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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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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其实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忍不住手上犯贱,去厨房热了粥,又把江冕给他的东西拾掇出来,煎了几个金黄金黄的南瓜饼。
白小开从沙发上爬起来,洗了手端端正正坐到餐桌前面,安安静静吃东西。他有时抬起头来,看江平围着围裙,用木头铲子托着刚刚煎出来的饼,从厨房进进出出,就莫名其妙勾起嘴角傻笑。
江平家电话响了,白小开要去接,被江平一个眼神杀了回去,吃嗟来之食,就得有低眉顺眼的素质。
“喂?江,小开是在你那边吗?”
“你现在才想起来?这么晚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家的小孩子要放养么?这要是冻死街头,碰到了绑架挟持,最后剩了面目全非让你认领,看你怎么交代!”江平火气大,语气和声音重,说着说着自己心里也冒起了寒气,拿着话筒的手都抖。
“喂……江……不好意思啦,我让tony来接。”那边的杜岩很识时务地把话筒交给白一唐。
“江叔……我二十了。”江平回过头,小孩子站在客厅转角辩解,大眼睛楚楚可怜看着他。“是我不好,没有跟杜岩说清楚告诉小舅舅……他以为我会回学校。”
“算了……快回去吃东西。”看着他顺服的黑头发,烧得有点儿泛红的脸颊,揪着毛衣下摆的手指,和羞涩表情,江平突然也失去了计较的力气,“我跟你舅舅说,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天凉,跑来跑去不好。”
白小开乖乖点头,然后眉开眼笑,瞬间雨过天晴,仅存的一点儿可怜委屈一扫而空,转过身跑回餐桌,雀跃如头上插了野比的竹蜻蜓。
怀着深深的被骗感,江平跟白一唐唠叨两句,放了电话。同时心中大叹同人不同命,一样月亮照千家人,几家富贵流油,几家破屋蓬壁还总发愁。白一唐该着了被心疼的命,不管是杜岩还是这个小外甥,胳膊肘全部向他拐,连他江平都不能跳出这个陷阱。
做好夜宵江平去洗澡,出来见小孩子自觉站在洗碗池前面洗碗,动作娴熟认真,想来是一贯养成的家务作风。这么大的孩子一般都是秉承君子当远庖厨的理念,加上课业的压力借口,会下厨的女孩子都少。江平心里有点儿埋怨白一唐,也有点儿心疼面前的小孩子。
“江叔,我跟你说件事情。”白小开洗完碗,理直气壮在毛巾上擦手。
“那个……我把粥全喝完了,不是故意的。”
江平吸口气,说“没关系没关系”,亏您有这么大胃,都可以养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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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开有点儿发烧,自怨自艾说自己是风中的小稻草,再被寒风一碰就折了,喝了药围着毯子蜷在江平家沙发上,乖得要命。江平倒怕他捂汗捂得过分。
一会儿播出了宋杰客串的电视剧,才唱片头曲白小开就把台调了。
江平赶忙说“你别调,我看看”。
白小开把遥控藏在毯子里面不撒手,“江叔,不要把工作拿回家做。还有,你要是喜欢这部电视剧,我可以给你一集一集地讲剧情。啊,不就是两个人见着了,看对眼了,恋爱大过天,波折了一下,然后开始小幸福,然后就片尾曲么。现在小学生都不敢这么浪漫了。再说了,我生病了,要听我的。”
出于对这件房子里唯一弱势群体那张嘴的忌惮,江平只好听之任之。
电视里有女先生在讲拍痧养生,白小开也撸开了袖子拍打自己的胳膊肘内侧,打了两下就怪叫哦我的GOD,真疼!还没养生就先杀生啊!
正把手提拿出来的江平,发现小孩子目光锁到了自己的身上。
“江叔,你也拍拍嘛,对身体好啦。”
江平不屑一顾,白小开就从沙发一端蹭到他这边,水汪汪眼睛不停看他。江平只好顺了他意,找准了位置拍下去,疼地一皱眉,白小开立刻上手顺着摸他后背,嘴里说“不疼不疼”。
江平心里想你是呼喇你家慧慧呼喇习惯了吧,下一步是不是该挠下巴了。
皮肤上一会儿就浮出星点一两颗青紫的斑点,所幸并不太大太多,江平的内部健康评级还是可以的,照电视中先生的说法,他这只生命的火炉还在熊熊燃烧,时不时投点儿干草就行了。
江平看回白小开,迅速捉住他,孩子样为报仇拉着他手臂,也要给他拍。刚刚小孩儿心疼自己,拍的声音都像蚊子叫,别说痧了,连红都没泛。
白小开挣扎无用,只好泄了气力,双眼晕了水汽,模仿仓鼠狠狠瞅着江平,没想到电视里面先生又说了,这个办法治发烧,泻火。江平立刻说,好嘞,这就对了。
江平抓着白小开,他手臂内侧皮肤光洁细白,绷着有力的青色血管脉络,灯光下带着浅淡光晕,江平突然想起那时候趴在他背上,被他背着上楼。也是这双手臂,安安稳稳托住自己丝毫也没有孩子气,全是成熟的安心气息。
江平心里身上都一热,怎么也下不去手,转而揉揉白小开头发,说“算了算了。”
这时候白小开又挣扎起来,江平觉得身子一阵寒凉,原来白小开揪开了他的睡衣带子,一下子露了里面胸膛出来。
江平惊讶后讪讪笑,赶紧要系回去,他抻了几下,才发现衣服带子被白小开紧紧捏在手心里,他因为有些发烧的湿湿眼睛,闪烁着莫名色彩。
“干什么?快松手,你想我和你一起发烧么?”他没时间做台阶让两人下,也觉得在他面前做台阶很累。
“江叔,对不起……”
江平满脸通红,还没回话,就见白小开突然松了手。江平赶紧把带子系回去,他手指都有点儿发抖。好歹他也有gay和非暴露狂的自觉,他又不是有D cup的靓女,虽然他也有几块优质巧克力muscle,但绝不是用来在这样的冬夜和小孩子面前免费展览的。进一万步想,就算偶尔被诱惑兴之所至发了情,对象也不能是这小子。白一唐会先把他扯碎泡进福尔马林让他永不超生,再加上罗语那边……他是支很老实地红杏,这墙出得实属意外。
“白小开!”江平眼尖地看见自己家的大地金棕色小地毯上,沾了几点新鲜又可疑的液体。
“江叔,我不是故意的……”卫生间响起了洗手液摔倒和他与卫生纸殊死搏斗的声音。
江平想,你不是故意的,我是活该的,知道你就是核子弹,还把你请进来。
“江叔,为什么我的鼻血总是流地不合时宜……小学时上课的时候不流,考试时偏来。惹小舅舅生气,他骂我的时候不流,等到杜岩来嘲笑我就来拜访我……还有刚刚,简直比女生的MC还惹人厌。”白小开举着右手,狼狈躺在江平的床上,鼻子里塞着面巾纸,据说这样的姿势比较有效。
“哪有盼望自己流鼻血的?”江平失笑。
“江叔,难道你没有盼望过流鼻血!”白小开简直要惊异地坐起来。
“我怎么会那么神经。”其实江平小时候也急切渴望过鼻血的到来,跟盼过年一样,那样江冕会特别紧张。不过他没白小开直白,自然不会承认。
“江叔,你好虚伪。”小孩子在原地哼哼,“本来气氛那么好的……”
“是,我虚伪。”
江平给他把毯子四周掖好,只露出一颗头来。
“好好睡,别想那么多了。”又揉了揉他头发,江平发现自己很喜欢摸他头发的手感。不太柔软也会不太硬,很合手,非要比喻的话,就像他最喜欢的那双小牌子手工靴子的绒里,合脚又贴心,喜欢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天天踩着毛毯去旅行。
“江叔,你确定你不睡在我旁边么?!”被子里面的小小虫拱了拱,大声问。
“确定!”
江平把灯关上,紧了紧睡衣,不小心摸到里面的心脏,还是有些失速。常此以往,不是好现象。
也没准,他想太多,定力不好,眼角眉梢间,不过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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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平就赶紧把基本上已经生龙活虎的病号移交给亲自上门的杜岩。
白小开的感冒发烧好的时候,还特意给江平打了电话通报,又表达了小女友接到宋杰签名后的兴高采烈之情,极力单方面决定慷慨请江平外出就餐。
可惜江平正在忙REAL的十年庆忙地四脚朝天,恨一句话不说就把宋杰带去采风写生的魏潜风恨得咬牙切齿,早把斯人斯事忘得干净彻底,只好婉言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