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老木旦旦一

24、第 24 章

　　路平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窗帘是拉着的，厚厚的看不到一点光亮。
　　路平睁着眼看了眼身旁，发现自己霸占着整个枕头，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了身上，江源已经起床了。
　　遭了！不会迟到了吧！路平知道自己的尿性，不定闹钟的话睡上一整天都有可能！
　　慌忙穿上拖鞋冲出了房门，就听见客厅那边传开了开门的声音。
　　江源牵着“老猪”缓缓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正对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路平，
　　“我靠！你没去学校啊！吓老子一跳！”路平挠了挠头，放心的呼了口气，这下清醒了。
　　“周末为什么去学校？”江源蹲下给“老猪”解开了牵绳，放它去喝水。
　　原来到周末了，这周过这么快么？
　　“卧槽，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没叫你就去上学了？”江源抬眼望他，视线下移，愣了下，又抬头看他，真诚提问道:“一大早就这么精神吗？”
　　路平不明所以，随即恍然大悟般看了眼下半身，这玩意儿起的比他早啊！
　　“我靠！”
　　路平红着脸转身边骂边往房间走去，“老子裤衩去哪了？”
　　江源幽幽开口，“我没碰，你自己洗的。”
　　墙上时钟显示时间十点半，路平换好衣服出了房间。
　　看着江源正坐在地上，把试卷摊开在茶几上写着。
　　“好学生。”路平阴阳怪气的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早上吃什么？”路平问江源。
　　“好问题，等我写完这张，我们去楼下吃吧。”江源头也没抬的回他。
　　“等不及，我先下去了。”路平摸了摸肚子，他一饿胃就痛，醒了必须去吃东西。
　　“那我也去。”江源见状也爬起来了，跟在路平后面跟他出门。
　　“艹…”路平被他气笑了，“你刚下楼遛狗怎么没想着吃早餐？”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要是给你带了早餐再冷了怎么办？”江源双手插兜，很平常的说道。深秋的早上有些冷了，他穿了件厚点的黑色长袖，下半身还是穿的半截短裤。
　　路平穿着江源的白色短袖和自己的深色牛仔裤。两个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别过着秋天和夏天。
　　“哟呵，班长真体贴，还想着给我带早餐。”路平心里有点开心，嘴上却不自觉的犯贱。
　　这个点没什么人吃早点，该卖的都差不多卖完了。
　　江源也没打算挑，冲老板说道，“来两份豆腐脑，小笼包还有什么馅的随便来两笼吧。”
　　“哦，对了，”江源补充道，“豆腐脑不要加香菜。”
　　“我那份也不要香菜。”路平早早就坐了下来，冲着江源喊道。
　　“再要两个茶叶蛋。”江源说完朝路平那边走去，坐在了他对面。
　　“我知道你不吃香菜。”江源抬手抽了根筷子盘在手上当笔转。
　　“你又知道了？”
　　“那当然，咱俩好歹吃过几回饭了啊。”那根筷子在江源的指尖来回盘转，江源的手跟他那张脸一样好看，白白净净的一双手，略明显突出的青筋，指尖泛着健康的红润。
　　“几顿？不就两顿么？”路平想到昨天吃的泡面，胃里一阵犯恶心。
　　“谁让我心细呢。”江源说完冲路平笑了笑，话锋一转，“这家早点可好吃了，我从小吃到大，没拉过肚子。”
　　“就没看到你不爱吃的。”连煮泡面都能吃掉好几碗的人，能挑食到哪里去？
　　“有啊！香菜不吃，胡萝卜也不爱吃，但我妈老逼我吃，说那玩意儿健康。”
　　两人正说着，早点就都齐齐端上来了。
　　“吃吧，早饿了都。”江源抽了双筷子很自觉的递给路平，路平接过来，挑刺道:“勺子不给一个？”
　　味道确实不错，路平已经很久没吃过豆腐脑了，吃进肚子里热热的很舒服。包子也好吃，茶叶蛋味道也不错。
　　“对了，你吃蛋黄么？”江源正剥着鸡蛋，突然问路平。
　　“吃啊，怎么了？鸡蛋最好吃的就是蛋黄。”路平喜欢把蛋黄按在粥里搅拌着喝，干吃他觉得有点噎。
　　“那我这个给你。”江源说着把手里的蛋黄丢进了路平的碗里，“我只爱吃蛋白。”
　　“我不爱吃蛋白。”路平看着江源有些期待的眼神，故意慢悠悠的把蛋白全塞里，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但我不挑食。”
　　小笼包冒着白色的热气，一笼荠菜和一笼纯肉的，汤汁饱满浸透了底部的面皮，油润泛着光泽。
　　路平夹起一个蘸了点醋和辣椒，看着江源夹着包子往倒满辣椒油的碟子里翻来覆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来点醋？”
　　“不要。”江源举起筷子调整好角度，一整个往嘴里塞进去，嘴角还沾了一丝辣椒油。
　　路平皱眉看着他这“火辣”的吃法，“你每天蹲马桶没啥反应么？”
　　“需要什么反应？”江源抬眼看路平，舀了勺豆腐脑喝。
　　“我是说你吃这么辣，你的肠胃受得住？”
　　“习惯了就好。”江源擦了擦嘴，“你不懂，吃辣是发泄，辣了就爽了，痛快了。”
　　路平笑了，从未预料到的答案。他看着对面的江源，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天之骄子”的人，个子外貌没的说，又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最好的学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烦恼？
　　“你有什么可发泄的？”路平把碗里的豆腐脑用勺子搅得稀碎，语气里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羡慕。
　　江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要说什么，但终归是没有说。仍然是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就像之前那样，看上去一点脾气也没有。
　　江源低头喝着豆腐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赶紧吃吧，我等会儿要回去写作业，你呢？”
　　“我？”路平点开手机，看着上面的那一长串的未接来电，突然长叹一口气后笑出了声来，“当然是回去挨骂了。”
　　“…”江源喝完了豆腐脑，拿了张纸巾擦嘴，余光望向路平的手机，一眼了然。
　　“要不我给你妈回个电话，就说你昨天在我家写作业，我帮你复习来着。”
　　眼看路平要说些什么，江源连忙摆手，“等她接了我就直接说我是你班长，你妈妈要是知道你是跟‘好学生’在一起，应该就不会生气了，怎么样？”
　　路平听完觉得有理，把手机拿给他，“顺便跟她说，我今天也不回来了。”
　　在江源有些疑惑的眼神中，路平又接着说道，“我今天跟你混了成么？”
　　江源一边笑一边战术性后仰，掩饰似的手腕擦了下嘴，然后反驳道:“不是，什么叫混啊！”
　　“你得想好了，写作业对你来说未必比挨骂好受。”江源补充了一句，像生怕路平会反悔一样。
　　“无所谓。”路平背靠着椅子，吊儿郎当的把腿翘在饭桌那根横木上。嘴上说得风淡云轻，其实书包里空空如也，一本书也没带回来，写个毛。
　　江源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又旧又小的触屏手机，路平瘫坐着靠着椅背，突然眯着眼前倾过去。
　　“请问这是哪一年的古董？”路平诚心发问。
　　江源看了看路平，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脸上没半点窘迫或是不悦，只是施展着是大拇指在屏幕上敲动。
　　“没礼貌了啊，怎么能随便问人家女孩子的年龄。”江源嘴上淡定的说着，一边把手机放置耳边，面对着路平投过来的讶异目光，江源只把另一只手放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动作。
　　“靠，好不爽。”路平哑声吐槽着。
　　“喂？哎阿姨！您好您好！我不是路平，我是他同学江源啊！阿姨您还记得我吗？啊哈哈哈…没打架没打架，他没欺负我…”江源边笑着说些好听的话边看着路平逐渐阴沉下来的脸。
　　江源不禁分心想:“阴晴不定的家伙…”
　　“阿姨，这周末路平想住我家让我辅导他功课，他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说？啊，他，他手机没电了！嗯嗯，您看可以吗？不麻烦不麻烦！要是担心的话，我让路平跟您说句话？…哦，好。”
　　路平像是松了口气，他看着江源慢慢放下手机，放心地接着摊在椅子上。
　　“怎么样？”路平懒洋洋地问道。
　　“没怎么样，你妈妈刚听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是啊，我靠，早知道就应该提前跟你打个赌，赌个烟钱什么的…”路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他用手在脸上摸了把，重新恢复之前懒洋洋的表情。
　　江源看着他，那眼神让路平很不爽，是同情吗？我靠！老子用你同情吗？！
　　“我之前老是不回家去蒋朝阳家住，每次给她打电话，都这样，有时候甚至接不通…后来，我就不打电话了，改发短信，其实发短信也没必要。等我第二天回家了他俩都不在，有意思吧？我们一家三口都各玩各的，平时碰不上面的。”
　　路平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然后盯着江源的眼睛看，他不想从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看到什么同情的怜悯的东西来。但他更不想看到此时此刻，江源的眼睛只是盯着桌子上那蒸笼里的最后一个小笼包，路平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意思，路平在心里想着。
　　“所以你才那么自由。”江源边说边上手拿走了最后一个小笼包，一口扔嘴里。
　　还没等路平悟出个所以然来，
　　“走呗那就。”江源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走去柜台结账。
　　路平起身看到桌子上江源的手机还遗留在桌子上，那么破，那么旧，那么小，做了几秒思想准备后，路平忍着嫌弃拿起来塞进兜里。
　　等两人走出店外好一会儿，江源猛地一拍脑袋！
　　“哎哟喂我把手机落那儿了！”江源说着就要往回冲。
　　路平眼疾手快的扯住了江源的衣领子，迫使江源在原地做了个急刹！
　　“在我这儿，你问都不问就跑啊？”路平一脸无语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他。
　　江源接过手机，学着电影的夸张声音说道:“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早什么说，就这破烂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好着急的？”路平不理解。
　　“难不成是哪个女孩子送你的？”路平问他，尽力装作很平常的语气。
　　“哼，我倒是想。”江源一把揣进兜里，说道:“这是我在爱心义卖那里淘到的，才两百块。”
　　路平嫌弃的皱了下眉头，“你猜这破手机值不值两百块。”
　　“那必须值啊！”江源转头看路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人小姑娘说拿这钱交学费的，学费要二百。”
　　“所以‘小姑娘’是…”
　　“她说这手机叫‘芳芳’，听着就是一女孩儿名啊，总不能到我手上给转性吧！”江源答到。
　　“行，懂了，你这人虽然蠢了些，但人品还不错。”路平嘴毒的调侃道。毕竟以江源的家境，用再好的手机都不为过。
　　“我说呢”，路平在心里想着，“难怪江源之前回消息这么慢。”
　　江源笑笑不说话，问路平:“回家写作业？”
　　“写个屁，哥们连张纸都没带回来。”
　　“……”
　　“去不去网吧？”
　　“怎么去？咱俩出门都没带身份证。”江源回他。
　　“卧槽，说得怪怪的。”路平掩饰地轻咳一声，朝江源帅气地甩头，“哥带你去一地儿，那儿不用身份证。”
　　“黑网吧？好刺激啊！Wo ha haa!”江源突然发出了似弱智般的奇怪笑声…