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同人）》林卿

50、50

　　二人刚到正院外头，就见十爷面色焦急地在院子门口踱步，旁边小厮还捧着两个盒子。
　　还不等他们行礼，十爷先向听兰作揖拜礼，“我姨娘不懂事，冲撞姑娘了。姑娘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听兰慌忙侧身避开，“不敢受十爷的礼。”又笑道：“您是主子，何必为她道歉，我们奶奶也不会为她说您的不是。”
　　十爷苦笑一声，“嫂子为了我的事废了不少心，官媒都不知来了多少趟，才定了这门好亲事。我心里都记着，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谢。我姨娘糊涂，却来闹事。嫂子就是叫人打我一顿也是我该受的，只怕嫂子生气，气坏了身子，那真是打死我也不能够了。”
　　听兰、听竹对视一眼，听竹又打量了他一眼，方笑道：“十爷有心了。我们奶奶不是心胸狭窄的，这点事不会放在心上。”
　　十爷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额上汗都下来了，急道：“我不是说嫂子心胸狭窄，我就是过意不去，来道歉的。”
　　听竹见他不似作伪，戒备之意去了三分，笑道：“十爷可叫丫头们进去通传了？”
　　十爷拿袖子擦了擦汗，“已经有小丫头去了。不过这会子九哥还没回来，嫂子也不能见我。我也糊涂，不该这时候来的。”
　　说着雪雁从里面出来了，向十爷行了礼，笑道：“奶奶吩咐，十爷来找国公爷说话，就请十爷到偏厅喝茶。”
　　十爷连连应了，又向二人道谢，才跟着雪雁进去了。
　　等看着十爷进了偏厅，二人才进正屋和黛玉回话。黛玉听完摇了摇头，蹙眉道：“仗着自己是长辈，便想要拿捏我们，好似忘了从前的事。”
　　听兰笑道：“要是换了旁人，太太应付一回，根本不放在心上。现下呀，可不是心疼国公爷了。”
　　黛玉瞪她一眼，嗔道：“原说你累着了，叫你好生歇着去。现在看，还有功夫打趣我，定是太闲了。聘礼还没收拾装箱呢，还不盯着去。”
　　听兰嘟着嘴，道：“太太被奴婢说中了，这是心虚呢。”说完捂着嘴看黛玉，不住偷笑。
　　黛玉取了腰间的荷包轻轻抛向她，一面道：“我与他是夫妻，自然要心疼他。不然心疼你这小妮子，你还要拿我寻开心。”
　　听兰接了荷包，装模作样地前后翻看一回，笑道：“还得太太心疼奴婢，听竹姐姐这么好的手艺，就赏奴婢了。”
　　听竹笑道：“太太看她拿了东西，还不去办事，瞧着是该罚了。”
　　众人都笑，听兰才捧着荷包告退。黛玉心里那一点子伤感，被他们几个哄得也不剩什么了。
　　晚膳的功夫，雪鹰正问要怎么安置十爷那边，就听见小丫头来传话，说是：“国公爷回来了，知道十爷在偏厅就过去了，叫奴婢来跟太太说不必等他用饭。”
　　黛玉便道：“他们兄弟说话，总不好叫十爷饿着肚子回去。叫厨房预备一桌酒菜送过去，只告诉师兄一句，不许他多喝。”又道：“我们这也摆膳吧。我一个人不必七八样菜都摆上，你挑两三个留下，其他的你们趁热拿去分了吧。”
　　雪鹰应了，叫小丫头去传话，又赶忙带着人摆饭。
　　黛玉刚用完，苏行泽就大步进来了。黛玉笑着抬眸看他一眼，又挪开眼看雪鹰，道：“去把井里湃的西瓜切了来，再切两碟子给十爷和十姑娘送过去。”
　　苏行泽在她身边坐下，与黛玉说起十爷的事，道：“他不是那忘恩负义、好高骛远的人，他今日是出府了，知道消息才赶忙回来。但凡早早知道，必定是要拦着那个女人的。”
　　黛玉撑着头，笑道：“我信师兄看人不会错，你早和我提过他安分守己，我怎么会疑他。”
　　苏行泽摸摸她的头，轻声道：“他不妨事，只是今儿那个老的那里叫你受委屈了，是我的不是。”
　　黛玉看着他，笑道：“她为人卑劣，与你有什么相干？况且我只是在屋子里吩咐了丫头几句话，哪里受了委屈。”
　　正巧雪鹰将西瓜端了来，苏行泽一边吃，一边又和黛玉聊起衙门里的事。
　　苏行泽心里一面在琢磨，何姨娘闹起来不妨事，要紧的是银杏院那个老东西心思大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她到底在内宅经营了几十年，背地里真弄出什么事来，可是得不偿失。太后那边子嗣催得紧，但黛玉到底年纪小，能缓几年最好。几个皇子也斗得乌鸡眼似的，他能避几年，等有了结果再活动最佳。老十虽是想从军，但到底年轻，再在家中勤勉练习几年武艺也不错。两个妹妹年纪还小，婚事缓三年再议也无妨。论起来，老东西可是不该留着了。苏行泽拿定了主意，便吩咐梦灵去办。又嫌这些手段腌臜，连黛玉也没告诉。
　　次日，贾家送来帖子，邢夫人将惜春认在名下，定了九月十二号正经摆两桌酒，请黛玉去观礼。黛玉抽不开身，便只派人送了礼去。
　　十爷原是急着成亲，好分出去单过，再靠自己去搏个功名。龚家更是不喜龚二姑娘，想早早打发了她。二边一合计，便将日子定在了九月十八。
　　大婚第二日，苏行泽便叫来族老，在他们的见证下分了家。
　　正好料理完这些，黛玉无事一身轻，便去了贾家。
　　知道只黛玉一人来，故这回只凤姐儿来了门口相迎。凤姐儿见了黛玉，又是一番奉承话，黛玉笑着与她打趣，又问：“外祖母这两日可好？”
　　凤姐儿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宝玉那儿用不惯这寻常的木炭，烟大熏着了，夜里也在咳。老太太惯常疼他，拿了银子叫我家琏二去买银丝碳。那东西向来只供宫里和显贵人家，外头的又贵又稀少，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本事，便推了。老太太自己又找了人去买了，倒底百两银子买了一筐来，没两日便没了。老太太还要去买，没成想宝玉自己说老太太不必为他费这个心。”
　　黛玉微微额首，“宝玉经此一遭，懂事了许多。若是他能顶立门户，外祖母也可安心了。”又问：“这也是好事，嫂子倒似十分忧心，可还有什么内情？”
　　“妹妹聪慧，一听就明白嫂子的苦处了。宝玉自打月初病好了，能下床走动了。除了早晚去给老太太请安，就成日到四妹妹屋子里的佛堂去，四妹妹不理他，他也不理，两个人就坐着看佛经，石头砸下去不出声，真跟两尊佛似的了。老太太叫他也不应，云妹妹哭他也不管。问起来，就是他早晚要去的，不必管他，不值当为他费心。”
　　黛玉顿了一下，蹙眉道：“这可叫外祖母焦心。”
　　凤姐儿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可也没法子。大夫瞧了说没病，老太太不放心，连道姑和尚也请了两回，都说不出什么。”
　　已到了贾母的院子外头，二人便不再说。见了贾母，她果然比上回见憔悴许多，湘云眼也红红的。黛玉心疼贾母，命人拿她的帖子，请一位太医来瞧瞧。
　　贾母却是摇摇头，道：“不用费这个劲了，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没事。”用招手叫黛玉近前来，道：“外祖母不知还有几日好活，叫外祖母再看看你。外祖母这辈子最疼的，一是你母亲，二是宝玉，宝玉不好了，你母亲又先我去了，只有我的玉儿了。”
　　黛玉一面示意听兰去请太医，一面握住贾母的手，柔声安慰道：“外祖母不要说这丧气话，宝玉许是养病久了有些恍惚，不定哪日便好了，自要孝顺您的。”
　　“不中用了。”贾母话音未落，先流下泪来。
　　黛玉忙给她擦拭，又听到外面传来宝玉的声音，“玉不见了，玉不见了！”
　　过去二十年里，灵通宝玉就是贾家第一要紧的东西。就连一直不理人的惜春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要紧的东西不见了，自去找，不要在我这说，我这如今除了我，可没有第二个贼了。”
　　宝玉不理她，径直出了她的屋子，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凤姐儿和黛玉扶着贾母出来，贾母急道：“孽障啊，这是怎么了。”湘云也叫了一声：“二哥哥。”
　　宝玉却没有理他们，只是定定得望向黛玉，忽然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听竹连忙挡在黛玉面前，贾母也忙斥道：“不许胡说，这是你林家妹妹。”
　　宝玉摇了摇头，又去摸胸前的玉，可只见金环还在，玉并不在，他又道：“林妹妹，我玉不见了。”
　　黛玉本想转身离开，偏一晃神，心头涌上一股悲戚，仿佛自己正处什么豺狼虎豹窝之中，全乃孤立无援之情。黛玉定了定神，脑海里闪过父母弟弟和师兄的脸，压下去了那股莫名的情绪，便抓住雪雁的手，道：“我们走。”
　　“哎。”雪雁正护着黛玉要走，刚动了一步，就听到背后一阵喧哗，回头一看，竟是宝玉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黛玉便停住脚，看着贾家的下人把宝玉搬到他房里床榻上。邢夫人、李纨母子、尤氏婆媳都来了，围在他身边，或关心他，或安慰贾母。黛玉站在门口，蹙眉看着，没说话，却也不提走。
　　等听兰带着太医到了，先给宝玉看病。太医只说是急火攻心，拿出银针扎了几下，便见宝玉眼皮动了，缓缓睁开。
　　贾母说了一声“哦弥陀佛”，又谢太医：“多谢老先生救我孙儿一命。”
　　太医只说无碍，又去开药。
　　宝玉自己撑着要起来，湘云连忙扶他，又给他垫了个垫子在身后。宝玉看着她的手，轻声道：“多谢云妹妹。”
　　湘云大惊，抬头看他，哭道：“二哥哥，你好了？”
　　宝玉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只好道：“我糊涂了二十年，如今明白了。”又看着贾母道：“孙儿不孝，叫老祖宗操心了。”
　　贾母闻言也哭了，搂着宝玉道：“我的宝玉啊。”
　　众人怕贾母情绪过激，身子熬不住，连忙来劝，贾母才渐渐缓下来，松开宝玉。
　　宝玉又看向站在门口的黛玉，他掀开被子，不顾众人劝阻，赤足站在地上，向黛玉一揖长拜，道：“方才唐突了国公夫人，夫人向来不屑和我计较，这回也饶了我吧。”
　　黛玉早已回过神，此时淡淡道：“我无碍，只是为了老祖宗和宝二奶奶，宝二爷也该改了。”
　　宝玉笑着点点头，又道：“妹妹该离开了，离开了才好。”
　　贾母见他像是赶黛玉走，连忙拉他，“又说胡话。”
　　黛玉笑道：“宝二爷好好养病，日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府上了。”
　　宝玉看着她，连说了三个“好”。贾母向她歉疚一笑，又叫凤姐儿送她出去。
　　黛玉回到安国公府的时候，苏行泽已经在屋内捧着本书在看，黛玉见了他喜道：“你怎么今儿这么早回来了？”
　　苏行泽放下书，给她倒了一杯茶，一面笑道：“难得今儿衙门没什么事，我就躲个懒，休息半日。没成想我回来了，你又不在。”
　　黛玉笑道：“我去看外祖母了，不过……”黛玉便将方才的事说了，又捧着茶杯，道：“我感觉怪难受的，又说不上这情绪因何而来。”
　　苏行泽心下大惊，想着莫不是代表这木石前缘已了，二人再无瓜葛。不对，这一世，他们之间本也无瓜葛，这小仙姝是他妻子。他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道：“秋老虎也唬人，这一路上也远，定是马车不稳，你累着了，又被他神神叨叨地一吓。回头叫人熬一碗安神药，必定好了。”
　　黛玉瞪他，“又骗我，我才不吃药呢。你日日辛劳，我叫人给你熬一海碗参汤，再配一碗黄连水降火才好。”
　　苏行泽凑近笑道：“我补什么？我要补吗？”
　　黛玉看着他揶揄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遂推开他，羞道：“不要脸。”
　　苏行泽大笑，黛玉便起身往里去，苏行泽看了一眼，又追上去逗她。这样闹一回，黛玉也不再想宝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