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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蓝涴终究还是没有住满半月。
      青蘅君病重了。

      云梦。
      “无聊啊,无聊。”
      黑衣俊郎的青年枕臂而卧,二郎腿一摇一摇,正百无聊赖的望着天空。
      不久,身后渐渐传来靴子踩踏木板的声音。
      “无聊也要忍着。”
      紫袍的青年从后方走来,盘膝坐在了魏无羡的身旁,“阿娘说了,这些日子不许出莲花坞半步,更不许疯玩疯闹,若是真——”
      “若是真觉得无聊,不如回去练功。”
      原本躺着的青年一骨碌爬起来,冲着紫袍青年笑,“江澄,这话你说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江澄一阵气闷,“爱听不听!”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师妹,总这么爱生气以后可没有姑娘会喜欢你的呀!”
      “叫谁师妹呢!”江澄皱着眉头,却没有将那只搭在肩上的爪子拍掉,“谁需要被姑娘喜欢,你以为像你?”
      “我怎么啦,我这么英俊潇洒,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嘛。”
      “哈,魏无羡,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你当你是银两和法宝吗,怎么不说你人见人爱呢?”
      魏无羡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了他个人魅力,他有必要认真反驳一下。
      “哈!我怎么不人见人爱了?”明明上到七旬老伯下到总角孩童都很喜欢他的。
      江澄嗤之以鼻,挑眉道:“那蓝湛呢?”
      “……”
      魏无羡瞬间熄火,蔫了。
      也就蓝家的那个小古板不怎么喜欢我了。
      魏无羡突然颇为委屈地想道。
      不就是多犯了几回禁,又揪了他几次抹额嘛——不仅“记仇”,咬人还那么疼。
      玄武洞那次,牙印好几天才消下去呢!
      一想起来,衣袖下的胳膊便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想了!

      姑苏,云深不知处。
      寒室内,蓝涴坐在床榻旁,牵着青蘅君的手,正在为他疗伤。
      “咳,咳咳!”青蘅君久病在榻,消瘦了许多,但一双琉璃色的眼眸依旧温润。
      “殊玉。”
      “父亲?”
      “咳,最近似是有心事?”
      蓝涴轻顿了一下,然后摇头道:“父亲为何会这么想?”
      青蘅君道:“自从上次从云梦回来,你似乎便有些心神不宁,脸色差了许多,而近几日……”
      青蘅君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神色恍惚?”
      “也不算贴切——”
      “更应该说是,你在担忧、防备什么。”
      “是云梦吗?”
      蓝涴心底叹气。
      是啊,是云梦啊。
      被看出来了吗——
      “父亲——”
      蓝涴收起佛珠,替青蘅君掖了掖被角,“如今是多事之秋,云深不知处已经这样了,您的身体还需静养,我就算再怎么……终究也是别人家,人总归是自私的。”
      “是吗?”青蘅君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也不戳穿他。
      只在心中道:那这几日屡屡犯禁、不眠不休、眉头紧锁的又是谁?
      “也罢,你一向心中有成算,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
      青蘅君最终叹了口气,在蓝涴出门前道:“去云梦吧。”
      “去做你想做的事。”

      青蘅君这一生有一位心爱之人,又与她有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温润持重,二儿子清冷严正,唯独三儿子——
      让人难以形容。
      其实即使是在云深不知处生活了十几年,蓝家的门生对蓝涴的了解也仅限于:
      ——是家主的三公子,泽芜君和蓝忘机的弟弟。
      ——天赋极佳,于阵法与剑术之道造诣极深,担任阵法课业的讲师(去年新设课业)。
      ——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他人为伍,习惯独自夜猎,曾捡到并养过一名师弟。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总而言之,除了稍微爱吃糖莲子以外,似乎就没有什么欲求了。
      过于让人省心的孩子。
      几曾何时,青蘅君也和弟弟头疼过这个问题,总希望这孩子可以像曦臣和忘机一般,哪怕顽皮一点点也好,起码能多一丝烟火气,但蓝涴做的太好了,让他们无从开口。
      总不能强逼着孩子培养爱好,多出去交朋友吧?
      现如今,难得有了能让他稍微在意的人和事,他自是赞同的。
      也不用太担心会被温氏报复了。
      毕竟,自云梦一祸后,便只会剩下两种结局。
      不是温氏称王,便是百家射日了吧。
      青蘅君倚在身侧的靠枕上,安静地看着窗外正午高悬的太阳。
      水满则溢。
      盛极……必衰。

      云梦,莲花坞。
      王灵娇耀武扬威般坐在主座上,正娇笑着冲虞紫鸢道:
      “虞夫人,这家奴啊,就该有个家奴的样子,若是整天穿着锦衣玉袍,和主人家忘了尊卑贵贱地打闹玩笑啊,呵呵——”
      王灵娇看着站在厅前的魏江二人,意有所指道:“天长地久,养惯了臭脾气,怕不是要踩在主人家的头上,还连累的主子沾惹得一身穷酸气呦。”
      这话说的,不止江澄魏无羡火气直涨,就连原本端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虞紫鸢都脸色阴沉了三分。
      虞紫鸢端起茶饮了一口,强行压下火气,耐着性子问道:
      “你到底想怎样?”
      “我?”王灵娇眼珠一转,然后笑道:“我自是不能怎样。”
      “其实呀,这件事还要看夫人怎样。”
      “哦?”
      虞紫鸢挑眉。
      王灵娇说:“ 不久前于教化期间,温公子在玄武洞内斩杀屠戮玄武,当时众目睽睽之下——”
      “这个小子!”王灵娇伸出手指向站着的魏无羡,厉声道:
      “不仅屡次从中作梗扰乱温公子的行动,甚至恶意攻击、辱骂温公子,令其数次险些受伤,不仅坏其名誉,更有蓄意谋害温公子的意图!”
      “所以——”
      “还请夫人严明公正,严惩此人!”
      “不然,我岐山温氏,定会亲手将一切百倍奉还。”
      王灵娇笑着,娇媚之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夫人——”
      “可要想清楚了。”

      蓝涴御着剑,一路疾驰。
      猛然一阵心悸,令剑飞行的轨迹都歪曲了一下。
      出事了。
      蓝涴眉头紧皱加快了速度。
      但愿来得及。

      莲花坞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阿娘!快松开我阿娘!”
      “虞夫人!”
      魏无羡和江澄被紫电捆的结结实实的,只能勉强挣扎扭动。
      “江澄!”
      虞紫鸢眼里带着决然,冲着江澄喝道:
      “江澄!你记住!你是江家未来的家主,你是我虞紫鸢的儿子,离开这里,活下去,去找你姐姐,保护好阿离,重振江家,知道了吗!?”
      “阿娘!先松开我们……”
      “我问你知道不知道!?”眼看时间不多,虞紫鸢语气愈发急促!
      万般无奈下,明白了现状的江澄只得咬牙含泪答道:“知道了,阿娘!”
      “记住咱们家的家训!”
      虞紫鸢立在码头上,最后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船板上同样泪眼朦胧的魏婴,然后一把将绳子砍断!
      小船顺而下,漂的极快,眨眼便远去,然后隐隐散发出白光,最终在光芒里消失不见。
      虞紫鸢目送着船只消失,然后深吸一口气,飞身向莲花坞内奔去。
      她是虞紫鸢,是云梦江氏的当家主母!
      任谁可退,她不可退!任谁可逃,她不可逃!
      今日,誓与云梦江氏共存亡!
      身旁是被点燃的房屋,足下是被斩杀的温氏修士。
      她极其冷静地想,云梦的弟子已经传送走了,阿离待在眉山虞氏很安全,江澄和魏婴这两个混小子也安全滚蛋了,江枫眠……狗男人若是命大就千万别回来!莲花坞如今除了金珠银珠就剩她了,只要再拖一会儿——
      只要再拖一会儿,应该能在温家走狗到来前将温逐流拖死!
      大厅内电光耀眼,虞紫鸢抽出腰间宝剑,与金银二珠一起向温逐流攻去!

      江澄和魏无羡晕头涨脑,连人带船出现在一片山林里。
      “这里是哪里?!魏无羡?!”清醒过来的江澄想挣脱紫电的束缚,却发现他刚轻轻一挣,便挣脱了。
      到了安全的地方,紫电便会自动松开你们。
      “阿娘。”
      阿娘她还在莲花坞!
      江澄一把拉起魏无羡,便要往回跑。
      “江澄!”
      魏无羡反手扯住江澄,“你要去哪!?”
      “莲花坞!我要去救我阿娘!”
      “你冷静些!”魏无羡用力再扯,终于让江澄停了下来,“你忘了虞夫人的话了吗!?”
      江澄红着眼睛,也冲他吼道:“我没忘!”
      “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我阿娘去送死!”
      两人争执着,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树林中的悉悉索索声。
      “师,师兄?”

      江枫眠站在船上,看着手中的簪子。
      簪子通体晶莹透彻,原本品相极好,但中间的镂空银饰下有着一丝细微难见的裂痕——那是簪子断裂又被补好后遗留的痕迹。
      今早又惹三娘子生气了,不知她气消了没有。
      江枫眠握着簪子,垂眸想道:她看见后,应该会喜欢这簪子吧。
      “家,家主!”江枫眠身旁的门生突然惊恐喊道。
      “莲,莲花坞那里!”
      江枫眠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然后眸子骤然一紧。
      “三娘子!”

      虞紫鸢周身浴血,衣袍破损,早已没了紫蜘蛛的飒爽风范,但那凤眸中锐利的光依旧亮的惊人。
      金珠银珠两位侍女持剑持鞭护卫在旁,纵然身上伤口鲜血汩汩,也依旧不曾后退半步。
      “还不认输?”温逐流目光冰冷,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紫蜘蛛……吗?”
      虞紫鸢冷笑一声,“做梦。”
      “哼!冥顽不灵!”
      两人瞬息间又斗了起来,虞紫鸢主攻,但纵然有金银二珠在一旁伺机相助,但,仍是渐呈颓势。
      虞紫鸢暗恨道:怪物!
      斗了这么久,三人合力都敌不过他!
      “三娘子!?”
      一道人影向大厅奔来。
      虞紫鸢心中一惊。
      蠢货!
      回来做什么!

      蓝涴到达莲花坞时,坞内早已火光冲天。
      他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潜入坞中。
      一路潜行,没有发现云梦弟子的尸体,应该是用了传送符离开了。
      蓝涴稍稍松了口气,无声又迅速地在四周做了些手脚。
      然后沿路奔向大厅。

      厅内,虞紫鸢和江枫眠并肩作战,终于堪堪和温逐流战了个平手。
      但,情形依旧不容乐观。
      因为温家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你回来做什么!白白来送死!”
      “你还在这里。”
      虞紫鸢咬咬牙,一剑将温逐流逼退,“早做什么去了!?”
      “……”江枫眠一闪身,险险替虞紫鸢挡下一掌。
      三人激战正酣,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张黄符,寻了空隙“咻”的贴到温逐流的衣袍上。
      “!”温逐流心中一惊,飞身后退想将符篆撕下来,却不想自己竟被带着向后极快的“远去”!?
      “怎么回事?!”虞紫鸢握剑警备。
      “虞夫人,江宗主。”极轻的声音从身后左侧传来。
      江枫眠回头细看,发现了一袭黑衣,正藏在屏风旁边的蓝涴。
      “殊玉?”
      蓝涴见他们看见自己了,又观察了下温逐流回没回来,才迅速从阴影中窜出。
      “快点,跟我走!那符咒拖不了多久!”
      “走?”虞紫鸢警惕地望着大门处,勉强勾了勾唇角。
      “怎么走?怎么能走?”
      “外面的温逐流,即将到来的温家大军,还有莲花坞……”
      “怎么能走!?”虞紫鸢恨声道,“蓝家小子,你若聪明,便趁我们拖住温逐流时悄悄离开,免得被我们拖累了一条姓名……唔!”
      “殊玉!你这是做什么!?”江枫眠急忙地扶住昏倒的虞紫鸢,又惊又怒地看着动手的蓝涴。
      蓝涴也不管他们,独自手脚麻利的从乾坤袋中掏出厚厚一打符纸,一手掐诀一手轻捻,符纸四散飞出,如有生命般将大厅里个个角落都贴满。
      蓝涴边贴边说:“江宗主,时间紧迫,我便直说了,如今不是什么谈论节气之类的时候。”
      “您二位都是当世名士,风骨傲然,但如今莲花坞已毁,门徒弟子流离在外,您二位若真与莲花坞共存亡,好,那他们怎么办?从此以后沦为散修?亦或是重组云梦江氏然后退出五大家族变为三流世家?”
      “即使江澄能重新组建江家,但您自己想清楚如今仙门百家的现状,就他们一群小辈,能玩的过那群老狐狸?”
      蓝涴摇摇头,直视着江枫眠的眼睛道:“纵然千般聪慧,但论城府心术,他们连一个金光善都玩不过。”
      “而且说句不敬的话,江宗主又教导了江澄多少的手段呢?”
      “莲花坞覆灭后,即使迫于形势,百家也会组建伐温之战,到时候再想想他们的处境吧……”
      “若是即便如此,江宗主也舍得的话,晚辈立刻就走,江宗主也可与温逐流血战到底。”
      江枫眠看着面前青年通透漠然的眼睛,只觉嗓中艰涩。
      他道:“原来如此,你早都……”
      蓝涴向门口望去,温逐流正向他们奔来。
      “走不走?”
      “……走。”
      “好。”蓝涴盯着门口,顺便将方才在角落处捡到的金银二珠提到他们身侧,然后将手中符纸一燃。
      “轰!!!”
      刚奔至厅门处的温逐流被炸了个正着!
      “轰!”
      “轰!”
      “轰!”
      由远及近传来的爆炸声令温逐流惊觉不妙,随后——
      “轰!!!”
      几十枚爆破符齐齐炸响,大厅顿时化为齑粉,火焰四溅。
      温逐流踩在剑上,于高空看着大厅原本的位置多了个深坑,而莲花坞——亭倒屋倾,也成了一片火海。
      “同归于尽吗?”温逐流漠然道。

      “六师弟?”魏无羡愕然道。
      “你怎么在这儿?其他人呢?”江澄也问道。
      “师兄。”
      “师兄。”
      “我们在这。”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从树林里钻出。
      “你们——”
      “是师娘将我们送出来的,是蓝三公子的符咒……”
      “师娘叫我们出来后躲起来,千万不能回去,叫我们等大师兄和江师兄……”
      “我们想回去,可又怕等不到你们,还怕自己回去会给师娘添乱,师兄,师娘怎么样了……”
      江澄和魏无羡被一群少年包围着,仿佛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江澄定了定神,看着这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师弟们,深深吐出一口气。
      “你们离开这里,千万别回莲花坞,把家袍换下来,穿上便服,小心躲着温家的人,别冲动,更别被抓了,然后去清河……”
      江澄咬咬牙,道:“莲花坞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等你们到了清河,就说是云梦江氏的人,聂宗主一定会收留你们。”
      “然后,和他们一起杀温狗!”
      “那师兄你们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这是最开始说话的六师弟。
      江澄转身道,“我回去,你们先走。”
      “魏无羡,你带着他们一起去清河。”
      “师兄你……”
      “一起走。”魏无羡走到江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身后的师弟们说,“听你师兄的话,都乖乖的。”
      “你……”江澄看着身边的魏无羡,心绪复杂。
      “走了!”魏无羡拉着江澄,往回奔去。
      江澄和他并肩而行,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说出什么。
      最终,他低声道:“谢谢。”
      魏无羡勾了勾唇角,“客气什么。”

      “温公子,我好痛啊,痛死我了~”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从墙内传出,十分,嗯,辣耳朵。
      “哎呦,娇娇不怕啊,有你温公子在呢,不哭不哭啊,心疼死我了——医师呢!?医师去哪了!?没看见的娇娇都伤成这样了吗!?还不快给本公子滚过来!”
      “温公子,你真好~”
      “娇娇~”
      “狗男女!”躲在墙角草丛里的江澄和魏无羡对视一眼,被恶心的够呛。
      “他们怎么还不走?”江澄眼神示意道。
      “再等等吧。”魏无羡回了他一眼。
      “我阿娘应该走了吧?”江澄接着看魏无羡,眼神希熠。
      “可能,不然莲花坞不能被毁成这样吧?”魏无羡也有些迟疑。
      “来人了。”两人目光交汇一瞬,立刻重新仔细听着。
      “温,温公子。”来人是个少年,说话结结巴巴的,性格怯懦。
      “温宁?怎么这么慢!还不快滚过来看看娇娇的伤!?”
      “是,是。”
      “哎呦~疼死我了——啊!你是不是故意的!轻点!”
      “噗通!”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道闷哼声。
      “庸医!手上没轻没重?把我们娇娇疼坏了看我怎么拿你是问!”
      “是,是。”
      “说,我们娇娇的伤怎么样?多久能治好?会留疤吗?”
      “回,回公子,王姑娘的伤,涂上药膏,约有一月便能痊愈,只不过,只不过伤口颇深,即使是用最好的去痕药,也,也会留下一点浅浅的伤痕。”
      “什么!会留下伤痕!”女人方才娇媚的声音尖叫起来,声音尖厉。
      “要你何用!你这个庸医!我看你就是故意不想治好我!!!”
      “一定是温情那个恶毒的女人,她一向看不惯我,你是她的弟弟,自然和她一样瞧不起我,不愿意为我治疗!”
      “娇娇——”
      “不是的,我姐姐没有!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你的伤明明就是这样的,我并没有故意不治你!”方才怯懦的声音极力分辩,一心维护自己姐姐。
      “娇娇,娇娇你冷静些。”
      “温公子——温公子我的脸是不是治不好了,娇娇不漂亮了,你以后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女子嘤嘤抽泣。
      “娇娇不哭啊,温公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是温公子最喜欢的人啊。”
      “庸医,还敢顶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废物!”
      “噗通!”又是人被踢翻的声音。
      “啊!”少年痛呼一声,听样子,大概是腿断了。
      “娇娇,走,别为了这个废物生气,我带你去看岐山最好的医师,一定能治好你的脸!”
      “温公子~还是你最心疼娇娇~你真好~”
      “娇娇~”
      “哼!若不是那母老虎心狠手辣,真的敢炸了莲花坞,同归于尽连个骨灰都不剩下,不然公子还能多立一份战功~”
      “嘁!是啊,还有那江枫眠,明明可以逃走,却偏要和虞紫鸢死在一块,堂堂家主连块骨头都不剩下,呵呵,世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夫妻不和已久,现在要玩同生共死那一套,骗谁玩呢!”
      “就是,那母老虎粗俗无礼,凶悍难缠,也怨不得江枫眠对她厌恶至极。不仅不识时务,还不自量力,妄想反抗温公子,今天这个结局,还不是她咎由自取!”
      “哈哈哈,说的好!还是娇娇最懂我心!”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江,江澄。”魏无羡看着江澄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他们说,我阿爹和阿娘死了,连骨灰……”
      “都没剩下。”
      江澄神色木然,只盯着魏无羡的脸,愣愣地说道。
      “我阿爹阿娘……连骨灰都没剩下。”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
      魏无羡眼见不对,连忙去拉住失控的江澄。江澄猛然爆发的力道竟带的他一趔趄,险些没抓住!
      “走!听我的,走!”
      “放开我!魏无羡你放开我!”
      魏无羡只觉浑身冰凉,头脑却异样的清醒。
      手脚都在发抖,就是不知是他还是江澄。
      魏无羡只知道,一定要带江澄离开这里。
      绝对,要带着江澄离开这里!
      他拖着江澄,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他听见了自己嘶哑的声音。
      “江澄,撑住了。”
      “你是江氏未来的宗主——你一定要撑住了!”
      “别忘了虞夫人的话!云梦江氏还需要靠你重建,师弟们还需要照顾,还有师姐——”
      “你不能死在这儿,江叔叔和虞夫人的仇,咱们日后再报!”

      身后渐渐远去的莲花坞上空火光冲天,时不时飘起一缕缕灰白交杂的长烟。
      遥遥似有歌舞乐声传来,彰显着屠戮者雀跃的心情。

      玄正年间,岐山温氏以“欲意谋逆”之名,讨伐云梦江氏。
      宗主江枫眠,紫蜘蛛虞夫人死守莲花坞,战死,尸骨无存。
      云梦江氏,灭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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