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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返京(1) ...

  •   接连的刺客,使得李柏生异常愤怒。只是愤怒之余,他不能自乱阵脚。如今刺客的主子是谁,尚不得而知,他不能贸然怀疑具体的某个人,当然,这也代表任何人也都在他的怀疑范围内。
      李柏生不害怕刺客,可他担心慈音会受到牵连。今晚的刺客显然是冲着她来的,那么到底是谁,消息能够如此灵通?既知道慈音,也知道慈音的相貌?还知道她已蓄发,甚至没有将慈音与慈虹混淆?
      会是谁呢?
      “柏生。”
      “来了。”
      听到慈音的声音,李柏生快步走了进去。明天就要启程离开固安了,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受伤,路上颠簸,定是要吃些苦头的。可自己提议延后回京,她又不同意。
      “慈虹师姐喝了安神茶睡下了?”见她点头,李柏生轻声问,“你怎么样?伤口疼吗?”
      “不疼,你别担心。”
      手指轻轻展开他的眉心,注视着他疼惜的双眸,里面是自己清晰的样貌。她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遇到他,自己的人生将会是怎么样的呢?是四处化缘,还是随便嫁人潦草一生?又或许捅破礼教传统,成就一番功绩?
      “想什么呢?都想的出神了。”
      “想如果没有遇到你,会过怎样的生活。”
      慈音吐露真言,见他的眼神又柔了些许,攀上他的脖颈,额头抵上他的。
      “你猜想的是怎样的生活?”
      “说不好,未知太多,可能很好,也可能已经死了。”蹭了蹭他的脸颊,十指交口,感受着他的炙热,“柏生,不要自责,遇刺的事,与你无关。我既决定了与你在一起,就应当承受。哪有人只享福,不承担风险的呢?”
      “我会竭尽所能,让你只享福。所有的风险,都由我来承担。小音,相信我,我做得到。”
      “你才十七岁。论心智、政绩、功名,比起其他皇子都差太多。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考虑保护我。”慈音见他不悦,柔声道,“我知道自己在你的心里很重要,这点我已经不再怀疑,可你若是出了事,谁又能保护我呢?你若肯这样想,是不是更应该保护好自己?”
      “你说的不错,在心智、经历、政绩、功名甚至与朝中官员的关系方面,我都远不如其他兄长,可我志不在夺嫡。以我如今的地位,自保还不成问题……”
      “自保的日子不好过,对吧?”见他没有反驳,慈音拉着他走到侧榻,“京师中,人人是朋友,人人也是敌人。利益的结合,有时远比亲缘更为稳固。我大哥曾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因利而聚,无利即散,这是永恒的真理。”
      慈音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精通琴棋书画,虽缺少父母的关爱,但大哥大嫂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她情感的缺失。她四书学的尤其好,因为是大哥亲自教导的,小楷字写的也娟秀有力,因为是大嫂手把手教的,所以从她七岁开始,便能以假乱真代替大嫂给大哥传信。
      李柏生解开她头上的缎带,又褪下她的鞋袜,盖上软被,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慈音的话,字字珠玑,句句敲在自己的心坎里。京师中,看似花团锦簇,又何尝不是阴诡密云。站对队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站错队伍,满门抄斩,祸连九族。
      最光鲜亮丽的地方,往往也是最阴暗无光之处。
      “你今晚睡这吧,我坐在一旁守着你。”
      “李瘸子,希望你记住我今晚的话。”慈音盯着他的眸子,严肃道,“无论如何,万要自保。”
      “傻丫头,放心吧。”
      手掌落在她的头上,宠溺的摸了摸,李柏生摆好枕头,扶着她躺下,自己则坐在旁边轻轻握着她的手,直到天明。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人,也想了很多事,唯独没有想过参与夺嫡。他明白,自己性子不狠,在朝中又没有过硬的根基,为君是容易受奸人蛊惑、受群臣要挟的。
      所以,他还是静心的当一个臣子。一个安安静静,闲散的王爷。若是有朝一日,三哥登基,他甚至可以主动请求离开京师,去偏远的城池中闲淡的了此余生。只是君心似海,届时三哥是否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日一早,两队人马、八辆马车,按照计划由喜子和孙强分别带队从固安城的大门和西门出发。
      李柏生带着慈音和慈虹,则乔装成普通村民,在高家庄休息了一夜。次日晌午,由趁夜折回的喜子带着二十余镖师打扮的暗卫,护送三人从官道扮作入京采购货物的商人。
      为了方便慈音换药,李柏生又连夜从孙将军处拐了个年轻的军医,一路上,军医备受压迫,甚至趁着夜色偷偷逃跑了好几次,但每次没走多远就又被喜子抓了回来。
      “喜子哥,王爷这么折腾,我真受不了了。”
      军医名叫许祈年,身材修长,容貌端正,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一双妙手却是很多老军医都比不上的稳准狠。孙将军此番能把许祈年割让给李柏生,除了看在他王爷的身份和与李荀生的交情上,还狠狠坑了他一千两白银和五十匹骏马!
      许祈年,油头粉面书生脸,却是驻军里有名的话痨,可他面对李柏生还是甘拜下风。这个王爷,有事没事拉着自己给慈音诊脉,慈音咳嗽一声都要自己说出个一二三来,还动不动就要打断自己的腿,简直不要太暴力!
      “喜子哥,放了我吧。孙将军用一千两白银和五十匹马就把我卖了,你们可以找他把钱要回来,把马牵走,这才没几天,他不可能把钱都花完的……哎别揪我耳朵,喜子哥,放了我,我再给你十两怎么样?”见他不为所动,许祈年继续加码,“十五两,不能再多了,我可是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搭上了。喜子哥,喜子哥……十六两!十六两行不行?哎你别踹我……”
      “喜子,他又跑了?”
      李柏生揽着慈音的腰坐在树上,将两人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对于这个许祈年,李柏生是又爱又恨,爱他的多才多艺,高兴的时候能唱能跳,还能睁着眼睛编故事逗大家伙开心;恨他的油嘴滑舌,一张嘴就瞎掰,若不认真听着,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编出的假话牵着鼻子走。
      “王爷,这都第四回了,要不杀了吧。”
      “别别别呀,喜子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看我笑的多灿烂啊,你打都舍不得打,还能杀我?再说,你要是杀了我,王爷能同意吗?”
      挣开喜子拽着衣襟的手,许祈年笑着凑到树下,仰头对李柏生讨巧的笑着,可李柏生却想逗逗他。
      “本王同意。”
      “就是王爷同意,慈音姑娘能同意吗?”
      许祈年扬起手臂的档口,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见慈音张嘴,却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宝押在了已经熟睡的慈虹身上。他指了指马车,得意的扬了扬眉毛。
      “就算慈音姑娘同意,人美心善的慈虹师太能同意?”许祈年笑着卖弄自己理出的人际关系,“所以啊,既然慈虹师太不同意,那么慈音姑娘就不会同意。慈音姑娘不同意,王爷您还能同意?”
      “许祈年,你不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吗!”
      王爷的软肋,被这个话痨轻易说了出来,喜子对他的杀心就更深了。非但如此,他甚至想过是否要在路上把慈音和慈虹都甩掉,以断王爷的软肋。
      “许祈年,你每天要喝多少水?”李柏生揽着慈音的肩头,笑着替他打了个圆场,“我说这几天的水消耗如此之快,定是被你这小子喝光了!”
      “王爷能花一千两银子买了小的,肯定不差这口水,是吧慈音姑娘?”
      “许公子说的有道理。”
      歪着头靠上李柏生的肩上,慈音笑着应他。自从这个许祈年来了,每天都很有乐趣,就连师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得到了慈音的回应,许祈年正要得意,却在喜子的威吓下,只能连忙抱头蹲在树下,做出准备睡觉的样子。喜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马车旁,席地而坐。
      许祈年精明又懂得审时度势,从见了喜子第一天就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爷,也是第一天他就意识到,整个队列里,虽然说李柏生这个王爷是权力最大的,可慈音姑娘的一举一动都让王爷挂心,她稍不开心,王爷的心就郁结。所以,与其讨王爷欢心,还不如让慈音姑娘欢喜呢!
      不过讨慈音姑娘开心也有个问题,就是王爷时刻陪在她身边不说,还十分爱吃醋,动不动就用眼神警告自己。
      可他讨好慈音真的不是因为喜欢她,在慈音和慈虹中对比选择,不论是样貌、学识、视野、胸襟,他都觉得是少言寡语的慈虹更胜一筹。
      只是可惜,从言语中,慈虹也早就表明了一心讼佛的决心,让满腔热情的许祈年着实伤心了几个时辰。
      但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慈虹的温和的气质中隐含着一股子和孙将军相似的肃杀。
      篝火堆中,柴火噼啪作响,火星随着风飞舞摇摆。李柏生与慈音相互依偎,聊着京中这几年的变化,也谈及张家旧址尚无人接手的现状。
      “小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正大光明用回张松风这个名字。”
      “谢谢你,可我还是那句话,不论作什么,你都要将自保放在首位。你若身陷囹圄,就真的没有人会保护我了。”
      听着他的心跳,慈音不再掩饰对他的依恋,“这个世上,时至今日,只有你和师姐是待我最好的。我相信,也不会有人再如你们这般待我。所以我要你们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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