿透了。“这个重量我喜欢。”

　　江平听了这样的话，竟然有些脸热，还有一些微妙又稀薄的幸福感。对于他来说，向来都是忙着照顾别人的份，比如说宋杰，比如那时候的白一唐，而且这样的照顾绝对是心甘情愿。

　　依靠一个小孩子，在自己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又被他背起来的时候，江平心里又踏实又满足，还有些久违的纯真的依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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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多小时后才听见白小开回来，他直叫着好冷好冷，江平靠着枕头勉强坐起来。

　　今年是比往年冷地多，气温一直在零下，厨房阳台都可以直接当冰箱冷藏室，玻璃上也结出璀璨变色的冰花。

　　“江叔，趁着脆赶紧吃，一会儿就不好吃了。”白小开把袋子里面的炸糕递给江平。

　　江平想从床上下来，到餐厅里吃，这样呆在床上吃饭好像长在锯末温床上的蘑菇，充满垂暮般的挫败感。

　　白小开将他压回去，径自拿了个凳子过来，将吃的东西一样样摆在上面，无微不至到连不锈钢勺子都塞进江平手里面。

　　“谢谢。”江平诚心诚意地说。

　　“江叔你干什么跟我这么客气？不能把我当小孩子！”白小开捧着KFC的大可乐大呼小叫。

　　江平见他仍旧穿着那天那件黑衬衣，怕暖气烧地不够热冻到他，让他多穿点。

　　“江叔，你比我还啰嗦了吧！”

　　饭吃到一半，江平的电话响了，白小开拿过来递给他，看见屏幕上闪着宋杰的名字。

　　宋杰行程排得很满，签唱会刚刚结束，抽出时间来马上给江平打电话，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在户外，背景很嘈杂，宋杰的声音都有些哆嗦。

　　江平赶忙说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儿腰疼，想休息一天。

　　宋杰问严重不严重，要下了工马上过来看他。

　　江平可不想等身海报和真人见面，心里一激灵，马上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极力强调他没有什么事。

　　这时有人在叫宋杰，可能是公司里派出来跟着宋杰的人，江平就催他挂电话。

　　宋杰赶忙嘱咐他小心身体，然后挂断了。

　　江平舒了一口气，正看见对面的小孩子闷着头，如仇敌般扒着他那份牛肉饭，没意思问也没意思说话。

　　“喂，是你喜欢的大明星，改天一定给你要到签名！”江平主动逗他。

　　“谁说我喜欢他啦？只有那些小女生们才为他要死要活。”白小开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那你上次……”

　　“是我女朋友要啦。”他抬起头，看看笑着的江平，“你们怎么都喜欢他？因为所谓的男子气概么？”

　　这句话把江平问懵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小开学大人老气地叹口气，放下手里面的饭。在自己的大包里翻了翻，掏出个考拉熊暖水袋来，灌好热水塞到江平的身后。

　　热乎乎的暖水袋，毛绒绒软乎乎地蹭着江平的后腰，好像搁了个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