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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照人不知 ...

  •   第二日天还没完全亮,沈秋斜刚洗漱完毕,皇上的人就把药送来了。十几个比较大的玉瓶,多到沈秋斜都有点怀疑自己的伤口是不是得换几个月的药。
      沈秋斜接过那些玉瓶的时候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药…应该挺贵的吧?怎么送这么多过来……”
      送药的人立即笑着回答他的问题,“都是皇上的一番心意,钱财不是问题。”
      沈秋斜心中略略有些妒忌,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说出这句话!
      可惜如今的自己还只是个穷光蛋,就这小房子值点钱,其他的几乎都没什么了。
      沈秋斜收下药后,回到了屋子里。
      昨夜沐浴过后随便找了点药来换便睡下了,这伤口不同于以往,不知为何,娇气得很,本来用普通的药并没有什么问题,用过了皇宫里的药之后再用普通的药可能不太适应,换上去不但没有什么成效,反而整夜都抽疼,导致他半夜被折腾得醒了好几次。
      换了药,沈秋斜锁好院门,带上归素,离开了家。
      他对这几年谢言勾结江南都督贩卖私盐的事情也略有所闻,不过这不是他的职责所在,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以前对这些并没有兴趣。
      不过现在不同了,谢言是从丹葛月寝宫里找到的六角玉佩的持有者,在这一案中除了丹葛月暂时具有最大的嫌·疑,虽然除了他俩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嫌·疑·人。其中一个貌似还“死”了,那他接下来便是重点调查对象了。
      不过万事还是得小心,从昨晚他听到的话来看,这些人已经知道了他得到了那块玉佩,虽然听上去他们似乎挺看不起他的,但是谁知道他们的下一步是什么呢?都说了先前想要夺回玉佩,被皇上派来的人挡住了,才没有得逞。可皇上的人已经没有跟着自己了,如果有人要偷袭的话还是得自己出手,自己一个人,手上还有些伤,要是对方多派几个武功与自己差不多的人来,自己估计连逃都逃不掉。
      也不清楚上次在丹葛月寝宫里碰到的那个人是谁派来的,昨晚那些人所说的烧了的信件又是什么信件,谁是劫走丹葛月的人,刻意留下破绽又是为了什么……
      沈秋斜一边想一边走,王姐的饭馆开得早,他到王姐的饭馆简单吃了个早饭,然后继续走向大理寺。
      王姐八卦的目光太过灼热,并且在他用餐的时候几次投过来,他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
      到大理寺的时候,秦相去上朝了还没有回来。大理寺丞似乎知道他要来,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他,招呼他坐下后嘱咐他一定要等到秦相回来,随后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估计又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沈秋斜想。很有可能是那劫走丹葛月的人又留下了些什么线索在那,也不知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沈秋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细细地想着有关丹葛月的事。
      丹葛月刺杀皇上不成被关入地牢,第二日招供之后被转到大理寺的白虎狱,期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第四日被劫走,留下一具漏洞百出的尸体,不知所踪,亦或者说是不知是死还是活。
      听秦相说,丹葛月是南疆人,那张纸上面的字符她定是看得懂的,他和秦相都查过了些资料,和南疆比较常见的几种文字都不相同,因着那张纸的弯月暗纹,确定了大概的范围,但他和秦相所能查阅到的文献都没有记载这种字符的。
      只是如今想来,那日在丹葛月寝宫里碰到的黑衣人,并不像是要去找什么东西,倒像是故意引着他找到那个盒子似的。
      那人进到丹葛月寝宫的第一时间并不是进屋子里去找东西,而是在院子里挖土,的确有点可疑。而且那人刚进来的时候沈秋斜虽伏在横梁上,但却没有刻意地收敛气息,与那人的交手可以看出对方的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那样的情况下不可能会没有发现自己,他却在继续在挖土,而且挖了挺久的都没有发现那个盒子,着实有点不合常理。
      丹葛月寝宫里的盆栽不算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少,只有几个,那人挖了这么久,如果真的想要找到那个盒子的话,应该是很快就可以找到的吧?就算没有找到,也应该会把所有的盆栽都挖了一遍了吧?可是他没有,那个很大的盆栽一看就没有仔细挖过,而且他走的时候还踹翻了那个特别大的盆栽,然后沈秋斜才看到了那个盒子。
      仿佛这所有的行为和动作,都是有预谋的。
      如果所想的都成立,那么派那个黑衣人来的人,会与劫走丹葛月的那个人有关吗?会与盗走谢言的玉佩的那人有关吗?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昨日见青簪的时候,沈秋斜问了下关于丹葛月的事,青簪说自己以前在北渊的时候见到过丹葛月,也通过一个北渊贵族大概地了解到她的身世:南疆人,父亲在她没出生的时候便离开了母女俩,母亲是个有名的舞女,生下丹葛月后便被逐出了原本的舞乐坊,过着清贫的生活。她在丹葛月很小的时候便教她跳舞,丹葛月也很有天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北渊贵族相中了她,将她带了回北渊,献给了当时的北渊王,北渊王嫌她是个南疆人,便没有收下,后见她的舞姿动人,便将她收编为皇家御用舞者。
      后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丹葛月的舞姿实在动人,很快便成为了领舞,且她长得又标致,数不尽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数不清的财富入了她的手,就连北渊王也多少有点后悔了,但碍于情面,还是没有将她纳为妃子。直到北渊败战,死了很多公主和贵族小姐,还在的要不就是已婚配,要不就长是得丑,实在没什么可以送得出手的美人了,有贵族提议将她送来,然后她便被送来了大桁。
      想着想着,秦相就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见到沈秋斜,他皱着眉往审刑处抬了抬手,示意他到那边去。
      沈秋斜见到他的神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进了审刑处。
      秦相左右盼望,随后关上了门。
      “怎么了?”
      秦相从怀中掏出一张略显肮·脏的纸,递给他。
      沈秋斜接过那张纸,摊开一看,皱起了眉头。
      这纸上写的,是要用他来换丹葛月,想好了的话就到郊外的一个叫望月亭的亭子那里,对方会带着丹葛月在那里等他,如果一天内还没见到人的话,对方便会一个一个地杀了他身边的人。
      信的内容简短,没有落款,而信的后面却还附加了好几句话,洋洋总总地写了大半张纸,最后面还特地标明了一定要让沈秋斜看看。
      “王燕的饭馆如果没人经营了的话,老顾客会很难过吧?你呢?会不会?”王燕是王姐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就算那些老顾客,也只知道她姓王,大多都是叫她老板娘,像沈秋斜这种的,就叫她王姐。
      “秦相这个大理寺卿做得可真好,人人都称赞他贤能,死了真可惜啊,这大桁的朝廷又少了位好官了。”
      “青簪是不是以为自己躲在市井中就没有危险了?如此俊俏的一位公子,杀了他都有点于心不忍啊!”
      “陈兆胜还没有等到升职就得见阎王,多可惜啊,你也一定觉得可惜吧?”
      ……
      还有其他一些认识的人,就连小莹和小月都被列入了其中。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似的,其他的不说,就连他和陈兆胜那天偶然的认识都知道了。
      他认识的人不算多,但几乎全都列在了上面,除了皇上。
      沈秋斜每看一条,眼中的寒意便深一分,纂着另一只手的力度便大一分。
      看完了之后,沈秋斜勉强压住忍不住颤抖的双手,将纸还给了秦相。
      秦相收好了纸,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的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话。
      “今日上朝前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便去了丹葛月先前在白虎狱的那个牢房,果然就发现了这个。”
      “明明昨日还没有的,今日却有了,白虎狱的守卫如此森严,这人究竟是怎样进去的?亦或者是怎样把这纸塞进去的?我问了下那些狱卒,昨日出了那样的事,他们的守卫更加森严了,就算是只蝴蝶,也很难飞进去,昨日一点异样都没有,也没有再出现狱卒被迷晕的情况。我查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地道,整个白虎狱又是用石头砌成的,钻墙掀瓦什么的肯定不可能。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达到这种境地?”
      “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这张纸的存在,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要说,或者问的吗?”
      沈秋斜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想法跟秦相说了下,随后沉声道:“如果这一切都成立的话,那这个人要我去换丹葛月便有了解释了。结合那具漏洞百出的尸体,我再次猜测,这人掌控全局,可能是在帮我们,但只是将我们往他想要的那个结果的方向引,真正的凶手,恐怕就是这背后之人。”
      秦相若有所思,没有回应。
      沈秋斜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秦相摇摇头,“我仔细地看过了每个角落,除了这张纸什么都没有。”
      沈秋斜沉默了。
      于情于理他都得去,无论是为了换回丹葛月,还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沉默了许久,沈秋斜道:“你觉得什么时候去好?”
      秦相皱着的眉头一直都没有展平,闻言更是皱得更深,“你要去?”
      沈秋斜点点头,“这次我大胆赌一把,赌我的猜测是对的。就算先不说这个,如果不去的话,我身边的人,包括你在内,都会被那人杀害。虽然他应该是在帮我们,但是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个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性情。他都能在白虎狱自由出入了,倘若他一个不高兴,悄无声息地杀几个人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我自己死没关系,但是不能连累你们,你们都是无辜的。”
      “但这都还只是你的猜测,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很有可能会被他抓起来,甚至杀死!”
      “这没关系,你知道,胆小退缩从来都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秦相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沈秋斜的话。
      他知道沈秋斜的为人,在某些方面他一旦决定了怎么做,一万头牛都拉不回来他。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你决定吧,去的时候叫上我。”
      沈秋斜思索了会,“既然他限期一天,那便今日下午去吧,到时候我来找你,可以吗?”
      秦相点点头,“祝你好运。”
      过了一会,两人走到大堂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到池应昨天晚上的深情表白的时候,秦相呛了一下,一口茶喷了出来。
      秦相咳了好几声,“不是,你没开玩笑?”
      沈秋斜掏出条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茶渍,一脸淡定地道:“我是嫌命太长了吗,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秦相悻悻地笑笑,“这不是太过震惊了嘛,换别人听到肯定也是同样的反应。”
      沈秋斜轻叹,摇了摇头。
      他相信如果跟王姐说的话王姐一定不会有这种反应。
      秦相八卦的心立即上来了,“快说说,皇上是怎么喜欢上你的!你和皇上是不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相遇了然后……唔!”
      还没有说完,沈秋斜便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收起你丰富的想象力好吗?哪有这种事,话本里才会有!”
      秦相挣开他的手,“那我再猜猜。”随后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盯着沈秋斜,慢慢地道:“之前都没有听你说过你认识皇上,也没怎么听你说过皇上,这几天你提到皇上的频率变高,说的还都是些皇上关心你对你好的事。在几天内就喜欢上一个人并不太可能……那么不出我所料,肯定是皇上对你一见钟情,这几天找准机会了就疯狂对你好,然后昨天晚上就跟你表白了!是不是!”
      沈秋斜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不自在地躲了躲他的目光。
      秦相邪魅一笑,“嘿嘿,果然被我猜对了,你的目光已经出卖了你了!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你觉得皇上怎么样?或者说你是怎么想的!”
      又是这个问题……这人是和王姐商量好的吗?
      沈秋斜被他猥·琐的笑整得有些无语,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拜托,能别笑得这么猥·琐吗?”
      秦相立即收了笑,变回原来严肃的那副样子,“可以,你继续说。”
      见惯了秦相的变脸的沈秋斜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我看皇上可能就是一时图新鲜才看上我的,想必不久便会没了兴趣,就算不是一时兴起,我也不能接受两个男子在一起…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思想封·建了,憋住,不准说。”
      “若你的想法是这样的话,你该明确地拒绝皇上才是,别吊着人家的胃口,耽误自己又耽误皇上。话说你昨晚是怎么跟皇上说的?”
      沈秋斜想了想自己昨晚的回答,不禁有些懊恼:对了,他昨晚怎么没明确地拒绝皇上?自己这行为并不符合自己平日里的作风啊!怎么回事?
      莫非是被皇上的龙威震慑得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了?应该是了。今天如果碰到皇上的话一定要大胆地说清楚才是。
      他没回答秦相的问题,顺道岔开了话题,继续和秦相聊,秦相看出他的意图,好几次想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都被沈秋斜岔开了,只能作罢。
      又聊了约一盏茶的功夫,秦相估计了会时间,“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忙了,你自便吧!”说完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离开了大堂。
      沈秋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也离开了大理寺。
      太阳刚出来不久,金黄色的阳光笼罩在沈秋斜的身上,使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黄,眉宇间的温柔愈发明显,似是要溢出来一般。
      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一身温柔的俊俏公子他脚步欢快,不惧前方路有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日照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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