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爱》萤火虫凉凉

31、第三十一章

　　那天在现场的Real众人，终于看到了公司的头号好好先生对普通人生气的样子。与谈生意时精明干练的气势不同，也与谈笑风生说着笑话的大家长不同，温文和蔼的笑面具碎了，后面是严肃的一张脸。仍旧是平凡端整的面容，过于紧张的表情，使人怀疑那是否是他。

　　当然还有众人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比如小白依偎进江平怀里一刹那，偷偷看呆站原地的宋杰那一眼。

　　狗血到立刻使导演袁文舒觉得这种嫉妒又趾高气扬的眼神精准到位，一定要安插一个角色给他。

　　听到这话的苏简立刻吐槽了，“哎，阴暗宅男肯定是看上了小弟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和好身材吧，想潜规则人家。那可是江的人哦！”

　　不过没有人敢把苏化妆师的原话哪怕委婉地告诉袁文舒。作为组里面的两座移动火山，还是不要互相喷发地好，否则江平不在，哗啦啦岩浆只是淹没众人而已。

　　此事的直接关系人麦公子真诚地请了白小开去吃饭，江平不在，只是听小白贼兮兮说和麦家公子达成了什么共识，气氛自始至终无比之融洽。（估计是罗桑要脱离江叔的保护伞了，可怜的罗桑，亲妈疼你……= =）

　　小白的受伤也换来了课业上的放松，至于没完成的工作，可能先交给了红头发楼灿。不过他去带的美术班却没有停课，因为确实已经要到临考的黑色月份了，考生们都是严阵以待的惶然。

　　江平送他去的时候，很疑惑他为何要这样坚持。白小开一边打开车门跟他告别，一边认真地说：“秘密。”

　　所谓这个秘密，只不过是想攒钱和江平去旅行罢了。春暖花开的天气，他带回家的旅行宣传手册，趁江平懈怠时游说他请年假的行为，早就作为蛛丝马迹出卖了他。

　　江平自然心疼他，赶着去上课和接活儿的劳累，在他大眼睛下面画了黑圈。加上天气日渐炎热，江平发现白小开是苦夏的体质，还是暮春未立夏，他晚饭就常想用半个西瓜代替。

　　江平的时间不甚规律，所以就做好了成品放在冰箱里面，享用时热热吃就好。即使这样，白小开也常对自己肚腹偷工减料，只是等江平回来那顿夜宵，从来不省。

　　时间久了，白小开身上的伤也淡了，他人瘦了些，baby fat也消减下去不少，反而清俊有棱角起来，大眼睛愈见明澈，甚至带了沉实坚定的光在里面。绝对不比他小舅舅难看的脸，说话办事情也更加沉稳，时间过去，他也仿佛被慢慢淬炼。

　　犹如调皮捣蛋的恶魔金毛幼犬，蜕变成稳重内敛，还有些害羞的成犬。

　　有次江平去工作室接他，恰好赶上下课。大概是考前的最后一节，好多小女生围着白小开和那个红头发的美丽男生，叽叽喳喳从楼门口走出来。只简单套了海蓝色T恤和牛仔裤的小孩子，斜背着大挎包，手长脚长，傍晚犹带暑热的阳光里面，笑地唇红齿白。虽然没有红头发男生精致优美，却亲切随和有余，干净透明地好像能融进清爽的空气里面。

　　江平发现，自己几乎能够抱着欣赏的心情来看他了。虽然袁文舒也向他表示，日后有机会想找小白合作，但江平一直三缄其口。大概，有了宋杰的前车之鉴，他再不想把在乎的人放在大庭广众供更多的人观赏。

　　私心也好，嫉妒也罢。

　　不知不觉下了车子，想向他挥手，却犹豫了一瞬间。

　　因为逐渐散开的人群里，白小开莫名地脱离了群体。再仔细看的话，他和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一起站在柱子旁边，微妙地身高差距，和漂亮的斜侧面光线，即使是从构图上来看，都很相配。

　　因为甜蜜时光而压抑于心底的担忧和莫名自卑，不知为何被解除封印，一瞬间就要翻江倒海。江平觉得有醋意的自己真好笑，却不能停止这个连自己都鄙视的行为。

　　走近些或者仔细看的话，那个女生依稀有几分眼熟。江平在记忆里面搜索良久，才得出一个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答案。他确实见过这个女生，不过是人像素描罢了。端整地夹在白小开的画册里面，没有丝毫的边角折痕。他甚至有些怨恨发明纸张与铅笔的人，明明文字也不至于这么直白地，就宣判了无言的结局。

　　只不过一瞬间，心脏瞬间空虚酸软。如果在偶像剧里，他可以让袁文舒安排一场人工大雨来表达心情。可是徒劳。离开照顾宋杰的现场，兴奋地来接小孩子的自己，似乎被贴上了“真是傻瓜”的标签。

　　原来说不上原因的爱恋，也不过是游戏的一环而已吧。

　　say game over，好吧各自散场。原来还是不行的。

　　“江叔！江叔！”

　　江平恍然间回神，发现白小开逆着光向自己跑来，距离却像一瞬间拉开了。不过明明隔得这么都漫长了，为什么他还是不够时间收拾自己的心情。

　　“下课了？你们还要出去玩？”江平礼貌宠溺地问已经站到面前的小孩子。他有些迟钝于改变已经形成的相处模式，也担心这样沉陷下去的自己，和开朗的小孩子，有多么地不同。

　　心脏的地方有微微的疼痛。如同表示着成形的细微的爱的形状。

　　“没啦！江叔你忘了是我约了你。”白小开困扰地皱皱眉，紧紧挎包。

　　“那个，江平？”旁边的女孩子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瞪大眼睛惊喜地叫起来。“您……您是宋杰的经纪人么？”

　　“不是！”

　　“哦……我认识他。”江平优雅沉稳地笑着回答。原来宋杰的粉丝枝干蔓延地这么远了，估计面前的女孩子连他的细枝末节都清楚明了吧。虽然如同可爱小鸟一样的女孩儿，稍稍失望的样子惹人心疼到不忍拒绝。但基于白小开突然而决断一般的否认，江平不知道怎么也就半途改变了答案。

　　“这样啊……因为我是宋杰的谜，所以很在意，不好意思认错啦。”女孩子果真失望，但还是很礼貌地道谢。傍晚的微风吹起了她明艳的裙裾，她回复了毫不在意的笑容，淡粉红色的脸颊和湿润饱满的嘴唇，好像刚洗干净的春桃。“认识您也很开心哦，您也很帅啊。”

　　“是吗？如果有机会的话，帮你要签名。”江平很自然地就因为这个笑容做出了友善的允诺。

　　“不能这么轻易，你得考上Z大才算数！”一直沉默的白小开终于开了口。

　　女孩子立刻皱起了秀致的眉，夸张地低喊，“啊，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以我现在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老师的教学没有成果咯？”小白倚在江平旁边，臂膀似有若无地碰撞着他，“得到喜欢的东西，总得付出些代价才可以，听没听说过能量守恒定律这回事。”

　　小孩子们正儿八经讨论物理与人生问题的场面，和白小开自称老师的样子，都十分可爱，江平不禁也附和，“要加油！”

　　“好啦好啦，你快点儿回家继续复习啦。”从一见到江平便有些不耐烦的白小开，全然没有了累积起来的沉稳模样。“江，我们也走。”

　　“嗯……对了，请等一下！”女孩子跑到白小开面前，递了一个纸袋给他，“算是这些日子受您照顾的谢礼吧，请一定收下！下次再联系！”接着，便红着脸跑开了。

　　白小平看看塞进手中的袋子，灿烂地笑了，“还真是会贿赂老师呢！”

　　“你这也算有所收获？”江平揉揉他头发，促狭他。

　　“这才不算什么！”他用眼睛深深专注看着江平，“江叔，吻我一下吧！这个我最想收获了！”

　　刚刚还团在一起的人群，也早散开了。只看见红发美人儿与另一个人并排走着的背影，那人穿着色彩几乎要挤爆掉的夏威夷衫和牛仔长裤，踩着邋遢的凉拖，侧过脸来，还带着副泛滥路边摊的金边大墨镜。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美人儿突然扬起手来，给了他后脑勺一个爆栗。

　　夏威夷男顿时抱着头蹲在地上，好像撒娇一样地仰着脸，直直看着从他身边冷漠走过的同行人。

　　“他……没事吧。”江平问小孩子。

　　“能有什么事？话说回来，我好想你呢，江~~~~~~”

　　江平能躲过他如狼似虎来势汹汹的吻，却没来得及管到他缠到自己腰上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