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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去迎接老生常谈的死亡 ...

  •   2003.8.19
      我一直以为皴裂是个编织出的形容词。
      大地露出它丑恶的面庞,呻吟着与人类争抢着水,又释放如火烤般的炽热。赤地千里,有人在发疯,有人在咆哮,更多人在无力地挣扎,呆滞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狂怒绝望仿佛瘟疫一样在蔓延。
      我被关在家中,而老妈和外婆焦急地去到处去寻找水。前段时间,我或许会期待得出现幻觉,迷蒙中看见她们笑着回来,身后拖着一缸又一缸的灌的满满当当的水,我每每想到这,就会激动的浑身战栗。
      但这是不切实际的,没人找得到水了,连繁茂的树干也被砍的乱七八糟,在无声的哀嚎,幽怨地看着这一无用的恶行。
      我渴的十分痛苦,云便爬上我的膝盖,给予我唯一的安慰。我低声问它:“你恨我吗?恨我把你捡回来吗?”
      我知道它肯定不会怪我。我很莫名地觉得,它就是能听懂我说的话,然后安静地陪着我。于是我揉了揉它的脑袋,愣愣地看着窗外。云跳上桌子,趴在上面吐舌头。
      屋外很难用灾难来形容了,十里八荒都没有水了,没人想去交流,每个人的喉咙都像被火钳烫过,只能机械地发出嘶哑的气音。每天都有因为渴而死去的人。
      我心中泛起古怪的情绪,旷野,枯野,干的,紧巴巴的,无数人在呻吟,祈求上天垂怜降一场大雨,更多人在静静等待死神。没有人在哭泣。水是多么珍贵,眼泪流下就会被众人一哄而上舔干净,然后发出满足的喟叹。
      大家都太渴太饿了,以至于开始互相撕咬。像野兽一样吸血,拼命去填饥肠辘辘的肚子,去润湿口干舌燥的嘴,每个人都野蛮地拿起刀,似乎这样就能救人,这样就能生存。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多么想念那棵小树,那秘密的有着汩汩小溪的花园,但它们都以死亡来回馈我。
      我与自然似乎有着天然的联系,我比旁人多了份敏锐的感觉,更能理解花树虫鸟的情绪,同时也微弱地察觉事物的来临。但相对的,我对人的情感认知就弱了许多,我很少有大喜大悲的情绪,也很难理解悸动和纠结。有时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嬉笑的同学,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怪物,但一旦投入到寻花问柳的时刻,我又比谁都情绪饱满。
      我从未厌恶过这种异于常人的心绪,我缺少爱人的本领,但常能融于自然。我懂得怎样聆听树,聆听风和天空。
      一切都是有生命的。
      而正因为对自然的通透理解,我更加痛苦,自然的死亡往往比人类的消亡来的更加悄无声息,但我能听见。
      我抱紧云,它不安的低吠着。外界的枯草在极速地消亡,它们的呻吟以一种极安静的方式,一阵一阵刺痛我,没有经过耳朵,直接抵达心脏,我心脏跳动的频率,与它们哭泣的频率一样高。它们在呻吟,我徒劳地听。
      有时我真想倒地放声大哭。
      我的力量如此的弱小。
      爱我的一切都在濒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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