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极光紫韵

14、第十四章

　　虽然有点担心允浩，但还是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我想我还是应该计划一下离开的事，毕竟这个地方牵扯了太多的揪心。也不能说这个想法突然，早在金在中把我救起之后我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意念。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11点多。掖了下被子强迫自己入睡，外面却响起了窸窣的声音。应该是有天，他上次在我这睡觉就不是很安稳。这孩子，貌似有点认床。批了件外套出去，这天气还真是冷。

　　打开房门的时候有天也正好打开大门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叫他他就跑开了。这么晚了我怎么能放心他一个人，转身拿了手机和钥匙就跟着追出去。

　　我想司机大叔一定认为我有病，大半夜的穿着睡衣就出来了。更囧的是我身上的路费只够来不够回去，真是失策，平时应该在口袋里多放点钱的....

　　很不舍地把钱给了司机之后，我慢慢跟着有天往前走。大冬天的晚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冷，我的脚现在就是一堆冰！

　　大概到了一个像是足球场的地方，有天加快了脚步。我掏出手机一看，11点50。这情况他是要去见谁我大概猜到了，不是说金俊秀是足球队队长么。加快脚步跟上去，我想我再不找个地方呆着就要冻死了。

　　脚步在看见有天紧紧抱住那个在球门下涩涩发抖的男孩时停住，我想我当时是微笑着的。我听见有天大喊‘生日快乐’，还看见有天吻住了那个叫俊秀的男孩，说了一句‘还好是在12点之前赶到了’....看着他们，我仿佛想起了自己的17岁。那个时候的昌珉也是这样紧紧拥着我，不让我受一点寒冷。

　　像现在这样用平和的心情想念昌珉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不是忘了他，也不是忘了曾经的爱。我只是更加珍惜这份情，因为我懂昌珉会开心。

　　母亲曾经说我的脑子太简单，想着一件事的同时一定不会考虑到另一件事的发生。在我意识到球场上空无一人时我忽然觉得母亲说得太对了。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怎么回去，身上的钱根本不够，可是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有天就太不识趣了一点.....

　　翻开手机，里面竟然只存了这么几个号码：妈妈，爸爸，金在中，朴有天，院长，郑允浩。

　　想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在中的电话，不知道是刻意躲避还是故意不去理会心里那种激动的情绪，我不想打给郑允浩，虽然我知道我打给了他他一定会来。那时的自己就是这么地害怕承认心里装进了一个人，害怕这份喜欢是允浩所不屑的，害怕这份喜欢要遭受太多的骂名。

　　事实上在中的电话在接通了3下之后就被按掉，我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发呆，这是金在中第一次不接我电话......我想明允檬终究是要占据在中心里的第一的，毕竟她对在中的爱比我能理解的还要深。也罢，既然决定做回朋友，就要看着在中幸福。

　　拖着单薄的身子在路上走了一段距离，脚因为太冷开始疼痛。每走一步都觉得寒气直往身体里逼，手机又快没电，咬了咬嘴唇，还是拨通了郑允浩的电话。虽然在结束通话的时候手机自动关机，庆幸地是我把我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允浩。

　　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准备坐下，可能是因为已经深夜，椅子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气。双手紧紧环住身体在原地不断跳动，再不做点什么我想我明天一定会发烧。

　　那时候的自己，脑子里只有一个冷字。

　　所以在郑允浩赶来的时候我也忘记了道谢，抓着他递过来的衣服就往身上披。我想我是喜欢温暖的东西的，所以在允浩拥着我离开的时候，我使劲地往他怀里钻。我知道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就像我知道此刻的自己非常安心。

　　到车上的时候他已经开好了暖气，开车回去时我们没有说一句话。我试着侧过脸看允浩，而他只是坚定地看着前方，无视我的眼神。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明明是那么着急地把我带进了车内，却在我想要和他道谢的时候拒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我家也越来越近。这段日子送我回家好像已经成了允浩的习惯，只是每一次下车之后我就和他挥手告别。我们说话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只是这样还是让我感觉很奇怪，不是恋人却有些暧昧。

　　身体已经不那么冷，车子停下的时候我把外套脱下来叠平整放到了后座上。像平常一样下车，不过允浩也跟着下来了。我转身示意他可以不用送我上楼，却看见他急忙把自己的外套披到我肩上。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张嘴的瞬间因为天气太冷我看见了白色的雾气，“小心着凉。”

　　尴尬地笑了一下想要把衣服脱下，毕竟这样的天气实在很冷。他不想我着凉，我也同样不想他受冻。“没事，我就回家了。”

　　其实我想说让他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一点，只是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拥我入怀。

　　允浩的呼吸有些急促，我感觉到他的力道在不断变紧。脖颈处传来温热的呼吸，痒痒地让我想要推开。

　　慌张地转身上楼开门，心跳变得异常地快。允浩的衣服还耷拉在我身上，进屋的时候我感觉到后面有人用力地拉住了我。

　　于是门关上的瞬间允浩也进入了屋内，只是我们的姿势有些奇怪。

　　我靠在门上，他则是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脸的距离应该不到5公分，我的眼里全是他担心的眼神。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不规律，我试着别过脸向一旁走去，无奈他的手按得太紧，我根本无法动弹。挣扎了几次发现一点用都没有，我知道他应该是有话要说才会这样。

　　其实郑允浩真的是比较寡言的男子，他的想法很深，有了烦恼的事也不会找人倾诉。这样的习惯虽然不坏，却也在让他在开口表达自己的关心时略显别扭。

　　正过脸想要问他到底想说什么，嘴唇不小心就滑过了他的唇瓣。睁大着双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举动，我的心竟然忽然地刺痛。刚刚有些热起来的身体就这么迅速地冷却下去，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再次转过脸想要推开他，脸却被他摆正。

　　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似是有一股魔力让我移不开视线。咬了下唇提醒自己要清醒一些，却在允浩吻上来的瞬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嘴唇上没有预期的温热，他只是轻轻地吻了下我的额头。“下次不要这么晚出去。”

　　抓住他快要离开我肩膀的手，直直地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为什么。”

　　紧紧回握住我冰凉的手，他还是选择了拥抱的姿势。或许那时候的他也很累，竟然像个撒娇的小孩将脸埋进我的颈间，蹭了几下发出有些孩子气的声音，“因为我会担心。”

　　鼻子忽得就酸了，只因他第一次对我说他担心。伸出手用最大的力气抱住他，眼眶涩得生疼，“允浩，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抬起头，看向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勾起得那么明显，“傻丫头，我说过不怪你。”

　　不知道这样的情愫是不是叫喜欢，因为我的心在看着允浩的宠溺眼神时变得温热。我想，对于郑允浩我已经没有必要再觉得歉疚，昌珉在我们之间真实存在，但那不是阻碍我们继续向前生活的理由。

　　踮起脚尖吻了下允浩的嘴，脑子是从未有过的清醒，“郑允浩，我想辞职。”

　　温柔的眼光忽然就被严肃代替，只是他没有问原因。允浩松开我的身体开门出去时，我将身上的外套递给他，“记得找个好女孩结婚。”

　　他握着衣服的手紧了又紧，就在我觉得我的眼泪快要溢出的时候，允浩回转身疯狂地吻住了我。重新关上门的时候，那件外套散落在地。

　　他的吻很粗暴，唇齿磕碰的瞬间我感觉到他的愤怒。其实那么聪明的他又怎么会不懂我这样做的原因，只是我们都低估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影响力。

　　我的眼泪就那么肆无忌惮地落在了他的脸上，一滴一滴，那么滚烫！

　　“尹沫慧，你是在逼我。”

　　没错，我是在逼他。逼他厌恶我，逼他离开我。

　　“郑允浩，你懂的，我们不可能！”

　　就是那一句话，所以的动作结束。我依旧记得郑允浩摔门出去时绯红的眼睛，即使岁月在我心上落下那么多痕迹，也依旧盖不了这一道伤。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只能用这三个字和一个叫郑允浩的男子道别。

　　我记得那一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满天的白色盖住了我离开的脚步，也切断了和以前的所有联系。

　　临走的那一天我带上了昌珉的照片，也带走了郑允浩没来得及拿走的那件外套。孤儿院的孩子们给我写了信，说很想念我在的日子。我寄了封回信给院长，说有空的话我会回去看看。

　　坐在火车上看着站台的人们哭泣告别，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是那样孤单。人群在我眼前来了又走，却终究没能找到一抹身影让我牵绊。可笑的事情总是在我身上发生，计划着离开的自己在真正离开时竟然开始留恋。

　　或许金在中说的很对，我应该回去看看母亲。她说她帮我找了一个相亲对象，对方看过我的照片之后很喜欢，希望能试着交往看看。

　　于是我回去，回那个很久没回的家。说不定对方是个不错的男子，说不定我能安稳地和他结婚、生子，然后老去.......

　　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给在中：【要记得和允檬幸福。】

　　忽然想起有天，这孩子高考考得很是理想，貌似还和他的小爱人俊秀进了同一所大学。猛地想起自己还欠着他礼物，于是用这张电话卡发了最后一个短信：【有天呐，高考的礼物姐姐先欠着，不过将来带俊秀见家长时姐姐我会力挺你的，哈哈~】

　　和有天的相处其实是生活中最诙谐的色彩，等了1分多钟那小子给了我一个回复:【大婶，到时候要双份>_<~~~】

　　笑着拨通父亲的号码，和他说了一些注意身体的话便准备挂断用这张卡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的瞬间又迅速放回，“爸爸，和阿姨好好生活。”

　　通讯录上郑允浩的名字生生刺痛我的眼，将手机卡扔进垃圾堆时才明白什么是遗憾。

　　这份情终究被‘对不起’三个字包围，就像我的心在那一刻才明白‘郑允浩’三个字是代表着爱的存在。

　　伴着青春一起流逝的那些过去，随着我的泪水洒在回家的火车上。没有结局，心却好生疲惫。那时候的我不知，窗外快速退后的风景，是记忆里离开允浩后看到的唯一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