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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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分成十组，每组四个人，我们在城墙外围挖一条沟渠，然后用挖出来的碎石砌墙，用腐朽的泥土填补缝隙。”
分到阿蒙手下的是深渊序列的罪犯和冷血者，他们都是在深渊影响下被污染的天生超凡者，灰石堡里随处可见的居民。
深渊的异化一方面扭曲了他们的精神，缩短了他们的性命，在另一方面赋予了他们远超普通人的体格与力量。这支全员超凡者的施工队伍拥有后世的人们无法想象的能力。
对于无论是作为神话生物的阿蒙本身还是作为继任者被教导的阿蒙，修筑城墙都不是什么难事，他很迅速的画出了图纸，并井井有条的下令分工。城墙用一种远超蒸汽工业甚至电子机械时代工程的速度高筑。
在半个暗火轮之后，灰石堡就多了两层防御工事——一道十多米、连寻常恶魔也无法纵跃的、均深四米的沟渠，一圈宏伟的，少说有两米厚的、与内城墙等高的外石墙。
这座外墙不是内墙的灰色巨石样式。灰石堡原本的城墙是用深渊里少见的石山上切割下来的方正石块砌成的，而新的城墙取材于深渊里污浊腐烂的土地。这座宏伟的防御工事是黑色渗着红色的。那些石块来自几万几亿年前深渊里生物的尸首，那些泥土浸透了自深渊出现以来死亡的恶魔、怪物的血液，也浸透了几千年里保护灰石堡的人类的血汗。
这是一座用血肉堆砌的、满是深渊弱肉强食写照的墙壁。
而与此同时，这整座灰石堡的每一个零件、每一个齿轮都在运转，每个人、每个超凡者都在尽自己的一份力，这2300名深渊里最后的人类在这个时候像是一个整体，由人类在黑暗里的最后的意志构成的战争机器疯狂的运转了起来。
每个居所都塞满了食物，城墙内侧供人驻守的廊道上也堆满了物资。怀特恩带领几个学徒加急制作的短效神奇物品、肯赫刻印的一次性卷轴都一个不差的分发到了护卫队的成员手中，而他们还在马不停蹄的制作，压榨自己的灵性、疯狂的消耗储存的超凡材料。而斯利恩带领的队伍也不停轮换着外出狩猎恶魔，不断补充着肉食和可以制作神器物品的超凡特性。
克拉茜则在阿蒙的帮助下在那片依旧炽热焦黑的土地边缘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建立地下避难所，有相当一部分的食物和资源被放在了这里。
而厄尼斯……走向议事堂的阿蒙冷淡的看了看他的目的地，厄尼斯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持他做出慢走几步之外的动作了，他这半个暗火轮一直在议事堂内教导低阶超凡者，整理自己的经验，补充灰石堡的史书和深渊相关资料，甚至还尝试着做了几次占卜。他在压榨自己仅剩的寿命，挣扎着想做出更多的改变。
做出改变……
阿蒙突然愣了愣，迈向议事堂的脚步也顿了顿。
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在灰石堡生活了半个暗火轮了。
他作为区区一个序列六的时候，觉得在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很紧凑的，想一想危机将到来的时间也会有种紧张感。
可当他把思维拽出来放松一下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作为一个神话生物，他和人类共处、为灰石堡奉献的时间，就算是出于兴趣，也过于长了。
阿蒙想到这里，甚至没有产生什么恼怒轻蔑的态度，他平静的继续迈出脚步，想起奈亚对他说的那句话，“你已经有成为人类的资格了。”
他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奈亚曾在不经意间提到过的一样，祂在某个平行的世界里输给了一个人类，彼时他很惊怒，现在他反而能心平气和的想：确实，人类的感情真的能让他们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半个暗火轮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惊叹，如果不是灰石堡仅有2300人，他甚至以为这会是反攻深渊的军队！
他快走了几步，进入了议事堂，拉蒂斯正在里面等着他。
德鲁伊的异化更严重了，她棕色的秀发几乎全部变成了墨绿色的藤蔓，在那张温和的脸孔旁盘旋蠕动。
她冲他急促的笑了笑：“你提前了半个暗火轮完成了任务，你的优秀超出了我的想象。格瑞尔确实找到了我们的普罗米修斯。”
阿蒙点了点头，然后毫不含糊的问她：“有什么事吗？”
拉蒂斯露出一个更深的愉快的笑容：“你晋升窃梦家的魔药就剩一份主材料了，你带回的火种影响足够满足仪式效果，所以狩猎队锁定的欺诈魔鬼在明天被杀死后你就可以晋升了。”
阿蒙挑了挑眉：“我明天和他们一起去？”
“是的，我决定派你和赫莱丽丝的五人小队再加上斯利恩的小队一起去。”拉蒂斯点头，“这是灰石堡附近最后一个恶魔聚集地了，欺诈魔鬼大概是序列五，而被他所操控的恶魔是个半神。所以你们分两队进行狩猎比较稳妥。”
“没问题，”阿蒙并不吝啬的给了她一个浅淡的笑容，那张稚嫩清秀的面孔一时间显得有些乖巧无害，“我期待晋升很久了。”
当阿蒙回到自己的居所的时候，他推开门就看见了亮眼的银白色。他敏捷的合上门，又因为自己的动作笑了两声，这才走进来坐在床上，看着占据了他唯一一张椅子的老师。
奈亚用那双在某些时候——比如现在——显得过分通透清澈的碧玺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脸上带着轻柔和缓的微笑：“如何？人类如何？你生活的如何？”
阿蒙知道这是来自他的老师的关心，可是他一时间觉得那个温柔的、美丽的笑容过分的虚假而空洞，就像那双眼睛一样，不是碧玉而是染色的玻璃。
他抿了抿嘴唇，猛的前倾身体，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看见奈亚下垂目光，似真似假的微微睁大了眼睛。
“老师，你呢？你觉得如何？”
奈亚歪了歪头，流畅的长发在亚麻制的衣服上凝滞了一下，弯起一个弧度。
祂没有答话。
“老师……”阿蒙目光陡然沉了下去，看上去竟有点奈亚曾经印象里那个疯狂高傲的小乌鸦、大bug的味道，“你教我去成为人类，告诉我你在逆着走——”
他顿了顿，可奈亚依旧沉默着，用那种温柔剔透的目光看着他，挂着不变的柔和笑容。
“可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就一直在失去人性啊。”阿蒙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从未用这样轻柔、易碎的音调说过话，可他觉得语气再重上半分都会打破些什么。
奈亚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是祂的嘴角缓缓的落了回来，那双碧绿的眼眸也褪去了虚伪的温柔，祂沉默着用那种空茫的、冷漠的、神性的目光看着阿蒙。
“老师——”阿蒙的声音又轻了几分，他几乎在用气音说话，他下了床铺，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前移，鼻尖几乎要碰上奈亚的下颏，他的呼吸温温热热的扑在奈亚的脖颈上，“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他的眼神冷酷阴沉到像要杀死什么。
奈亚眨了眨祂纤长的雪白的睫毛，碧绿的冰湖裂开了一道缝隙，流出温热的湖水。祂冷漠的眼神里朦朦胧胧的浮现出了无奈而含笑的温柔神色：“那你想要怎么样？阿蒙？”
祂也轻柔的说话，像是怕打碎什么。可整个宇宙里最顶尖的神明有什么可怕的呢？祂只是在宠爱自己的学生而已。
阿蒙看见祂破碎的冷漠，阴郁的瞳孔里泛出满足的光来——没有人能拒绝强者的俯首和妥协，就如没有人能拒绝“你对我是特别的”。
他半蹲着又挪了一步，双手揽住了奈亚精瘦却不单薄的腰。他用这种算不上舒服的姿势抱住奈亚，然后轻轻在奈亚的喉结处——这个无论对于人类还是神话生物都算得上致命点的地方——印上一个吻。
奈亚愣了愣，没有躲闪，没有拒绝。祂低垂眼睫，也伸出手拥抱了阿蒙。
祂想，阿蒙已经成为了祂的锚。
阿蒙感受到奈亚的接受，得寸进尺的张开嘴，泄愤似的咬了祂的喉结几口，满意的听见奈亚短促的“嘶”了一声。
“我想要你把你最特殊的给我。想要你把人性都给我。”他停口，又吻了吻浅淡粉红的牙印。
奈亚覆在他肩背和后脑的手没忍住收了收，祂仰了仰头，叹了口气：“阿蒙……”祂又顿了顿，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祂再次叹了口气：“你真会撒娇。”
阿蒙往祂怀里缩了缩，哼笑了一声。
“好。”奈亚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