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秋季的苏季白》离小溪

1、苏家有女苏季白

　　光绪二十五年，广州苏家诞生了一位哭声微弱的女婴。接生婆说：“这是在娘胎里待的时间长，没法呼吸导致。”
　　苏家夫妇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兴高采烈地迎接幼女的降临。因幼女生于九月，故为幼女取名曰：苏季白。
　　苏季白落地三日，苏崇德与好友许员外碰杯成婚，交换了乾书与坤书，缔结婚约。两家父母都喜笑颜开，对亲事十分满意。
　　但是随着苏季白慢慢长大，苏夫人渐渐发现了幼女的不同。苏季白总是口唇、鼻尖青紫，不似许家小儿般活泼顽皮。两小儿嬉闹时，苏季白青紫更甚。且，她与同辈相比，总矮半个头。苏夫人暗自安慰，许是季白总不爱吃饭缘故。
　　事与愿违。一日，季白与许家小儿嬉戏时，突然倒地不起。她面色青紫，额上满是水珠，呼吸十分急促。
　　许冷亦着急哭喊“白白，你怎么啦。”他急跑去寻父母。
　　这情形将赶来的众人都吓坏了。忙请郎中上门，郎中查看一番，诊断出这是胸痹病。他略叹息道：“这小儿应是娘胎中就带有，难以医治。只能好生养着，万不可操劳。”
　　话语刚落，许清池面色一变。他可听说，这胸痹病极难医治，恐连子嗣都不会有。冷亦作为家中长子，不能没有子嗣。这门亲事，断不能成。
　　许父看着好友苏崇德，迫于道义，他未曾悔婚。只得无奈叹息，带着小儿许冷亦离去了。
　　后因许父升迁，许家举家搬迁至江苏。
　　苏家众人五味杂陈。
　　苏季白伤心流泪，她卧在床榻：“冷亦哥哥是不是嫌我身体弱，不能和他嬉戏玩闹。这才走的。”苏夫人摸着季白的额头，安慰道“冷亦啊，是去别的地方认真学习了，好想法子治你。你也得好好听话。他会回来看你的。”苏夫人怜惜女儿，只能哄骗她。
　　这一年的苏季白五岁，许冷亦八岁。
　　待到苏季白八岁该裹小脚时，苏夫人怜女儿身体娇弱，不忍她再添疼痛。便没有让女儿裹小脚。女儿身子娇弱、常居闺中，苏夫人便寻来当下有名的书籍，为女儿解闷。
　　看着家族中的男孩在家塾中学习，苏季白十分羡慕。于是乎，她日日去家塾外搬个凳椅坐着，支起耳朵听。学他们讲官话、作诗词。当家塾先生提问时，她也总在屋外回答。
　　一日，苏崇德远远看着女儿坐在家塾外不知在干什么，小脑袋还不时的点点。走上前，便听见女儿标准的官话。苏崇德热泪盈眶，摸着苏季白的头：“季白，以后你便同华景他们一同上学吧。”
　　苏季白瞪大了双眼，很是激动。口唇又青紫了些。
　　“但是有一点，要照顾好自己身体，万不可有损失。”对于唯一一个女儿，苏崇德总是充满怜惜。若是女儿未能出嫁，一辈子在家，也是养得起的。
　　1911年-1912年，辛亥革命爆发。苏家搬迁至澳门。
　　澳门的新式教育让苏季白宛若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苏季白看的书籍也变成了《平民报》《妇女报》。
　　澳门先进的思想冲击着苏季白，她的思想在一次次剧烈地冲击下发生了改变，她想救国！想同男儿一样志在四方、报效祖国。即使她身娇体弱，但是，一个人坚毅的思想是不会被打倒的。
　　幸得于先进思想，她坦然接受了自己身体的不同。她对生活依旧保持着热情。
　　在她十九岁时，投奔了天津卫的姑妈以求取更高的学问。二十岁时，成功考入了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
　　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苏季白出落得亭亭玉立。鹅蛋脸、饱满额头、一双含情目、若隐若现的酒窝，留着正当时的齐耳短发，穿着学生装，苏季白常常惊艳四座。
　　在学校里她总是焦点，惹得一众男生爱慕。当男生表明心意时，苏季白总是面红耳赤地婉拒。因为她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小时候说要与她成婚的男孩。
　　那男孩从小便有好看的眉眼，只是看着便让人开心极了。
　　“白白，我母亲说，我们长大了是要成婚的。”许冷亦笑嘻嘻的看着苏季白，眨着他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亮极了。
　　“嘿嘿，我母亲也说过呢。”苏季白羞涩一笑，用双手捂着脸。
　　“那我们一定要成婚啊。”
　　两小儿笑得很甜，夕阳照在他们脸上，这或许就是孩提时代独属的欢乐。
　　可现在，那个男孩也不知在何方。心中是否有了别人。苏季白默默叹息。许是这颗心，让他害怕了。
　　苏季白默默地捂着胸口，这颗脆弱的心，还能跳动多久。苏季白垂下眼眸，青紫的口唇、急促的呼吸这些身体的变化都令她无法忽视。早年间苏崇德遍访名医，都无疾而终。
　　但愿这颗心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