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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颓废人生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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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迪生的心声没有没被洞洞妖接收到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洞洞妖一定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金江棉纺厂成立于上个世纪70年代，是典型的“三线”企业。曾经的她，有过无比辉煌的历史，比如荣获“全国纺织工业先进集体”、“金市优秀生产企业”、“G省纺织业金奖”等等。
可到了90年代，经营渐渐开始出现问题，效益一年不如一年。领导班子不断换人，时常拖欠工人工资，弄得大伙怨声载道。
艾迪生回到办公室，此时8点已过，但办公室里却空无一人，他一时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同科室的小冯。
“早啊……”小冯手里拎着一壶热水，看到艾迪生后懒洋洋了打了声招呼，拿出包牛奶麦片，给自己冲了一杯。
“早。”艾迪生看了看他，问道：“大家都去哪了？”
“还能去哪？跑业务去了呗！”小冯边吃着麦片边回答。
现在厂里效益不好，业务员得不断外出去拓展新的业务。但究竟是为了厂子劳心劳力，还是在混水摸鱼，谁也说不好。总之销售科一上班就没人，这是常态。
艾迪生听到小冯这么说后也没说什么，坐回自己的岗位上，检查看有什么值得参考的东西。
查了一会儿资料，艾迪生发现某个月的数据有些异常，他正想询问小冯，却看到对方把腿搭在桌子上，正在看报纸。
那腿晃得艾迪生很难受，他刚想要不就算了，小冯突然转过头，指着报纸的头版道：“哎，艾迪生，你看，美苑豪庭的楼盘准备开售了。”
艾迪生的目光定格在头版的新闻，里面的内容是省城的某个房地产开发商开发新楼盘的事。
用不了十年，全国各地的房市就会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没什么值得稀奇。可在九十年代，却是轰动当地的大新闻。再过二十年，房地产就会进入饱和阶段，到处都是空置的楼房，可买不起房的人，依然买不起。
当然，哪怕是在九十年代，均价几百元一平的房价，对于当地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像他们这样在厂里的就更不用说，守着一潭死水的一亩三分地，狁如井底之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艾迪生故意开玩笑：“怎么，感兴趣？”
小冯讪笑了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唉……你就别开玩笑了，咱们厂这效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把棺材本都卖了也买不起呀！也就只能看看新闻过过干瘾罢了。”
艾迪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现在这种情况说买房的确为时尚早，但只要能搞到一笔钱投资房产，日后绝对稳赚不赔。
关键是，上哪去搞钱？
第一天上班就在枯燥地查找资料中度过。下午眼看到了放学时间，艾迪生骑上车就往学校赶。
顺利接到安安，安安一坐在后座上小嘴就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
艾迪生没说话，一直在听安安说着。他虽然没当过父亲，但此刻他体会到了当父亲的快乐。
过了一会儿，安安突然安静了下来。艾迪生察觉到不对劲，忙问道：“安安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安安小声地道：“爸爸你是不是嫌我话太多惹你烦了？”
“没有啊？怎么会呢？爸爸喜欢听你说话。”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安安的眼睛瞬间变得亮起来。
“当然不会。爸爸喜欢听安安，以后你多跟爸爸聊天，好吗？”
他有点心疼女儿的小心翼翼，毕竟他前期劣迹斑斑，更称不上是个好父亲。
“好！”安安回答得响亮极了，双脚在后座上愉快地撒欢。
这时，一辆校巴从他们身边驶过，安安用手指着校巴的方向，兴奋地喊道：“爸爸你看！这是我们学校的校车！”
原来这所学校还有校车？艾迪生问：“你喜欢坐校车上学吗？”
“当然喜欢了！”
“那爸爸让你以后每天坐校车上学好不好？”
“可是……”安安露出疑惑的眼神，“爸爸你不是说过坐校车很贵，学校想赚我们的钱，所以才不同意的吗？”
他还有过这么奇葩的言论？看来洞洞妖给他立了一个铁公鸡的人设。
“爸爸改变主意了，只要你喜欢坐车，爸爸就去找老师安排。”
父女俩一路聊天回家，推门而入，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艾迪生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没能帮上什么忙，回来却有现成饭吃，不由得有些感动。
“安安，快洗手吃饭了。”马红梅只顾着和安安说话，并未和艾迪生打招呼。
“哇，安安你看，妈妈把饭都做好了，你要谢谢妈妈辛苦了。”艾迪生摸了摸鼻子，借由孩子化解尴尬。“还有，洗完手后记得叫奶奶吃饭。”
“知道了！”安安俏皮地应着，洗完手后朝陶桂香的房间喊了一声：“奶奶，吃饭了！”
陶桂香像个太后似的，所有的人都上桌等着了，她才慢悠悠地从房里出来。
“妈，吃饭了，孩子都等饿了。”艾迪生拉好椅子让陶桂香入座。
“嗯。”陶桂香有气无力地应着，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立即皱起了眉，“怎么又吃丝瓜？脸都快吃绿了。”
见陶桂香挑刺，艾迪看了眼马红梅，发现她并未在意，才稍稍放下了心。
“丝瓜挺好的，现在天热，多吃点绿色蔬菜对身体好。”艾迪生边解围边给陶桂香递上筷子。
陶桂香夹了一块肉放碗里，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呸——这肉怎么这么咸啊？”
“咸吗？”艾迪生疑惑地尝了一口，“不咸呀？”
“不咸，可好吃了！”安安也附和道。
“我就是觉得咸了！我年纪大了，吃不得太咸的东西，看来有人存心不想让我吃饭！”陶桂香把碗一放，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艾迪生心想，菜不是你买的，饭也不是你做的，你在饭桌上挑咸淡，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他没有把不满说出口。
“咸就喝口水吧。”艾迪生起身倒了杯水给陶桂香，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她。“快吃吧，妈。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出去打牌？晚了你那些好姐妹又要来催了。”
陶桂香想生事端没生成，白了艾迪生一眼后继续吃饭。
整个过程，马红梅不发一言，刚才发生的事好像与她无关似的。
她匆匆吃完饭，把碗一放，对着在场的人宣布道：“我说个事。从明天开始，大家各过各的，我不会再为这个家做饭了。水电煤气按人头分摊，每个月发工资我会把我用的那份交出来。其余还有什么我想到了再补充，先这样吧。安安你吃完没有？吃完了跟我回房间写作业去。”
安安一听，赶紧将碗里的饭快速扒了几口，放下碗，小嘴一抹，拿起书包就跟妈妈进了房里，留下艾迪生和陶桂香在大厅里凌乱。
“你听听！你听听！她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要分家？”陶桂香气得青筋暴起，“我早就说过，你这个媳妇不是安心过日子的人，让你离婚你偏不离！你看现在好了吧，她都快骑在咱们娘俩头上来了！”
“妈你少说两句吧，红梅又没说错什么。要不是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故意说那些话刺激她，红梅根本就不会……”
看到儿子与自己唱反调，陶桂香积起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不再压低自己的声音，指着艾迪生骂起来：“艾迪生你是不是被这个狐狸精给灌迷魂汤了？怎么一直向着她说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看看她这几天的表现，我哪里冤枉她了？”
她越说越气，索性站起来，对着房间的方向，继续开骂：“她也不想想，一个从农村从出来的乡下人，当初要不是我们家同意她嫁进来，指不定现在还在大山里种地呢！”
艾迪生越听越离谱，出言反驳道：“妈，你这么说就过分了，红梅嫁到咱们家来有过过什么好日吗？她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这个家的事吗？”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清高样！搞得像我们全家欠了她似的。没有我们，她就只能嫁给农村人，一辈子呆在大山里！”陶桂香继续骂着，“还有，这么多年也没为咱们家生个儿子，这是想绝我们艾家的后啊！”
艾迪生实在忍不了了，回怼陶桂香：“妈，你说这些话难道不觉得好笑吗？都什么年代了，还非要生儿子？难道我们家有皇位要继承吗？再说了，无论生男生女都在于男方，与女方无关，你先把这点搞清楚再说吧！”
他的这番言论放在如今，是几乎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可在90年代，互联网还没开始流行，科普不到位，愚昧无知的人不在少数。
陶桂香当场就听懵了，看艾迪生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儿子你在说什么呢？你之前不一直说想要个儿子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妈，我的意思是说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哪里一样？没有儿子咱家的香火就断了。女儿长大后迟早要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人，到时谁给你养老？”
艾迪生头痛不已，老一辈的偏见根深蒂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转变的。
他还想继续反驳，却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一阵哭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