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极光紫韵

12、第十二章

　　拉着金在中走之后，他开车送我回家。坐在他的车上，任由眼泪一点一点掉落在在中搭在我身上的手掌。我闭上眼睛，轻到自己都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在中，你不爱我。”

　　他握着我的手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另一只打着方向盘的手滑了。车子快速地滑出一段距离，刹车的瞬间我只是觉得好笑。

　　其实我们就是因为太了解对方，所以在隐藏的时候总会漏掉旁人注意不到的那些细节。

　　金在中是不爱我的，从他今天早上才来允浩家接我我就猜到了大概。他会回来找我，肯定有着别的原因。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个习惯：对于真正在乎的人，他从来不会掩饰他的关心。就像我，我掉下水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救我；就像明允檬，他在看见那个女孩含着泪注视着相拥的我们时可以放心地把我交给郑允浩....

　　其实我早该知道明允檬和在中的关系不简单，在玩真心游戏的时候，在唱歌的时候.....因为金在中是不会唱歌给无关紧要的人听的，也因为金在中从不轻易对异性微笑。

　　都说女人是敏感的，从郑允浩出现在我和金在中面前时开始我就知道事情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在中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侧过脸注视我的眸时我看见他眼中的闪躲。他只是看着前方问了一句‘为什么’，然后就把一切丢给我去回答。

　　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哽咽，压抑在心里的疑惑终究还是要说出，“你太了解我，我也太了解你了。每一次你刻意在允浩面前对我表示出爱，因为太巧合所以我会奇怪...带我去那座山，故意让郑允浩听见我的话；告诉我郑允浩要收购孤儿院，其实你是知道我会冲动地去找他的；在郑允浩面前叫我忘记过去.....”

　　话说到这在中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是无法猜到。试着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只是身体颤抖地已经不能作出那样一个简单的动作。

　　他转过脸，眼睛有些湿润。再次拥住我的瞬间，我只听见他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心，不再痛了。只是回抱住他，却是紧紧地咬住下唇。

　　许久，他开口了，“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是和允浩说要和我在一起....你明知道....”

　　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下面的话。或许有些话由我来说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只是秋风实在太冷，即使关着车窗我却依旧止不住地寒。“我明知道和你在一起会被郑允浩恨一辈子，我明知道你或许喜欢的是那个叫明允檬的女孩，我明知道...其实你是因为其他原因才来找我...”

　　“那为什么....”

　　推开他，我转身坐好。窗外的马路上，树叶快要掉落干净。枯黄的一片让我的眼睛也有些想要老去的感觉。“因为不想伤害郑允浩，因为我欠他太多....”手掌的关节有些疼痛，撑着自己坐好的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脆弱了许多。“他那么疼爱昌珉，我却连昌珉的葬礼都没参加；他帮着我和昌珉向父母说情，我却在生死关头抛下了爱人；他好心赞助孤儿院，我却和你一起出现在他面前；他想好好和我解释，你却带着我给了他更多的伤害.....”

　　“其实他原谅你了，你完全没有必要骗他你要和我在一起。”知我者在中，他果然猜到我会这样做的目的。

　　“可是我不能再让他失望，倒不如让他一直认为我是个坏女人，好过原谅之后再次心寒。”动了下嘴唇，想笑却发现身体不能配合。“你知道吗，你的手从来都不能给我温暖。我喜欢过你，却在和昌珉在一起之后才懂得什么叫爱。”

　　打开车门想要下车的瞬间，在中拉住了我。“沫慧，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么？”

　　甩开他的手，我只是背对着他，“都过去了，至少你没有害我，至少郑允浩完好无损。”

　　下了车之后金在中没有追上来，我想他追上来也是没有必要。我不想去深究他是为了什么而来找我，也不想去探讨他为什么要伤害郑允浩。青春已经不再，我那颗早就疲惫的心还能经历怎样的伤害。

　　曾经的冲动与年少，曾经的心动与泪水，此刻在我心头化作一阵轻柔的风。吹过，便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第二天早上，在中依旧开车来接了我。我们之间没有对话，我安静上车，他沉默开车。只是很多东西在心里变得不一样，我们只能小心翼翼。

　　在允浩面前微笑，在允浩面前牵手，甚至在允浩面前拥抱.....我们看起来那么甜蜜，我们好像真的忘了过去。可是假装在一起真的很累，我开始怕允檬误会在中对她的感情。毕竟在中再怎么掩饰，还是盖不住他看允檬时的关心。

　　所以在入冬后的某个傍晚，当我走进地下停车场看见站在在中对面的流着泪的允檬，很多不愿去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我不想伤害郑允浩，可是我忘了在中也不想伤害明允檬。我不知道允檬是什么时候闯入了在中的生活，但是我是高兴在中能找到这样一个女子的。她干净，她纯真。不像我，心里藏了太多的歉疚。

　　转身静静离开，或许是时候回去看看母亲了，记得上次打电话她还要帮我介绍对象来着....

　　快要12月15了，天空中开始飘出淡淡的白。抬头望了望黑得有些寂寞的天空，还没张嘴眼眶竟先一步红了。昌珉啊，又是冬天了，你在那里过得好么......

　　身后有轻微的吵闹声，我只是勾起嘴角微笑着离开。金在中，你终于承认了，因为你说了那句话，那句“允檬，我爱的是你，沫慧只是妹妹.....”

　　闭上眼睛，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庞。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有温度，因为在中找到了他的爱。而我，也终于能坦然地望着雪白的天空对沈昌珉说离开。

　　睁眼的瞬间看见了允浩漠然的脸，快一个月了，他应该还是对我那天的行动有些介意。试着微笑打招呼，开口叫允浩的瞬间又觉得不妥，于是“郑总裁好...”，连自己都感到厌恶的牵强称呼。

　　他似乎不想和我说话，绕过我去取车的时候我才想起在中和允檬也在。急速转身拉住他的手臂，实在着急又想不到其他办法。紧闭着眼睛就这么假装晕倒，却忘了这样一来他更要加快去取车。庆幸的是我们到的时候在中已经走了，舒了一口气，在允浩把我放在后座上的时候准备睁开眼睛。谁料他竟然先一步说话，“他们已经走了。”

　　支起身体坐好的瞬间，无奈地摇着头苦笑，“果然你还是看见了。”

　　允浩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倒车的时候，我看不出他的眼里有任何表情。然后就是一句没有语气的‘你和在中相处地不好’传进耳朵，转过脸去心虚地看着窗外，“其实是我有其他喜欢的人。”

　　他只是笑了笑，“我说过，在中不适合你。”

　　有些气愤地反驳，却忘记了这样只会暴露更多。“我说过，我决定和在中在一起了！”

　　他也停下，转过身对上我的眼时，满脸的坚决与肯定，“那么就不要再骗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开始掉落。一滴一滴，再也没了刚才的温度。“郑允浩，你要将我看穿么....我只是想我身边的人幸福，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转过脸不去看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窗外的雪又大了一些。

　　忘记了是怎么开始，郑允浩转过我的脸。那样温柔的眼光，那样细密的吻就那么落了下来。

　　我看见他眼中的泪，我感觉到他颤抖的唇。他用手拖住我的脸，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慌张。“我从没恨过你，你知道的，柳儿.....”

　　于是我的心开始热得发烫，只因为那一句‘柳儿’。泪水终究肆无忌惮，我却只能闭着眼睛紧紧抱住允浩，一直没能说的话终于可以讲出，我可以放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

　　郑允浩，对不起....我是那么那么不想伤害你

　　对不起

　　对不起

　　.........

　　他只是轻轻地揉着我的发，浅浅地吻了吻我溢出泪水的眼睛，“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