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风天下》上元节

4、四

　　跟在李夫人的仆役群的末尾，我恍惚的随着左拐右拐，来到了太后平时生活起居的地方。眼见得前面如春陪着李夫人走进殿门去，不见踪影，我连忙低声对江莞说：“姐姐，你知道刚刚来叫我们的两名太监，不，两位……大人，是谁吗？”
　　她看了我一眼：“嗯。是太后身边的林大人和小牟。”
　　林大人？小牟？我疑窦丛生，江莞忽然说道：“刚才那位林大人举止十分怪异，他喊着什么元……？”
　　我完全不知如何回答，含糊的讪笑着。江莞疑惑的说：“我看他认得你的样子！”
　　“呵，这……太意外了！可能我不知做了什么得罪了他吧……”我强辩道。
　　江莞盯了我一会，方说：“这位林大人因为办事伶俐，容貌俊秀，颇得太后的喜爱，前段时间刚做了中谒者。得罪他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还是少滋事的好。”
　　“是是，我了解了。”我迭声的答应。
　　江莞的一番话令我云里雾里，那真的是苏嘉吗？可那是个宦官啊！还是颇得太后喜爱的宦官！我挠挠头，问道：“江莞，我们就一直等在这，直到李夫人出来？”
　　“是的。”江莞淡然的答道。
　　“是这样，我要不去找那位林大人说说，真是得罪了他，也好早给赔个不是。”我组织着语言，征询着。
　　江莞说：“可以。但要快一些。”
　　我得了特赦令，连忙退了出去，向着“苏嘉”离去的方向找去。刚才我们其实是一路同李夫人过来的，只是我有意回避，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我。
　　我认路能力不佳，心里盘算着，只要拐弯多于3个，我就不去找了，万一迷了路走不回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好，走了不一会儿，我惊喜的发现，“苏嘉”正立在几从灌木前面，状似发呆。
　　走过去，他背对我，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接近。我谨慎的戳了戳他，他回过头来，怔了一下：“你是……李元宝？”
　　能如此称呼我的，没有几个人。我心里已经有数，但仍然面不改色的点点头，谨慎的问：“阁下贵姓？”
　　他有一种要发作的表情：“苏。”
　　我听得这个字，99%确定了面前人的身份，一个兴奋的笑容呈现在我脸上：“苏嘉！你是吧！不好意思，我也是怕你不是，才谨慎的问了一下！”
　　他揪住我：“你还有怕的时候？刚才在你们那里，我叫你你竟然毫无反应，装的还真像啊！影帝啊！”
　　“哎，你也不想想，我要是反应了，咱们当场开始交流，让周围的人怎么怀疑？咱们怎么解释？况且你那身边的人已经觉得蹊跷了，我还不得小心些。”我挣来挣去。
　　“有什么可怀疑的！你这么殚精竭虑，脑子够用吗！”他大声说着。
　　“好，不说这个。我赶时间，咱们捡重点说。”我忙说。
　　然后我将来到这个时代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苏嘉听后皱着眉头：“我也类似，我同别人说我不是，没人相信。”
　　我说：“怎么会？你又没有被阉，怎么会混为一人。你让他们验验你不就成了！难道，”我的目光顺着下移，惊恐的疑问道：“你……被阉了？”
　　苏嘉说：“元宝你真猛，姑娘家说这种敏感问题都面不改色。”
　　“哼。我们学医的什么没见过。别瞎说劳什子，说正事。”我不屑。
　　“当时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个人，我叫着我不是，他让我小点声儿，还说林大人本来就没有净身。说是我颇得太后喜爱，将我以宦官的身份留在身边……”苏嘉声音越来越小。
　　我惊得下巴要掉到地上：“同学，我可不可以这么说，你明面上是一名宦官，但实则却是太后的小白脸儿！”
　　苏嘉瞪着我。我感谢穿越大神，相比苏嘉同学，我的处境自然和谐多了，我一定是祖上积了德！
　　苏嘉说：“元宝！你有法子回去吗？！每次看到太后我都要吓死，虽然她很有姿色，也很年轻，可我还是不想给她服务！”
　　“啊哈哈哈，这是艳福啊，你怕什么！你服务过她没？我想你一定很拿手啊！”我幸灾乐祸。我这个人真是要不得，十分恶劣的喜欢看人笑话，但是这事儿是要遭天谴的，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控制。
　　苏嘉怒道：“没有！同学有难，你就只知道讥笑！如果我那天宁死也不与你去九中，我怎会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干的好事！”
　　又发作了，我赶时间，不想陪他斗嘴，忙息事宁人的说：“你别急，我已经托人帮我在宫里打听，看有没有人能帮到咱们的，有的话，我会尽快去办。你也去找找，你是太后的掌中宝，去找的话，也比我几率大些。”
　　他说：“我到这个时代后，不知是什么地方，就用手机打了110，没想到什么声音也没有。一时气急，把手机摔了。”
　　“大少爷，”我嘿嘿冷笑，“您不能冷静点？手机打不通，可以留着，起码留个念想，说不定什么时候有大用场，摔了算什么事？彰显你的英勇？你们就是不珍惜东西，从小惯得臭毛病！”
　　苏嘉很生气：“我一身毛病，你们这群女的为什么还一天到晚缠着我？”
　　我原本不想多说这些废话，本来时间不多，却耗在这种事情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只要碰到，彼此的交流大都是争吵，我想，我实在算不上脾气臭的人，但有的人偏生轻易就烧起了我的怒火。
　　我冷笑一声，让我不痛快，那我就拣你不爱听的说：“好。现在你圆满了，专属于太后大人，谁都不敢缠着你，否则真正是千刀万剐，诛灭九族的大罪！”
　　苏嘉大声叫着：“闭嘴！”
　　哼，我生气的看了他一眼，真是想不到，我偷跑过来就是为了吵上一架，何苦来着！
　　我冷淡的说：“不好意思，请你尽情的享受这从天而降的艳遇吧！小的还要回去干活！”
　　说完，我掉头就跑，听得身后苏嘉沉默一会，忽然大声叫着：“回来！”我忙加速跑了几步，拐过墙角，跳到旁边的草木后面躲着。眼见着苏嘉一阵风似的从我面前追向前去。我心中暗骂着：少爷脾气发到劳资头上来了，颐指气使的臭毛病！劳资不陪你吵，你就扑空去吧！

　　苏嘉已经跑得看不见了，我才钻出来。原路返回。江莞见了我，急得什么似的：“怎么这么久？说清了吗？等会儿夫人出来，不见你人，你又要挨罚了！”
　　我抱歉的笑着，问道：“对不起。我以后注意。夫人在里面干什么？”
　　江莞神秘的说：“我且告诉你，你千万不可说出去。我听说，李夫人入宫前是以前的永昌王仁之妾室，后来仁谋反，被诛杀，夫人才机缘巧合入了宫。正因如此，太后一直不喜李夫人，到夫人有孕，太后居然怀疑那胎儿的血统，所以特意招夫人前来讯问！方才还传召了几个仆役，似乎是见证人……”
　　啊，恶劣的婆媳关系，狗血的情节，我没有太多的惊愕，与我无关，所以只是略点点头。
　　甫一站定，殿内人影一闪，夫人一行已经出来了。
　　李夫人被如春搀着，头低着，看不清什么表情，我想起江莞说的纠结事件，明白了刚才在殿内她发生了什么事，心中立刻七上八下，快快地走了几步，紧跟在如春身后。如春略侧过头扫过我们，我望见她面色不佳，似乎刚哭过，眼里却一闪而过一缕恨意。心里斟酌了一下，手被旁边的江莞扯住，我忙收回了目光，低眉敛目的跟好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