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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学姐(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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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最后一间教室,杨逸霄摊手扶额,向俞子凡招招手准备上二楼,刚走了两步却发现怂包学长并没有跟上来,他回头却只见俞子凡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他,下一秒一个箭步直击他的面门。
杨逸霄一惊,后仰侧身躲过俞子凡握着尖石砸过来的手,石块险险擦过鼻尖挥了个空。
俞子凡见一击不成,丢下石块上前掐他的脖子,杨逸霄还没站稳冷不防被俞子凡一顿拉扯,两人纠缠着一起滚下楼梯,摔到动弹不得。
杨逸霄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来,红了眼的俞子凡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缓缓爬起,走到杨逸霄身边跨坐上去。
俞子凡盯着眼前平躺在身下因疼痛还在“嘶嘶”抽着冷气的学弟,一缕缕黑气从地面抽离环绕着对方周身,像一个密实的蚕茧将杨逸霄层层裹了起来,只余下他模糊不清的面容。
双眼通红的俞子凡面颊抽搐着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双手死死扣住杨逸霄的脖颈,看着学弟面色胀红青筋突出双眼圆睁,俞子凡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
被压在地上的杨逸霄还没来得及从摔晕的状态里找回清明,就被学长扼得呼吸不畅,他抓住俞子凡的双手挣扎着抬腿猛踢他的后背,可对方却像毫无知觉一样。随着俞子凡力道渐渐加大,杨逸霄的意识开始丧失,他没想到今夜不是败于恶鬼,却是交代在自己人手上。
等等,恶鬼?杨逸霄在意识模糊的最后瞬间脑中一亮,艰难地摸出藏在贴身口袋中的雷符,用尽全力狠狠掼在俞子凡的额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雷符正面击中的俞子凡发出痛苦的怒吼,立马撤了双手想去撕扯额头上的符箓,可这张黄符却像是长在了身上一般不论怎样都撕不下来。
随着每一次的碰触痛彻心扉的灼烧感从额头一路袭击至脑部深处,俞子凡痛得跌坐在地不住地对着一处捶打着自己头,一声声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杨逸霄用手支起上半身靠着墙壁看学长在地上痛苦地的挣扎,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出了口气,刚才的俞子凡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连眼白都透出一抹不详的暗红色。
骤然被他袭击杨逸霄没有反应过来,但现在看来他当时在自己开门时的反应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恐怕,还着了它的道。
俞子凡惨烈的痛呼在教学楼里回荡,可杨逸霄此时也顾不得他的叫声会不会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杨逸霄不敢帮他撕下雷符,他怕自己一时心软换来的是两人都凉凉的下场。
俞子凡还在不住地捶着头,杨逸霄真怕他把脑浆子都给捶出来。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渐渐地俞子凡呼声变弱,动作也不像之前那么生猛,徒有口中细微的哼哼声和持续击打头部的姿势,力道却是软绵绵的,再下一秒他突然安静,双手一松直挺挺倒了下去没了动静。
杨逸霄见状小心翼翼地走过了去,再三确认俞子凡真的昏过去后他才伸手探了探学长的鼻端,可手指上却并没有传来预料中的湿热水汽,只是一片静悄悄的。
杨逸霄手有些抖,他抽回指尖在衣服上擦了擦,再次伸向学长的鼻子下方,依然毫无动静。
杨逸霄颤抖着把俞子凡翻过来放平,头贴在他的左胸口上,不出所料胸腔里也没有传来有力的“咚咚”声,学长是彻底凉了。
完了,我把学长给贴死了。
杨逸霄心下拔凉拔凉,傻傻地看着躺在地上没了呼吸的俞子凡,学长额头上还贴着那张黄符,符上的纹样和印章却全都不在了。
对,去找邱发财,也许她能救学长。杨逸霄回过神来,连忙扯下了贴在俞子凡额头的空白黄符胡乱塞进口袋里,把躺在地上的倒霉学长搀了起来,可对方软趴趴的使不上力,两人挪动得十分费劲。
就在杨逸霄艰难地把俞子凡拖上了二楼时,歪在他肩侧的脑袋突然动了动,随后刚刚还没了心跳的完全一副离魂归天的俞子凡猛地抬起头,正好撞上侧头来看的杨逸霄的下巴,两人都吃痛惊呼,杨逸霄当即甩开了架在肩上的俞子凡。
“你到底是谁?”杨逸霄向后猛退两步戒备地问。不怪他太警觉,明明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人突然活了过来,先前又有过那样的经历,任谁都会戒心满满。
还在迷糊中摸索神智的俞子凡先是被他甩得老远又接着被厉声责问,摸着后脑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我是谁,我是俞子凡啊,你怎么了?‘嘶’,疼!”
杨逸霄并不回应,隔着三米的距离问他:“今晚除了我,你还遇见过谁?”
“什…么意思?”俞子凡想上前,却被杨逸霄做出的阻止手势拦住,他呆立住疑惑地盯着杨逸霄,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前脚还和他愉快地开着教室门,后脚就被嫌弃成这样。
他只记得杨逸霄推开了106的门,至于开门之后的事情,就完全断片了。
“少废话,今晚还有谁?”怕他一时不能理解自己的问题,杨逸霄还是给了点提示,“我们本来是要去找谁的?”
“邱、邱姐?”俞子凡越发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对方。但杨逸霄却明显松了口气,这怂不兮兮的语气和狗腿的称呼,确实是俞子凡错不了。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头这么疼?”
“你刚才差点杀了我。”杨逸霄快速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跟俞子凡过了一遍,听完后倒霉学长呆呆的张着嘴,一脸不敢相信。
“你看你你看你,让你别跳过门开下一扇,你偏不,这下好了,还撞邪了!”想到刚才自己在迷糊中差点就把学弟给掐死,俞子凡怕杨逸霄秋后算账,连忙先把锅甩给对方。
杨逸霄:“……”你不是撞邪,你是撞坏了脑子。
杨逸霄懒得和他计较,示意他一楼已经找完了该去二楼,俞子凡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唰唰”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耳光,“啊啊啊啊,疼疼疼。”俞子凡捂着脸心下稍安,刚才袭击杨逸霄的事自己根本不记得,现在能感觉到疼说明意识还在。
看着这个刚清醒过来就开始犯傻的怂包学长自娱自乐,杨逸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可他心头仍然有一片阴云未去。
杨逸霄才是走哪儿撞哪儿的招鬼雷达,没理由开个门会让俞子凡撞邪而自己却毫无知觉,如果不是俞子凡的体质比他更特殊,那就是他们撞上的东西无比凶险了。
两人不敢耽搁太久,树下的手机灯最多不过再撑一刻钟,无论如何找到灯控室才是最要紧的。
邱发财躲在教室里等了许久,始终没见自己的黄纸片飞回来,又听见外面唏唏嗦嗦不断有响动传来,于是趁声音在楼道另一头响起时,悄悄从教室里溜了出来,躲到了别的地方。
邱发财藏在阴影里探头暗中观察,四周没有动静,她闪身进了另一间教室躬身于门后,安静的等待着她的“探子”圆纸片发回最新前方线报。
突然邱发财手中撕剩下的半截黄纸动了动,似乎发现了什么。残破的黄纸从她手中飞起漂浮在空中,轻盈地画着圈舞蹈似的比划着所见的信息,但,邱发财没看懂!
黄纸有点急了,它越急舞得越快,破破烂烂的毛边被带得一翻一翻的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邱发财只好把右手食指在短刀上抹了一下,挤出一颗血珠弹进空中乱飞的黄纸中,黄纸兜住血珠瞬间就不乱动了。
血珠被摊平化为淡红色的符纸样薄片,补全了黄色符纸原先缺失的部分,使得整张符纸渐渐能勉强看出个形来。
黄纸不再胡乱地比划,而是一板一眼认真舞动起来,从黄纸的反应中邱发财艰难地理解出它了的意思,黄纸片说它遇到了两个“人”,正在一间间教室寻找什么,两个“人”身上都有死气,看上去很危险。
分辨这几句简单的信息可花了邱发财老鼻子力气了,要知道操纵圆纸片飞出去探路不需要什么美观不美观,但要留下的部分作出指示,这符纸的好看程度可直接影响着施术者读取相关信息。
看来下次出门还得带把剪刀,邱发财无奈地想。
此时杨逸霄和俞子凡失望地关上教室门,却发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凌空悬起了一张黄底朱纹的符纸,它安静地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两人。
被乱入的黄符搞懵的杨逸霄也反应不及,只是疑惑地和黄纸对视,见二人终于注意到它,那纸片轻轻扭动上半部分向左偏折了一点,像是在歪头打量二人。
但俞子凡却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是操控符纸的法术,在他的认知里这栋楼里除了邱姐没有别人会了,俞子凡登时觉得欢欣鼓舞,终于绝境逢生。
黄符纸看着雀跃的俞子凡和冷静戒备的杨逸霄,转身向外飘去。俞子凡怕符纸就此消失,连忙跟了上去,杨逸霄想拉住他却没能扯得住,这人力气时大时小的,这会儿就大得有些过分了。
看着远去的俞子凡,杨逸霄捏了捏眉心,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心中却莫名有种惴惴不安的情绪从心房里满溢出来,渐渐蔓延到了整个胸腔。
带路的黄符像是有意识一样,向前飘了一段又回头看看,见两人落得有点远就原地等他们一会儿,等二人跟近了又转头继续向前飘去。
其间杨逸霄试图悄悄偷袭把它捏在手里,却被黄纸符轻松躲过,还俏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以这样,看见黄符这个反应,俞子凡越发确信是邱发财指示这符纸前来找他们的了。
杨逸霄和俞子凡跟着黄纸下楼到了天井处,此时对着大桑树的手机灯电力已十分微弱,树干上的黑色瘤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邱姐?”俞子凡试着轻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
突然俞子凡感觉脖子一凉,一种头身分离的撕裂疼痛传来,俞子凡只觉得一双大手生生要把他的头从肩膀上硬拔了出来,痛得他几乎快要站不稳。
杨逸霄见符纸把他们带到天井时就暗自生疑,现在看到俞子凡突然痛苦不堪,忙伸手稳住他并环视四下,手心微微发凉。
缓过劲来的俞子凡摸了摸脖子发现并没有伤痕,刚才那阵痛感来得强烈去得也快,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见远处的树后闪出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领路的黄纸看见了主人“嗖”一声飞了过去。
“邱姐!”俞子凡看见人影高兴地叫道,立马想要跑过去,却被跟在身后的学弟死死拽住,杨逸霄皱眉盯着黑色的人影不说话,面色冷得可怕。
俞子凡不悦,刚想甩开他的手,就看见黑暗中那个直立的人影背后突然又冒出另一个人影,两个影子并肩而立,幽幽开口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