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向死而生》卜算子与狐

5、第 5 章

　　楚子航的睡觉时间很有规律，因此生物钟格外准时，不过偶尔也有非自然醒的情况。

　　他醒来的时候，刚巧看到路明非整个人居高临下的趴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察觉到他醒了，路明非低头，露出那双认真且透彻的眼睛。

　　路明非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现在拿着一朵花玩楚子航头上插。

　　楚子航沉默了一瞬，把路明非拉了起来。

　　“今天要去看病，不许胡闹。”

　　路明非对于看病之类的事完全不感兴趣，说实话他本来就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

　　楚子航带着他逃离卡塞尔的时候，也曾经找了不少门路，包括自己翻找龙族历史古籍，试图恢复路明非的人类特质。可是连秘党这么庞大的组织都无法治愈他，路明非的变化确实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没有记录当然也就无法解除。

　　楚子航把粥和牛肉火腿端上桌子。

　　幸好这套小房子还附带厨房，楚子航找楼下的房东太太借了点米做了早餐粥，房东太太还塞给他自己家做的牛肉火腿，说什么也一定要他们拿回去。

　　火腿是西班牙十分著名的美食，都是巨大的牛肉腌制，吊起来风干，老实说能在逃难路上还能吃上这么美味的东西确实是意料之外。

　　路明非还在玩那朵花，大约是从花瓶取出来的，好像什么宝物一样捧着左看右看。

　　“师兄，花花！”路明非给楚子航看。

　　这已经是早上起来后第十次了，楚子航心里默默的想着，没有很在意的回答：“过来吃饭。”

　　“好看！”路明非一定要强调这一点。

　　“去洗手，然后吃饭。”楚子航吩咐了一声，心里像的全是今天的治疗。

　　龙达过去是十分著名的强盗窝，而同样出名的还有一段女巫的血腥历史。关于女巫的传言似乎特别的隐晦。

　　楚子航在多年以前曾经来过西班牙，所以也是在偶然情况下认识了当地一个老女巫，那时那个老女巫不避讳的盯着他的黄金瞳说，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楚子航并没有想那么遥远，可是既然逃到了这里，他也就神使鬼差的想起这回事，或许那个老女巫真的有治疗路明非的办法。

　　路明非还是原来那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草草吃了饭，捏着他的那朵花就跟着师兄屁颠屁颠出门了。

　　他们从高高的石桥上走过，路过悬崖，蓝天和白云好像都是从天际喷薄而出，那些白色的房子便像天堂一般美好热烈。

　　老女巫的住所十分隐晦，然而在找到老女巫之前，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

　　楚子航找人打听路，转眼的时候路明非就不见了。

　　楚子航看着空荡荡的身后，心跳几乎骤停，好像要立刻蹦出来一样。他试着往回走了几步，却没有看到路明非的身影。

　　这里是西班牙，有另外的混血种势力盘踞，可这不代表卡塞尔学院的人不会找到这里来。前段时间楚子航把他们误导到中国和俄罗斯，可是不能肯定学院的人会不会查到这里。

　　这种多事之秋，偏偏路明非不见了。

　　路明非自打脱离学院的管控后一直跟楚子航在一起，虽说他现在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可是性格还是三五岁的小孩，看到外界难免产生好奇。

　　楚子航本来从不让他脱离视线范围，但是早该想到鸡贼的路明非有的是办法溜出去。

　　楚子航是真的急了，他摘下墨镜，太阳光晃得他眼花。他疯了一样到处找路明非，在这云雾环绕的天国一样的小镇上，终于在一座小屋门前的花坛盘发现了安然无恙的路明非。

　　楚子航看到路明非的一瞬间是愤怒，愤怒到疲惫只用了一秒的时间。

　　昨天的事还尤有余悸，今天又出现这种事，他真的受不了。

　　万一路明非真的就这样消失掉，无论去了哪里都找不到他，该怎么办呢？

　　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路明非，而路明非正在把地上的石头分成两拨，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把师兄快气疯了。

　　楚子航慢慢走到他旁边，看了看，最后和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以前从来没发现路明非有这么不让人省心，那大约是在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打磨得不敢给任何人添麻烦的模样了吧。

　　路明非玩上瘾，对周围任何人都不感兴趣，楚子航坐过来他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楚子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是像以前一样软软的。他听到自己粗哑着声音说：

　　路明非，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想你了。

　　路明非奇怪的瞥了他一眼，簇起鼻子：“师兄你怎么啦？”

　　楚子航没说话，深沉的眼眸里似乎有一些令人难过的情绪。

　　路明非苦下脸，忽然把他那脏兮兮的手拍在了楚子航的脸上：“这样就不好看了。”

　　楚子航愣了一下，就看到路明非捏着那朵花，一脸苦恼：“师兄本来和花花一样好看，但现在就不好看了。”

　　楚子航被气乐了，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病。”

　　路明非被拉着手，小心翼翼窥测楚子航的表情，好像确实不像刚才那么凝重，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我刚刚说谎了。”

　　“嗯？”楚子航随口应了一声。

　　路明非想了想，说：“师兄什么时候都好看，但是我看到你皱眉，我也忍不住想皱眉。”

　　“所以师兄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楚子航垂下眼睛，看了看像小朋友一样被他拉着手手的路明非，轻声道：“好。”

　　两个人找到女巫的时候，都快中午了。老女巫住的地方实在偏僻难找，就算有地图，楚子航也费了不少时间。

　　这地方建在弄达小镇的另一面，是充斥着暴力与肃穆的那一面，一到这里就感受到厚重的历史氛围，那些石柱地板的刻痕也无声的彰显着过去不堪的历史。

　　路明非变得格外不安，似乎也是受到这死寂的氛围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自从他们两个踏上这片土地，就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监视他们。

　　“师兄……”路明非拉拉楚子航，示意他感觉非常不舒服，想离开这里。

　　不过到了这里之后，一向很容易被他说服的楚子航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只是神色严肃的望着周围。

　　“乖，现在不能回去，到这里是为了治病。”

　　现在也只能赌一把。

　　路明非有点瑟缩：“但是……我有点怕。”

　　楚子航敲响其中一扇漆黑的紧闭的大门。

　　没过多时，门就开了，老女巫似乎等候多时，满意的望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丝毫没有浑浊。

　　“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