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意识场》蝶蝶不休W

52、7.1被袭

　　田屿会从田川的感官中获取信息，同样，田屿霸占他的身体的那天，田川也像一个被动的参与者一样，从田屿的言行中获取到了信息。
　　当他置身于田屿的位置后，他原有的世界观已经碎裂崩塌。
　　□□与意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那个独立于自己控制之外的灵魂，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到底属于谁？
　　这些不知是属于生物学还是哲学的问题在反复拷问着自己。

　　尤其是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伤害被激怒而无能为力时，自责的情绪犹如爬虫啃噬他的内心——这些事的发生，都是因为我吗？

　　这些来不及想通的问题让他困惑，但更让他愤怒。
　　凭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人生就突然变成一团乱麻？
　　凭什么他必须要思考必须要抉择必须要无谓的承担！

　　在他被田屿坚硬的鞋底踩在地上，一边深受烈火烘烤时，愤怒被累积到了顶点。
　　也正是如此，他突然间想通了。

　　他不会承担田屿恶行的后果，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田川无法抵达那个世界，但如果说要对付田屿，可能从他自己入手是最好的方法了。
　　他说的加入他们的意思是他愿意帮助他们找到田屿。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办，找到了田屿又能怎样，他暂时也不清楚。
　　但能让他看清自己的选择，已经让他松了一口气了。

　　吴安不敢继续问，一整节课拧着眉头瞟着他同桌。田川后脑勺被盯得麻麻的，但他也没办法告诉他这个天真的同桌任何真相。

　　仙境日的这天，路森行过得很不顺利。从轻微的失控开始，再和田屿狭路相逢，又被罚站写检讨。但跟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遭遇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

　　在几次轻微的失控之后，他突然感觉自己深深的坠入了某种时空，周围的场景变幻之快让他眼花缭乱头晕恶心。他记得他上一秒是坐在教室的课桌前的，下一秒的天地就昏暗如墨，脚下的地面也消失不见。

　　木质的课桌眨眼间长出藤蔓攀上他的双手扭在一起，接着顺着他的双臂蔓延缠绕，很快就攀爬至他的身躯继续捆绑。眨眼间天地之内就剩闪烁的无意义的画面和被捆绑吊着的他。
　　虽然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内，但他知道这次和之前那些不稳定的小失控不同。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攻击！

　　他试图做出反应，但由于缺乏了自身定位的判断，他的场力无法发挥作用。

　　不好！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中下意识的去挣脱束缚的藤蔓。
　　藤蔓受到刺激开始收缩，并疯狂的长出叶子。没过多久，路森行已经被绿色的茧彻底包裹住了。

　　窒息感和恐惧感让他的心脏超负荷运作。

　　咚咚！

　　咚咚！

　　虚无的真空里听不到任何声响，却偏偏放大了恐惧的心跳声。

　　窒息会导致死亡。他知道他只要放弃抵抗，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死去。
　　同时也是解脱，他会重新回到现实——回到教室，回到课桌旁，回到安全的世界。

　　但他仍在对抗。

　　那些坚硬的藤条开始撕扯他的身体，鞋子坠落、袖子撕裂、枝杈贴着他的皮肉从胸膛的衣服刺出。

　　他像一个面团一样被拉扯。

　　啊！！！！！！

　　他用力勾起手臂，去拉扯罩在眼前的藤条和硕大的绿叶。他第一次这么讨厌植物。

　　他忍者剧痛从植物的缝隙中看到了光亮。闪烁变幻的场景此时停留在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面前显示的正是自己在仙境的住所。

　　下一秒的自己重重地摔在了那条石头小径上。身上的藤蔓迅速在地面上蔓延，像蛇一样斯斯作响，将他死死的按在地表。

　　心脏快要爆炸。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四肢已经被拉伸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会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明明到了自己的场域，却已经虚弱到使不出任何场力。

　　意志快要撑到极限时，他隐隐感到身下的藤蔓在慢慢撤出，释放出让他喘息的空间。他咳了起来，刚要大口呼吸，就觉得身下的皮肤像火焰灼烧似的疼痛。

　　他在被按在地上拖行。

　　他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这是什么酷刑！

　　“啊！！！！！！”
　　……

　　不知道这撕心裂肺的吼叫是如何从他的胸腔里喷出的。但下一秒他的一整个身体就被一个凉凉的棉被接住了。

　　身上的藤蔓瞬间变成花瓣向四周爆裂开去，他在雪地里滚了两圈后平躺在雪做的棉被上，四肢挣脱了束缚和拉扯，在冰凉的雪花中释放灼热的疼痛。

　　他看着空白虚无的天空，大口呼吸着。

　　一个身影俯下身来，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消失在视线外。

　　他用力撑起自己，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二层小楼燃起了熊熊大火。
　　刚刚那个身影，此刻正向火场冲去。
　　不是别人，正是项知。

　　“项知……”
　　他刚想发出声音，就昏了过去。

　　“路森行！路森行！”
　　不知昏了多久，他被项知摇醒。
　　仍旧在仙境的院子里。

　　他抬眼看到，二层的小楼已经化成了黑黢黢的一片残垣断臂。
　　门前的樱花树也没能逃过。

　　他被安置到了一把舒适柔软的沙发上，虽然看起来跟这个环境很不搭，但他十分感激眼前这个设计师。

　　“你怎么来了？”他元气丧失，只能用虚弱的口吻讲话，沙哑而憔悴，不忍直视。
　　“是你叫我来的呀。”她看着损毁的固定资产，评估着重建的工程量。

　　“什么？我……”
　　路森行刚要问，突然明白了。
　　他们是绑定的，一定是他的危险处境触发了报警。
　　所以当他一旦定位到了自己的具体位置，项知也就知道了这个位置，所以她立刻就赶来了。

　　没想到打算要救她于水火的计划，现在反而让她救了自己。

　　也好。

　　他想到刚刚自己要被五马分尸拖行致死了，无比感激眼前的救星。

　　敌手纵火后就不见了动静，似乎已经溜之大吉了。
　　有项知和他的加持，虽不知敌手是谁，但至少在目前的范围内，他们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而敌手已经达到了目的——在他的地盘羞辱他。

　　项知知道他没事，他的疼只是疼，他需要自己消化，她帮不了他。
　　伤害已经发生了，在他的脑子里起了作用，那么疼痛就已经发生了，无法撤回。

　　看他的样子，还是他懂得的太多反而害了他。
　　也害了她。

　　从一开始的窒息她就感觉到了。莫名开始的痛感加上丁颀优歇斯底里的呼喊他同桌的名字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强行冷静，闭上双眼，试图搜寻路森行的下落。

　　她不知道绑定关系会给她哪些线索。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毫无头绪，只是被传递窒息和捆绑的痛感，以及来自他的情绪。

　　直到突然间眼前一亮，眼前的人和脑海里执着搜寻的人重合，她也就同时出现在了那里。

　　“怎么样了？”尽管经过了压制，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路森行心内一沉，看向她的眼神深如寒潭。
　　“那些……你都……感受到了？”他抱着微弱的希望，想要一个不那么残忍的答案。

　　不那么自然的一抹浅笑划过项知的脸，“你说什么？我刚发现你不对劲就过来了，你还好吧？你场力恢复得怎么样了？身体呢，还疼不疼？”

　　“我还疼不疼，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被攻击的又不是我……”

　　“你别骗我了！”

　　路森行双眼沁着殷红，目光锁住项知的双目，抬起自己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项知被他突如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缩起了手。

　　“你干什么？！路森行！”她知道装不下去了，看了眼手腕，对他怒目圆睁，“你至于吗？！”

　　路森行的手腕处流出血来。项知的手腕并无伤口，但他们都知道，这一口下去，痛感上是一样的。

　　“对不起……”路森行垂下头。

　　缓缓地，他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对不起……项知，我不该和你绑定的，都是我太过于自信，反而害了你……”

　　看着面前有些破碎的路森行，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高冷样子，她的心里好像缺失了一块什么，空空的；同时又像被填补了一块什么，堵堵的。

　　“你帮了我那么多次，能帮上你，我也很开心。”
　　她让自己靠在了云朵状的靠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靠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眼前有着特殊美感的烧焦的建筑，很有默契的，沉浸在静态里，不发一声。

　　此时的教室已经乱做一团，丁颀优断定是他们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导致昏睡不醒的。老师找了强壮一点的同学把他们背到了医务室，校医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这不是中午刚来的那位同学吗？！这是怎么了？！”

　　“你这座房子，好像很难恢复的样子。”许久，项知悠悠地感叹道。她偷偷试过了，自己虽然能用一些场控力，但对于这座房子似乎无能为力。

　　“嗯，仙境不是普通意识场，需要它自己慢慢恢复。如果它还愿意的话。”
　　项知记得，这些房屋树木，都是有灵性的。
　　“那你下次休眠，岂不是要以天为盖地为庐了？”
　　路森行惨淡地笑了笑，“好像也不是不行。”
　　“喂，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变态的痛感好像消散过半，项知笑起来好像轻松了一些。她想活动活动散架了般的四肢，刚抬起手来，就被路森行捉住。
　　原来从刚刚开始，他握着手腕的手一直都没松开。

　　他把手掌滑下握住她的手，回头看她愣住的笑脸。两秒后，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