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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主仆重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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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桃花所述的路线出城找到了那间荒废的院子,里面确实立着一块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张氏歌儿。
在灵歌的墓前,慈音哭晕了几次,在李柏生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身。后来她又绕路去了乱葬岗,虽然那里早已没有了张氏族人的遗体,可看着森森白骨,她还是觉得心疼的喘不过气来。
深夜才恋恋不舍的从乱葬岗回到庸园后,慈音整整高烧了两天,许祈年纵然妙手却也没有办法医治心结,只能在李柏生一遍遍的恐吓中加大药力。
第三天,脸色苍白的慈音醒了过来,头依旧昏昏沉沉的,浑身没有力气,可她的眸子却异常清冷,像换了一个人般。
“姑娘把药喝下吧,要么王爷又要卸我大腿了。”许祈年凄惨的撇撇嘴,“您这一病不要紧,差点要了祈年的小命。”
后来慈音从桃花的嘴里知道了那日的事,自己刚踏进庸园就晕了过去,孙强直接把睡梦中的许祈年扛了过来,其间李柏生除了会客和进宫,就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其间,哪位王爷来过?”
浅抿一口温水,慈音的声音异常虚弱,好似从天边飘来的话语一般,一不小心就会被清风淹没。
“听说八王爷和太子都来过,期间十皇子好像也来过。”桃花看了一眼白濯,“但太子来的次数要多些。”
“护国公可来过?”
“这个桃花就不知道了。”将汤药匙抵在她唇边,桃花哄劝道,“趁热喝了吧,良药苦口利于病。”
“姑娘此言差矣,这药可是我亲自调配煎煮的,我许祈年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苦!”
原本在一旁忙着捣药的许祈年突然冲着慈音的方向反驳着,他可以允许别人说自己傻,但绝对不能污蔑他的医术!
“这个许大人……”桃花瞥了他一眼,红着脸笑了笑,“小姐,许大人的话真诚,您就喝几口尝尝,若是苦,咱们就奏明王爷,摘了他的头可好?”
“许大人是难得的好人,你切莫拿他取笑。”慈音接过药碗,几口喝干,而后继续道,“我师姐呢?”
“慈虹师太在前院接待护国公。”白濯接过话,“师太嘱咐小的,若是您醒了,就让您好生休息,晚些她来看您。”
点点头,任由桃花扶着自己躺下,慈音疲惫的挑起眼皮看了一眼窗外的古树。不论多么□□的树木,只要季节到了,都要随着变化,古树纵然不能抵抗自然的力量,自己孤身一人,又该如何对抗比自然力量还要强大的皇权呢?
与此同时,被禁足在府中的李乔生已经查明了慈音的身份,但他并没有选择冒然揭穿,而是要好好利用这个意外之喜,既对付李柏生又要杀太子个措手不及,从而打破太子党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让他们内斗,自己渔翁得利。
“王爷,七王爷的密信。”
“老七?”
李乔生略微震惊,但还是接过展开,当视线落在金燕子三个字上时,放大的瞳孔中是比惊喜更为强烈的情绪,那是失而复得的震惊与急切。
这股子震惊使得他差点忘了金燕子将是扳倒太子最佳的利器,就算太子懦弱不敢保护她,金燕子也是自己能拉拢护国公的最佳底牌。
当然,他不会忘记当初对金燕子浓烈却不敢表露的爱意,哪怕时至今日,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每年都在“金燕子战死之日”去京外祭奠。
只是他也知道,在权力面前,爱情根本不值一提。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最真实的,等有了权力,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将金燕子收入床第,也只有拥有权力,才能拥有一切,包括女人。
“王爷,您打算如何处置张松风和金燕子?”黑衣人细声试探,“如果您打算给陛下提示的话,奴才这就去联系陈大人。”
摇摇头,李乔生躺进摇椅中没有说话,但黑衣人看得出主子此刻非常兴奋,捏着信件的手随意的在腿上敲动,这是特别开心时才会有的表现。
“先不要联系陈大人,今晚亥时,你让京兆府尹梁自邱着便服从后门进府,这件事先由他出面比较合适。”
“是,王爷,那睿王爷那边的细作……”
“赏,你告诉他,他要的,本王同意了。”
李乔生红润的双唇自信的上扬着,他忽然很想去见一见李柏生,告诉他自己已经掌握了他们最致命的秘密,若想保住这两个女人就要倒戈,但这个弟弟太过精明,即便他倒戈,自己也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届时,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没趣罢了。
十六,别怪五哥没想着你,怪只怪你太聪慧,也太滑头。
暗潮汹涌的政局变动在三日前的职位升迁中已有所显现,刘太傅虽又被加了虚衔但几个得力助手却被下放到了京外,表面上这几个人是升了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远离京师的职位,除了各省的一把手,实质上是明升实降。
刘太傅意识到了危机,但却敢怒不敢言,作为朝臣一餐一粟皆为君恩,并且历朝历代的当权者都忌惮权臣结党成派,张谦的教训还在眼前,他不能带着刘府八百余口走张谦的老路。
但事实上,刘太傅一党的权势早已超过了当年张谦一派,只是他自己当局者迷,一味沉浸在权力的快乐中,拒绝认清现实罢了。
“索朗,重阳宫宴准备的怎么样了?皇后可还算尽心?”
李隆烽停在白玉石板桥的正中间,双肘落在桥栏上,粗短的手指掰开饼饵,随意的扔进湖中逗着湖里争抢的锦鲤。
“回陛下,皇后娘娘自接到您的旨意就开始筹备了,奴才斗胆认为是尽心的。”
索朗弓着身子站在皇帝身侧,余光中是主子意味深长的笑容,顺着主子的视线看向水中的鱼儿。
那几条争夺鱼食的锦鲤各个金贵,却被池塘的主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说来可笑,这一方小小池塘,又何尝不是后宫皇子们的斗兽场呢?金贵的锦鲤,争抢鱼食,不正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们争夺皇位的真实写照吗?
前几日,十六皇子入宫的时候问起了五皇子令牌的事,又开出一个让人惊讶的拉拢筹码,虽然自己都没有给出回应,但总归是不能告诉陛下的。
自从陛下登基,拉拢自己的皇子、大臣不胜枚举,可自己一个盟友也没有。不是他们给的筹码不足,而是没有人比皇帝更可靠。
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陛下发现自己牵涉党争,哪位爷又能、又会站出来保护自己呢?就算站出来了,他们哪个能斗赢老谋深算的陛下呢?
何况,不管他们使出什么浑身解数,只要人不在陛下心间,不论多么优秀都是白费。
“索朗,令牌的事你办的不错,按理说朕早该赏赐你些什么,但朕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给你点什么。”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李隆烽似笑非笑的昵了他一眼,“要么,朕赏你几亩良田?还是赏你些金银?东海新进贡的珍珠不错,给你几斛?”
“陛下可万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您折煞奴才了,能为陛下办事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索朗听出了陛下话中的寒意,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陛下放心,奴才的嘴一向很严,奴才服侍您二十年了,您赏奴才的已经够多了,奴才可不敢有那贪婪之心,还求陛下日后不要这般折煞奴才。”
对于索朗的表现,李隆烽很满意,家贼最难防,这点他是实践过的,所以对于身边人,他从不会十足信任,当然,就连太子,他也是日防夜防。
在他的心里始终坚持一个政治底线:朕可以给你,但朕没说给的时候,谁也不能要。
“明明是赏你,看你说的跟要杀你似的。”
李隆烽笑着把拳头大的饼饵全都扔进了湖里,并从宽袖中甩出一块帕子扔在索朗的脸上,索朗连忙双手将其捧过头顶,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让你擦擦汗,看你那副怂样。”
“谢陛下,谢陛下体恤”
看着皇帝的背影,索朗瞄了一眼手里的帕子,匆匆擦了擦汗,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他确信,陛下已经知道了瑞王爷私下找过自己的事,今日言行便是给自己敲个警钟。
宫中的重阳宴会在皇后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布置着,期间李隆烽着人送来不少绸缎和珠宝,大有重新恢复中宫荣耀之态势,皇后以为皇帝意识到那日错怪了自己才会以这种方式示好,尘封多年的心又一次暖了起来。
“陛下把重阳宫宴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了皇后娘娘,往年这可都是娘娘您……”
“这有什么可打抱不平的?那种活费力不讨好,皇后喜欢就让她去做好了。”徐贵妃笑着昵了一眼贴身嬷嬷,“好了,这种话以后万不可再说,如此小家子气失的是我凤禧宫的气度。再说,皇后毕竟是皇后,母仪天下的威仪和姿态还是要有的。”
徐贵妃并非对皇后突然被委以重任的事不在乎,比起这件不痛不痒的事,她更在乎的是如何完成儿子交代的事,怎么才能让那个叫慈音的丫头顺利有个名份,同时又不影响儿子后期迎娶正妻。
侧妃吗?
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而已,侧妃的头衔,会不会太抬举她、轻贱柏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