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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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阿蒙第一次遇见奈亚·霍尔是在东切斯特郡。
尚未成年的仲裁人有着一头灿烂似日光的明媚金发，长度堪堪过肩，发尾在肩头凌乱自由的卷翘着，他碧绿的眼睛也像金发一样闪闪发亮，里面盛满了年轻人的飞扬和不令人讨厌的骄狂。
黑色的乌鸦没有停下飞翔的翅膀，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瞥过。
十五岁的少年正在生长期，身型高挑而单薄，棕色羊皮手套边缘露出的小臂细瘦白皙，骑装干练精致，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低伏在马背上的身姿却流畅矫健，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奈亚·霍尔青涩但初显锋芒的美貌换来了天使之王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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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亚·霍尔第一次遇见阿蒙是在康斯顿的指挥部。
黑发黑眼的年轻人拿着转调的批示书敲响了他的门，金发碧眼的上校应声抬头后望进了他新任副官深邃莫测的黑色眼睛。随着年纪渐长收敛了张扬，逐渐显出宽和沉静性格的法官依然怀着骨子里的骄傲，轻疏的忽略了初见的下属眼里一闪而逝的极富侵略性的兴味。
他从书桌后站起来，原本因为伏案而垂落到右肩前的金色马尾被甩回脑后。
“初次见面。”他温柔的微笑，伸出右手，“以后请多指教，副官。”
已经在战场上崭露头角的将星衷心的希望能和新的部下和睦相处。
——到最后，也只是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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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冷静的人，在炮火间却才会真心实意的、狂气的笑起来。
明明是运筹帷幄的、温润如月色流淌的青年，在战场上却耀眼如骄阳，眉眼间俱是睥睨的自信甚至狂傲。
明明是跟每个人都保持了合适的距离的疏离的梦幻泡影，在授勋时仔细的动作、专注热忱的目光却像是能灼伤每个与他对视的人。
会挥刀劈开子弹然后带着没收敛下去的高傲表情挑眉侧头看过来，眼尾锋利的能割伤肌肤。
会歪头轻笑起来问他：“要看书吗？”
会旁若无人的弹起金币，目不转睛的任凭阳光折射进瞳孔里。
会不厌其烦的回应他每个问题。
会一直一直温和的笑着看他。
会坦然的拉近距离帮他理好军服的领口。
会避开他暧昧的探向鬓角的手指。
会留给他挺拔的、坚定的、自信的背影。
会转过头招呼他，连面孔也在阳光和金发的双重闪耀下模模糊糊。
会在黑暗里亮起两一样的幽绿的眼睛。
会厉声命令他。
会温和的安抚他。
会……
会止不住的被吸引。
更美丽的、更强大的、更张扬的、更自由的、更温和的、更包容的、更坚毅的、更机敏的、更荣耀的、更辉煌的、更伟大的……
都不是他。
都不如他。
是独一无二。
是私人定制。
是独属于阿蒙的，想要扑过去的火焰。
然而生命的本能是存续。
飞蛾拒绝了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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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出于扭曲的愉悦。
可能是出于更进一步的渴望。
可能是出于戏谑命运的恶趣味。
可能是出于——
——可能已经后悔了。
本身法官魔药就没能消化完毕，希望晋升为惩戒骑士后回到家族封地进行扮演的青年饮下了欲/望使徒的魔药。
序列不对。
途径也不对。
黑色的房间里盛开了血肉的花。
黑色的火焰里生长了骨的荆棘。
阿蒙的视野里，重叠着现实的虚幻中，仿佛利剑、仿佛火焰、仿佛雄鹰的变幻着的星灵体如同玻璃碎开。
旋转着星空和齿轮银钥的瞳孔涣散失焦的给了他最后一瞥。
星光落了满室。
他情不自禁的前踏一步，伸出手。
“阿蒙……”他偷到死去的奈亚最后的想法。
阿蒙……之后是什么？他在想什么？他在死前看到我，是认为我发现了不对还是确认了我是更换了魔药的人？他想对我说什么？他会后悔吗？他会痛恨我吗？他会失望吗？他……
几乎是无法控制的，阿蒙偷走了那段失控的时间，那段失控的命运。
先是聚合的星灵体，像是风里的残烛，淡泊微弱的固定成不断溢散的形态。
再是骨骼和皮肉，赤/裸的青年凭空出现在整洁的房间中央，长及腰际的银色长发柔顺的披散在上半身，他浅金色的眼睫颤了颤，张开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绿色眼瞳。
阿蒙简直像是面前有刀枪剑戟的钢铁丛林一样猛的向后疾退一步，面色变得铁青。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应该接受的现实，他依然迟疑着开口：“奈亚……？”
阿蒙被自己虚弱喑哑的嗓音吓得顿了顿，他茫然的伸手摸了摸脖子，又用力按了按心口。
银发碧眼的青年站在房间中央，沉默的，视线根本没有落点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那双空洞的眼睛对着阿蒙。
阿蒙冷冷的和奈亚——无法被称为奈亚的空壳对视，半晌后才把自己从胸口翻涌的复杂情绪里拔出来，嗤笑了一声。
“不想活？”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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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拢奈亚坦然赴死逸散的意识花了阿蒙意料之外的长时间。
两个月。
他仔细认真的把意识一点点拼回躯壳去，看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渐渐褪去劣质的虚假感，渐渐亮起湿润的光芒。
“诶呀——”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狡黠的笑容，“两个月换两个月，你可一点亏都没吃啊。”强买强卖式的逻辑。
奈亚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思绪才从冷寂的、漫长的、停滞的黑暗里清醒过来。
宝石、青空一样的眼睛里，迷茫平静的神色在瞬间一扫而空，换上了冷漠而肃杀的神情。
阿蒙依然轻飘飘的笑着：“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他用轻佻的语气说话，俯身凑近了被安置在沙发上的奈亚，像是他们还是上校和他的副官那样，在正式行动之外的时间轻松的开着玩笑。
奈亚一动不动，虽然浑身上下都条件反射的绷紧了，依然冷静的安坐在原地和阿蒙对视。他没忍住冷笑了一声：“先杀了我？”
阿蒙的眉头轻微迅速的皱了一下——奈亚没错过这个微小的细节：“你没有死。”他笃定确凿的声明。
奈亚挑了挑眉，神色依然冷漠充满杀意：“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观察你而已。”阿蒙微笑，笑容完美到虚假，压抑着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愤懑。
奈亚点了点头，收敛了一切鲜明的情绪，平淡疏远的开了口：“你有什么要求？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如果你不杀死我的话，我会抓住一切时机逃离并求援剿杀你的。”
阿蒙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请。”天使之王不知为何又暗自愉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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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生物也不能比完全失控更疯狂了吧。”奈亚用一种旁观的、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态度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轻笑了一声。
阿蒙郁闷地呲了呲牙：“一点也不想让你回忆那段时间的事……”
他在奈亚怀里不安分的拱。
“如果我没有后悔……”阿蒙止住了，“我很庆幸，你没有死。”
奈亚垂下眼睛看他：“很奇妙呢，你居然会听从那种自己都没弄明白的情绪。”
没等阿蒙回答他，他就低头给了怀里的阿蒙一个吻：“谢谢你。”
阿蒙得寸进尺的伸出了舌头，在接吻的间隙含含糊糊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谢的是神话生物那一点能产生感情的人性。”
奈亚闷闷的笑了一声：“喜欢的就是这一点。”
他加重了力度，于是更多的话语都被咽了回去——也没什么必要再说了，顶多是更多的调情罢了，最终的结果都是更深的亲吻。
他们的故事有平淡的开始，扭曲的接触，激烈的亲近，最终从神话生物冰冷的胸怀里，爱之花缠绕住了人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 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