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薄浓

1、Chapter one

　　“前几日，莫桓老师的工作室点赞了一位网友的同人文？”
　　MC的目光还未从手卡上挪开，就听见莫桓和莫昭两人接连“嗤”了一声，抬首只见莫桓左手虚握，修长食指抵在高挺的鼻下，唇角弧度较先前高扬许多，头微垂，目光也随之下移。莫昭则脑袋高昂，抿唇抑笑。MC不解，面露疑色。
　　莫桓左手撤下，搭回座椅扶手，调整坐姿，觑了眼莫昭看回镜头，右手慢一拍指了下莫昭，
　　“莫昭上午才跟我说你们会问这个，给她说中了。”
　　“对，他还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莫昭跟着颔首。虽说莫桓上午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呃，”莫桓又瞟了眼莫昭，对上莫昭看过来的眼神，一顿，“其实这篇文章也是莫昭拿给
　　我的，我也看过不少同人，但是这篇文章的cp……”
　　“是我们两个，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人磕我跟我哥的cp，”莫昭转向镜头，很快接过话，右手向旁一摊，“这个时候就应该po一个‘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包。”
　　莫桓跟着转向镜头，“对，我其实是来友情，”他抿唇顿了一瞬，迅速改口，“亲情客串的，有粉丝愿意为了这十几分钟的镜头写同人，文笔还相当不错，关于片中剧情的解读也比较符合逻辑，我都有一种我被说服了的感觉，很不错，所以我跟工作室的人提了一下，他们就点赞了。之前也有采访让我读一些微博评论，很多有关同人的梗我也有挑一些回复，网友的脑洞都让我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所以对于同人作品我还是很期待的。”
　　“确实。”莫昭应和道。
　　“我们选了这篇文章中的一小段，莫桓老师可以为我们朗读一下吗？”MC说着，手中捏的纸已经递上。
　　莫桓倾身接下，扫了眼纸上的内容，“好。”
　　莫昭笑着挑了下眉，凑上去看，眼底意味不明。
　　“声控福利时间到了，记得录音哦。”MC道。
　　“……
　　她向他奔来，细软的金发和蕾丝的裙摆扬起一致的弧度，露出光洁的小腿和小巧的脚踝。他目光下挪，神往那藏在鞋中的白玉，光润滑腻。她在他身前一尺驻足，碎发贴在额角，口中唤的那声‘哥哥’绵软悠长，伴着轻喘，诱的他目光上移，在那微张的小口顿了一瞬，才对上她隽黑的眸，他的影。他勾唇，抬手替她将散落的发别至耳后，带薄茧的指尖划过她娇嫩的脖颈。她一颤，连带着后缩，‘痒’，尾音上扬。他想，后院的白蔷薇该开了。
　　……”
　　声音低沉，刻意放缓语速以求吐词清晰，莫桓念毕，衔笑定定看了镜头一眼，才将手中的纸递回。
　　莫昭坐正，嘴角挂着弧度一致的笑，“白蔷薇估计这个时候已经从后院开到卧房了。”
　　莫桓闻言笑了一声，抬手抚莫昭后脑，“白蔷薇应该只此一朵。”
　　在一堆工作人员的笑声中莫桓收回手，MC轻咳一声示意采访继续，“之前莫桓老师的工作室点赞对象都成为了后来的合作对象，是不是意味着此次也会和这位网友展开相关的合作呢？”
　　莫昭借着捋头发微微垂首，目光转向莫桓搭在膝上的双手，一声鼻息仅二人可闻。
　　“这件事团队和公司会进行考量，暂时给不出明确的答复，不过——我很期待。”莫桓连着点了几下头，顺带着眨了下眼。
　　“那我们就一起来期待吧，”MC适时收住话题，转向一旁的莫昭，“我们都知道莫昭老师最近官宣恋情，恭喜。”
　　“谢谢。”莫昭眼中含笑，微微颔首表谢。
　　“粉丝们对这件事情的反应都比较大，男友女友粉都哭倒了一大批，莫昭老师怎么选择出柜了呢？性取向是女吗？还是说其实莫昭老师是双性恋？”MC追着补问一句。
　　莫桓侧头盯着莫昭，伸手覆上莫昭手背，双眼连眨，长息一声。
　　莫昭递给莫桓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而看向镜头，“确实，我的团队都建议我不要官宣，但是满天飞的通稿看的人确实很烦躁，故事编的我都要信了，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后宫，是紫禁城现在开放给我们居住了吗？我最近网不太好，”她摇了摇头，做遗憾状，“虽然声明可以复制粘贴，但是每天都发声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党政机关的呢。这就不太好了，所以就公开好了。但是，”她刻意咬了重音，“这和性别无关，也别总拿性别说事。我喜欢施然，愿意接纳她的全部，包容她的所有，也很感谢她能够对我卸下所有防备，敞开心扉。就像我在《多米诺》里面写的男女主的告白一样，我会说，我永远都在。”
　　“我很开心莫昭可以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于我这个兄长而言，只要莫昭高兴就好，”莫桓瞄着莫昭面上宽慰的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就收回了，凝向MC，添上半句，“父母也是。”
　　MC立马将话题转回莫桓身上，“莫昭老师都找到女朋友了，莫桓老师什么时候谈恋爱啊，超话上可都催疯了。”
　　“是啊，哥，急，在线等一个嫂子。”莫昭肩一松，侧过身子面向莫桓，左手支起下巴，手指搭在唇上掩饰耷拉下来的唇角。
　　“缘分未到，”莫桓一声轻笑，“缘分到了，自然会有。”
　　……
　　“好，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了，祝两位老师新片票房大卖，感谢两位老师，辛苦了，莫……”MC的目光从莫桓挪到莫昭身上，“莫昭老师来打板吧。”
　　“好，”莫昭从善如流，伸出双手，“3,2,1，采访结束。”
　　二人工作人员迎上来，莫桓率先站起身，冲莫昭伸出左手，莫昭搭上莫桓的手站起身，正准备随着工作人员前往休息室，MC匆匆迎上来。
　　“两位老师一起拍张照吧。”
　　“好啊，”莫昭迅速应下。
　　莫桓闻言转过头来看了莫昭一眼，就被莫昭拉着手腕向前推了半步。
　　“哥，你站前面。”
　　莫桓叹了一声，看向摆弄手机的MC，“我来吧。”
　　MC将手机递出，指了下背后硕大的logo。莫桓颔首以示了然，在二人选好站位摆好pose以后迅速照了几张，还给MC。
　　莫昭攀着莫桓的肩扫了两眼，冲MC嘱咐道，“记得发我一份。”得到MC的应允后推着莫桓朝休息室走去。
　　莫桓拉开休息室的门，侧身示意莫昭先进，二人助理跟着进屋，莫桓最后踏入屋，轻轻合上门，在莫昭身旁坐下，伸手拦过莫昭助理递给莫昭的保温杯，拧开杯盖递给莫昭，顺带扫了一眼——四五朵泡开的菊花和六七颗枸杞晃晃悠悠躺在里面。
　　莫昭接过保温杯，看着里面这堆东西深吸一口气，“今日头条，二十岁当红女星莫昭喝菊花枸杞茶养生，”长叹一声，皱着眉喝了两口，拧上盖塞回助理怀里。
　　“施然是劝你顾惜身体，”莫桓呷了口水，将杯子放回桌上。
　　莫昭尬笑几声回应莫桓，恰好手机铃声响起，助理立马递上，“是施然姐。”
　　“说曹操，曹操到，”莫昭接过手机划开接听，“我跟我家宝聊去了，”伸手冲莫桓挥了挥，起身走出休息室。
　　莫桓目送她出屋，转头看向助理，“行程。”
　　“后天和莫昭老师一起拍摄杂志封面，周末是电影节的宣传写真拍摄以及和莫昭老师的直播连麦，下周三要和导演以及新推上来的编剧见面，二十七号还有电影节的采访会议需要连线。这些都是必须得去的，剩下的能推都推掉了，和编剧导演的见面催的急，能尽快定下来的话也能早点推进项目，开机进组也就快了。”助理抱着平板念道。
　　莫桓随着点头，“好，编剧老师的资料提前给我一份，我先看看。”
　　门“嘭”的一声合上，莫昭缓步走来，“新剧的编剧？”
　　“嗯，”莫桓颔首，抬眸看向莫昭。
　　“我和施然之前见过她，她是个有趣的人，施然倒是挺喜欢她的，心思很活泛，很聪明，思想也很独特，似乎很擅长处理原生家庭矛盾这种题材，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应该也会喜欢，”莫昭手在手机屏幕上划动，“哥，我把你脸p小一点啊。”
　　“随意，”莫桓手里翻着助理刚递上来的一沓资料，对于莫昭热衷的p图事业丝毫提不起兴趣。
　　“我还以为她这图要明早才能发给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哎，哥，你这脸太长了我尽力了，你看行不？”莫昭把手机横到莫桓面前。
　　莫桓抬头瞧了一眼，“嗯”了一声，继续翻手里的资料。
　　莫昭显然也不指望莫桓能发表什么高见，打开大眼仔开始编辑文案图片，“好了，我来圈你——”抬眼对上莫桓看过来的眼神，“你工作室和节目组，搞定，”看着手机显示发表成功，退出，熄屏，伸手招来助理，压低声音，“问过了吗？今天采访怎么回事？”
　　“问过了，说是MC为了采访效果临时加了几个问题，他们此前也毫不知情，”助理如实答道。
　　“蓄谋已久，甩锅，很常见，”莫桓翻动纸页的同时出声，“叫团队做好应对。”
　　“我知道，料到了，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很气。”莫昭一手托住下巴。
　　“不太意外，只是太过冒犯，”莫桓终于抬起头，眉皱着，眼底尽写着不满。
　　“我就怕你会直接走掉，拉都拉不回来。”
　　“我就怕你会直接踹凳子，跟她吵一架。”
　　二人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笑起来。
　　“倒是施然，被气到咆哮，吼得我耳朵疼，怕是很快就要开麦骂人了，”莫昭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耳朵，“我看她才比较适合喝菊花茶降降火。”
　　“找好方式。”
　　“她鬼着呢。”
　　莫桓点了下头，止了话题，休息室一时安静无声。正逢敲门声响起，二人纷纷看向门口。
　　“请进。”莫桓开口。
　　MC探头进来，冲二人点头示意，“莫桓老师，莫昭老师，大家准备出去聚餐，要一起吗？”
　　莫桓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我去，稍等一会儿，”莫昭抬手，转头示意助理收拾东西。
　　莫桓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助理，“我先走了，到家记得发消息。”
　　“知道了。”莫昭几份不耐烦的应道。
　　莫桓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冲MC点了下头，离开休息室，由助理领着朝停车的地方走去，“跟她助理说一声，盯着她少喝点酒，快散的时候叫司机去接。问问她的行程，如果明天有事,让她助理早点拉着她回家；如果明天没事，那就由着她玩。顺便告知施然一声。”
　　“好，知道了，”助理替莫桓拉开车门，送他上车后坐上副驾驶座。
　　莫桓打开车窗，看着窗边飞速掠过的街景。夜色沉沉，蓝紫混杂纠缠，高耸建筑半数亮着，将夜空掩去大半，街灯灯光昏黄，只堪点亮一隅，街道只有一二行人疾疾行去，公交和私家车交错争抢道路，光影在他脸上斑驳变幻，高挺鼻梁和细长眼睫打下大片阴影，辨不清神色。莫桓伸手关上窗，后仰陷入座中，目光仍在车窗外的景上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